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詢頓了一下，繼而緩緩拂開了她抱着自己的手。
“我原先也是這樣認爲的。”
他幽幽地開口，看着盧氏，“我以爲你溫柔大氣，賢良淑德，斷不會作出這樣的事情，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說的？”
現在，就算他想保住盧氏，都沒用了。
何況，太后的人都參與了進來，那麼太后……必定很快也會得到消息，他若是再執意包庇盧氏，勢必會被太后問責。
孟詢身爲太傅，自然懂得審時度勢。
如今的形勢下，他不可能在維護盧氏了。
盧氏心涼如水，她眸裡閃爍着寒光，淡淡道：“老爺，您相信她們說的話？她們一個個因爲對妾身有怨氣，所以想盡辦法誣陷妾身，想置妾身於死地。”
孟詢眼眸一緊，瞧着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狡辯！”
“那個步搖是你進門後，送與夫人的，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步搖是我送的，可毒不是我下的！”
盧氏還在想盡辦法狡辯。
孟雲歌真是呵呵了，人都說見了棺材落淚，盧氏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
這都證據確鑿了，她居然還不承認。
不過，不承認也沒有關係……
孟雲歌站在盧氏的面前，“這些年，你可沒少幹壞事吧？”
盧氏愕然地看着她，心下不安。
想不到，這個從前唯唯諾諾的大小姐，居然翻起了舊賬。
“大小姐此話何意啊？我自嫁給老爺後，一直兢兢業業、安分守己，不但服侍老爺，還把府中管理得井然有序，就算您對我有怨氣，也不能抹去我在附上的功勞啊。”
盧氏口齒伶俐，很快說話。
然而，她再花言巧語也掩蓋不了她害人的事實。
孟雲歌微微勾脣，“父親，她不承認……那就送官吧。衙門裡的各種刑具，可不吃她這一套。”
盧氏一聽，臉色都變了。
“老爺，她這是逼人太甚！”
盧氏手指着孟雲歌，暗暗氣惱。
當初還不如斬草除根，連這丫頭一塊處置了。
“放肆！你怎敢對王妃無禮？”
桂嬤嬤上前一步，拂開了盧氏的手。
盧氏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孟詢，她不相信與孟詢這麼多年的感情，孟詢會置她於不顧。
孟詢淡淡地瞧着她，良久方纔說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說實話嗎？”
“難道真想被送去官府嗎？”
盧氏心裡“咯噔”一下，難以置信地瞧着孟詢。
孟詢深吸了一口氣，轉眸看向孟雲歌，“雲歌，此事既然已經清楚，何必還送去官府鬧得人盡皆知呢？”
他丟不起這個人哪。
“父親也覺得事實清楚？那既然事實清楚，盧氏就是殺了人，不送官府，難道要私下處置？”
孟雲歌冷冷地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孟詢竟然還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化得了嗎？
“她害死我娘，害我從一出生起臉上就多了塊難看的胎記，害我這麼多年被人侮辱恥笑，她做了這麼多的惡事，父親難道只想私下處置？”
孟雲歌質問着孟詢，淡漠冷笑，“此事，怕是父親也做不得主……”
她的話，讓孟詢無話可說。
眼見着孟詢不說話了，孟雲歌看向盧氏，下令道：“來人啊，把盧氏送去官府，讓她好好回憶回憶當初的事情。”
“啊！”
盧氏倒抽一口涼氣，她慌了。
“老爺！”
她抱住了孟詢的胳膊，“這麼多年，我對老爺可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老爺可一定要救我啊！”
孟詢垂眸瞧着她，重重地嘆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他用力地掰開盧氏的手，“事到如今，便是連我也救不了你了。”
話雖這樣說，可他卻看向孟雲歌，張着嘴欲言又止。
眼看着孟詢就要放棄她了，盧氏冷笑着：“孟詢，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求着我父親，把我納進府裡的。”
“你許了我平妻的身份，卻因爲她娘救了太后，備受太后的維護，而遲遲不能兌現，我……我也是萬不得已，纔出此下策的。”
不弄死夫人，她恐怕一輩子都做不了孟詢的妻。
憑什麼，她不甘心啊！
“你……”
孟詢指着盧氏，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盧氏，口若懸河。
“你當初看重了我父親的權勢，想要藉着權勢平步青雲，娶了我又不兌現承諾，你讓我堂堂大小姐給你做小，這事歸根結底，都是你的原因！”
盧氏終於承認了，可卻滿腔怒火，甚至燒到了孟詢的身上。
“你……”
孟詢終於被惹怒了，他負氣地看着盧氏，“當初我雖沒有馬上兌現承諾，對你卻諸多禮遇，愛惜程度甚至超過了原配夫人，你還不知足嗎？”
“知足？”
盧氏冷哼，“我可是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憑什麼給人做妾，受人嘲笑？”
“縱然你才高八斗、風姿卓絕，我盧新英也不是非你嫁不出去的。可我……卻受你蠱惑，義無反顧嫁到了孟府，得到的居然只是個妾室的身份。”
盧氏滿腹的怨氣，彷彿一下子打開了閘門，洶涌而出。
“她若不死，我幾時能有翻身之日？”
“你！”
孟詢繃着臉，一時緊握的雙手沒忍住，擡手就給了盧氏一個巴掌。
“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不知悔改！這話你怎能說得出口！那是一條人命啊！”
“你居然如此處心積慮想要害月靈，枉月靈單純善良，對你親如姐妹，你卻如此對她！”
此時此刻，連孟詢都不能不爲泉下的月靈叫屈了。
那個女人，因爲單純的心性，眼裡只有好人，沒有壞人，也從不知道防備，否則又怎會被盧氏得手呢？
孟詢重重地嘆息着。
“你怎麼敢打我？！”
盧氏捂着火辣辣的臉，怒視着孟詢。
“似你這種女人，還不該被打嗎？”
孟詢胸中運着氣，他不想送官，難道還不能打嗎？
盧氏眼眸一挑，從他眼中看出了絕情。
“呵呵！”
她冷笑一聲，“似你這種心機的男人，就不配擁有對你一心一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