在側殿修行的多寶聞訊趕來,嚶嚶兩聲。
少蘅正欲帶着它和敖川,一同走入眼前的小境,但在穿過那層淡光時,聽到了噼啪兩聲。
一龍一猴均被排斥,摔倒在地。
少蘅回首側目,搖頭道:“看來只有天工法脈的親傳弟子,才能踏足此地。”
哪怕是和她有着血契此等緊密聯繫的敖川,也無法進入。
她朝它們叮囑道:“我進入小空間內,你們安心在殿室修行。敖川,如果我超過半個月不曾露面,你就以血契喚醒我。”
“嚶。”
“好的嗷。”
少蘅隨即朝着那一座紫竹屋走去,而那層磚瓦壁不斷晃動,重新閉合,又消失在了大殿之內。
敖川瞥了一眼小猴,哼了聲,扭頭飛回屬於自己的那間殿室中去。
前三境修行中,血脈強橫的妖族可謂佔盡優勢。它吞了一滴萬年靈乳,憑其中蘊含的靈氣,待全數煉化,可嘗試衝破小境。
多寶撓撓腦袋,也回去左偏殿中,看上次少蘅從青竹齋給它借回來的全新術法典籍。
如今它掌握諸多道術法,若施展得當,亦不可小覷。
而此時少蘅已走入那間紫竹屋內,頓覺內有乾坤。
外表竹屋瞧着實則有些狹窄,可內裡空間遠比外視時寬闊十倍不止。
此地周圍共有六面高牆,上嵌支架,堆放之物包括厚典、玉簡、骨片、絹帛等……而六面牆彼此相接,繞成一個圓環狀。
正中央栽種着一株高樹,不可見根,亦瞧不出什麼品類。樹幹如黑鐵,一片片寬大的墨綠葉片,有如玉石質地,似階梯一般,呈現螺旋狀,朝上蜿蜒,高十丈,直抵房頂。
“六面牆?”
少蘅心頭生出猜測,眉心閃爍,靈識逸出,粗略掃過後,面龐上浮現驚喜神色。
“煉丹、繪符、煉器、佈陣。除卻這名聲最大的修行四藝外,還有天機勘輿術和靈傀術這兩門技藝的傳承典籍。”
她催發靈識,不斷朝上延伸,很快觸及這六面牆的頂端,站底而目不能及處,每面牆頂都懸浮着一枚形狀各異的輝光符紋。
少蘅稍作思索,朝着盛放符籙典籍那面牆所對應的符紋,分出一縷靈識線,朝內探去。
在感知當中,磅礴海量的信息具化成了七層高塔,待得靈識不斷涌入那符紋當中,她便是感知得更加清晰。
第一層記錄有七百八十一道一品符籙繪法,而第二層記錄五百一十四道二品符籙繪法。
而第三層處,少蘅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窺見幾道符籙光影,卻赫然是三品。
她靈識全數退出,此刻心跳如擂鼓。
“那座高塔的第三層之上,是否是更高品階的符籙製法?”
雖是喃喃自問,但少蘅的語氣中已帶着確定。
還有其他五面牆上的符紋,她再度催動靈識探查,果然和那記載各類符籙繪法的高塔一樣,承載有種種不傳之秘。
六面牆上所置典籍,均是夯實基礎,拓寬眼界所用。
而六枚符紋中承載的,則是技藝之本。
這就是天工秘傳!
“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有此紫竹書屋,何須向外求援?
少蘅面上難掩欣喜,心中舒暢極了。
不過她深吸口氣,將心緒漸漸歸寧。
每門技藝均可直通大道真諦,奧妙無窮。
而欲鑄高臺,必夯地基,少蘅此前亦習過諸多凡間技藝,明白想要真要入至臻境地,細節反倒會成關鍵,絕不可埋下潰堤之蟻穴。
貪多嚼不爛,等思慮片刻,少蘅走向記載符籙之術的高牆。
縱使當前已經無須尋求外力,但既然接了宗門任務,歸雁山的行程也無需更改。
“便從符籙之術開始學起。”
高面上共有十八層架臺,少蘅心中閃過靈光:“既然這些秘藏都按照六門技藝歸類,那擺放是否也有規律可循?”
她催施法訣,頓時從下往上的四層架臺上,都各自飛出一枚被法力所控的玉簡。
以靈識相讀,待得約莫三刻鐘後,四枚玉簡內的信息盡數牢記,並且已經初步掌握。
“《符源記》、《繪符七法》、《五行符基論》和《雕龍琢墨》。從上往下,從符籙起源和構型開始,再到繪製手法、符紋法力運轉、特殊硃砂墨和符紙的製作,果然內容上是層層遞進的。”
“這面牆上我用靈識掃來,共有七百三十一冊。”
“半個月足矣,將此些全數記下,屆時再準備出發去歸雁山,尋玉圭真人的坐化洞府,同時在路上也可開始練習繪符。”
少蘅突然想到,若是剛入宗,她縱使過目不忘,也無法做到半月記下如此多的內容。
但隨着修爲和靈識的增長,如今的自己卻自信能輕易辦到。
她不由嘆上一聲:“果真這就是人人皆嚮往修行的緣由,仙人手段,怎不渴求呢?”
少女坐到中央之樹的玉石寬葉上,手握四枚玉簡,其中內容還需要再度閱覽。
書讀百遍,其義自現。她要的不是粗略記憶,而是要融會貫通,全數掌握,最後化作天工術中構建規則的一部分。
不過現在,少蘅取出一枚石珠。
“還是先祭煉掌教賜下的這枚青離石珠吧。隨身之所,竟然有這等秘寶,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
神藏殿,右殿室中。
一尾白鱗小龍,正渾身隱泛玉輝,待得周遭靈氣被它鯨吞似地納入體內,伴隨陣陣龍吟清音,形體長大了些許,正象徵着其邁入二境中期。
敖川突破小境,尚未完畢,卻沒來得及高興,便是着急忙慌地伸爪抓過一旁的計時符籙。
等它瞧上一眼,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才十四天,沒有延誤喚醒少蘅的時間。”
否則那狠心女人,豈不真扒了它的皮?
小龍暗唾兩聲,正欲飛到主殿,慢慢等候十五日期滿就以血契行喚醒之術,卻不料聽到女子笑聲。
“敖川,你是忘了如今掌教傳下的血契法令,足以讓我聆聽到你的心聲了吧。”
“啊!”
敖川被突然伸出的手擒住尾巴,低吼一聲。
這就是當時它懨懨萎靡的原因,天豐傳授的血契,比銀柳的精妙更甚,並極利居於契約主位的少蘅。
“心裡想想都不行,真是沒有一點龍聲自由了!”
少蘅輕哼着彈了彈它的腦袋,而後才笑道:“我已祭煉了青離石珠,你和多寶都可進入其中空間,同我一起去歸雁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