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然是人？？！”
聽到蘇墨的說法，姚文凱等人的腦子一時都差點轉不過來。
這麼大一隻蝙蝠，你跟我說它生前是人？
它哪一點長得像人了？
誠然，在現實當中會存在許多造型獨特的詭怪。
但基本上都屬於人類的靈附身其上而形成。
就比如說馬桶怪，槐樹怪，又或者口口相傳形成的都市傳說。
但眼前這隻蝙蝠怪，只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蝙蝠屍體所化。
現在卻說它是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衆人一腦袋霧水。
蘇墨見狀，自然也知道他們的疑惑所在。
當即化出一隻精神力大手，擡手將那隻癲狂乖戾的腐爛蝙蝠擒住。
然後按在了地上，任憑對方如何掙扎身軀都紋絲不動。
接着他對衆人說道：
“你們仔細看看它的身體結構。”
宋如淵等人滿是疑惑的湊到近前。
有蘇墨作保，他們並不擔心這隻蝙蝠會暴起傷人。
相比之下，他們更好奇這隻蝙蝠是怎麼和人類產生聯繫的。
在現場這麼仔細一瞧，衆人立刻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這隻蝙蝠的翅膀和尋常的蝙蝠不太一樣。
看起來更像是前肢和軀幹之間生出的肉膜一般。
而它的前肢與人類極其相似，肢爪之間連着筋膜，頂端發黑且彎曲，如若鉤爪。
如果說僅僅只是翅膀相似倒也罷了，它的後肢簡直就是退化縮短後的人類腿腳。
以它現在僅僅只有半人大小來算，倘若它的後肢處在完好無損的狀態，那幾乎剛好就是一個成年人大小。
而且最關鍵的是，剛纔遭到襲擊沒仔細看，現在湊上去一瞧，那張尖利的嘴臉可不就是人類凸起異化後的腦袋？
“嘶！”
陳碩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臉上佈滿了深深的震駭之色：
“這豈不是說，他生前是從人變成了蝙蝠？這真的能做到嗎？”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有可能的。”
宋如淵臉色凝重的說道：
“古籍上曾有提過，上古存在許多邪修，這些邪修往往掌握着極其特殊詭異的術法，就比如說造畜之術，一旦施法便能讓受術者變成牲畜，端的是詭異莫名。
我本以爲這些都是神話傳說版的故事，沒想到現在竟然能親眼見到實例。”
附近的施豪聽到這話，臉色猛地一變，顫聲道：
“我剛纔在囚獄看到許多不同異樣的骸骨，那豈不是說它們生前全部都是人類？”
“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這樣的。”
宋如淵皺緊眉頭回道。
他看着一臉若有所思的蘇墨，開口問道：
“有什麼發現嗎？”
“我有兩件事暫時想不通。”
蘇墨想了想，說道：
“首先就是造畜之術，這種術法我也在古籍中看到過，但我懷疑他們並不是通過造畜之術形成的。
一般的術法在人死後必定能夠解除，可他們在死後依然保留着非人的形態。
單純的法師都絕對做不到這一步，這表明施術者至少也是法師以上的存在。
在當時那個末法年代，真的還有法師以上的強者嗎？
就算真的有，他會待在一個小小的柳家，專門爲他們施展法術嗎？
另外就是這地下二層的牢房裡面存在許多骸骨。
不少骸骨異化得並不徹底，看起來更像是實驗品。
而這隻蝙蝠，倒不如說是實驗驗證後的成果。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柳家大費周章把人變成牲畜，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背後必定有着更深層次的緣由。”
宋如淵緩緩頜首，表示贊同。
“繼續往下吧，一切秘密應當都隱藏在第三層。”
蘇墨碾碎了那隻蝙蝠怪，沿着幽深的通道繼續往下走去。
宋如淵等一行全都跟在身後。
來到地下三層，迎面便能聞到濃郁不散的臭氣。
那是混雜了屍體腐臭和各種動物糞便的臭氣。
剛一聞到，險些讓靠後的卓寧寧等人當場吐出來。
蘇墨稍稍皺起眉頭，催動起氣流，給這密閉千年的空間，來了場通風。
可能是通風的動靜比較大，很快，潛藏在各個刑室裡的怪物們紛紛都進入了走廊。
有着人面的巨蟒，背上生出兩隻手的獵豹，胯下吊着一坨的金鷹……種種怪物，簡直不勝枚舉。
唯獨相同的是，這些怪物們的身上，屬於人類的部分已經極爲稀少，大半都是動物之身。
並且這些怪物早已死去，神智渾噩，僅餘殘虐本能，比起先前在韓家遇到的兩位人符都有所不如。
蘇墨在前方開路，輕易就將場上的怪物們全部掃蕩一空。
根本不給它們表演圍殺的機會。
哪怕其中最強的一隻已經堪比7階巔峰。
於他而言，也不過就是一彈指的事。
看着蘇墨砍瓜切菜般的消滅掉諸多詭怪。
身後的宋如淵等人，儘管早已體會到了對方實力的強大，可此刻仍然覺得滿心震撼。
此行若沒有蘇墨，哪怕他們知道這地下三層裡面深埋着不可見人的秘密，也根本無力前去探查。
只能任由這秘密深埋在廢墟之下。
但此時此刻，他們卻有了讓這秘密重見天日的機會。
繞過磚石構造的長廊，來到盡頭最爲乾淨也最爲整潔的一間屋子。
屋子的天花板上鑲着三顆散發淡淡光輝的夜明珠。
淡薄的光芒之下，整個室內瀰漫着厚厚的灰塵。
前方是一張寬大的紅木長桌，桌子後面有着一張太師椅，椅子上端坐着一具白骨化的屍骸。
而在四周，到處都有着類似的屍體。
或是臥倒在地，或是趴在桌子上，或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光是看着這一幕畫面，衆人完全能夠想象他們臨死時的姿態。
“看樣子，這些人死的倒還挺輕鬆的。”
孫紅抱着胳膊，臉上的笑容頗有些譏誚。
衆人完全能夠理解她的潛意思是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就是柳家秘密隱藏的實驗室了。
待在這間屋子裡的，全都是當初的懲戒者，又或者說是研究者。
正是他們，一手製造了外界的諸多人獸。
而他們最終卻死的十分輕鬆，完全沒有嘗過惡有惡報的業果。
須知那些悲慘的人獸們，就連死後都還要化作不散的幽靈在這地下空間不斷的徘徊，徘徊……
“我好像找到了一份實驗記錄！”
卓寧寧說着，舉起桌上的一枚玉簡。
衆人連忙全都湊過去。
只見玉簡上面用蚊蠅大小的自己篆刻得密密麻麻。
整體的內容就是講述一個被帶進來的棄置物是如何從人轉化爲魚。
後面還附有許多筆記心得。
所謂棄置物，便是柳家對那些人獸們的蔑稱。
根據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意思，所有暗中與柳家敵對的，或者侵犯了柳家利益的，又或者自家不服管教的，基本上都會被暗中綁架到這裡，進行處刑。
而所謂的處刑便是將人轉化爲牲畜。
這期間並沒有用到什麼神妙術法。
反而提到了一種名爲【化畜丹】的詭異丹藥。
按照玉簡上的說法，【化畜丹】可以將人永久性的轉化爲牲畜。
只不過因爲丹藥的特性和機理尚未完全弄明白，所轉化的牲畜往往不太受控制。
極有可能變成蟲魚鳥獸，也有可能保留住許多人類特徵。
而柳家所做的便是對化畜丹進一步的改進和修正。
使之成爲更加完善的寶藥。
這期間自然少不了大量的實驗耗用。
那些棄置物便是最爲合適的丹材。
經歷了一代又一代的實驗之後，他們總算穩定出產了七種改進版的化畜丹。
這七種改進版的化畜丹，能夠讓服藥者精準的變化成七種不同的牲畜。
但是就算是固定種類，依然會留下一些小問題。
就比如說殘留着些許的人類特徵。
下一步便是要想辦法消除這些人類的特徵。
確保這種轉化能夠變得完美無缺。
然而不等他們製造出真正完美的造畜丹。
祭典浩劫便爆發了。
由此使得整個柳家爲之覆滅。
所謂的造畜研究自然而然的也變成了過往歷史。
衆人在場上搜集到了許多和實驗有關的記錄以及材料。
看着那一幕幕驚心動魄令人作嘔的案例，所有人都開始思考起一個問題——
柳家爲什麼要造畜？
最後蘇墨從那張紅木桌下的一份抄錄中瞭解到了大概。
柳家的造畜要追溯到一百五十年前的某位先祖。
正是那位先祖將柳家從一個平平無奇的村鎮農家，一舉帶上了三大家族的位置。
早在一百五十年前，陳家村只是一個僅有百來戶的小山村。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經過了代代的發展和引入外人，陳家村已經變成了一個過萬人的巨型村鎮。
三大家族便是在這期間猛然崛起。
包括農神祭，也是在三大家族的帶頭宣傳之下，成爲陳家村一年一度的大祭。
除了祭典上所掌握的祭器和聖女，柳家最大的底蘊便是那處先祖拿出的兩味丹方。
其中一味名爲【化畜丹】，乃是將人變化爲牲畜之用。
其最大的效果便是食用！
經由化畜丹轉化的牲畜，不但肉質極爲鮮美，並且還能提供無比磅礴的血氣，無論是修行者還是普通人，都能從中受到恩惠。
用柳家的內部說法，那就是【以形補形，以人補人】！
但化畜丹化出的牲畜，並不只有這種用途。
按照那位先祖的說法，舉辦農神祭這樣的大祭，必然要準備好相應的祭品以便討好農神。
普通豬馬牛羊，農神肯定不會看在眼裡。
要獻就獻出更好的，那就是人類。
這世上沒有比人類更合適的祭品了。
畢竟人爲萬物之靈長！
獻出活人才能看出他們的虔誠。
但活祭一事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彼時柳家在陳家村並沒有多高的地位。
一旦提出活祭，必然會遭到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終究只是一些成天在地裡刨食的農民，根本不知道大祭的規矩和制度。
爲了能夠順利舉辦農神祭，享受到農神的恩賜。
手持祭器的柳家自然要想辦法讓農神祭按預想中那樣大辦特辦。
原本是準備買來一些自願充當祭品的童男童女。
但後來既然有了化畜丹，也就沒必要那麼麻煩了。
利用化畜丹化出來的牲畜進行獻祭，那些無知的村民們也不會亂嚼舌頭。
雖然一開始獻上的人畜並不完美，但經過柳家的代代改進，必定能夠獻上最爲完美的牲畜，獲得最爲豐厚的賜福。
從這裡面，蘇墨等人約莫瞭解到了柳家的想法。
這一做法看起來十分迷信，只可惜這是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柳家造畜是爲了獲取神靈賜福。
乍一看這就像是愚夫的囈語。
神靈怎麼可能會因爲這種東西賜福？
但事實上，柳家確實因爲獻祭人畜獲得了賞賜。
不但自家田地風調雨順，在外做的生意也都蒸蒸日上，甚至就連生兒育女也都無比順遂。
而更爲明顯的例證則是，那位先祖拿到的第二味丹方便是神賜而來。
這是農神的新一輪恩典。
這丹方名爲【回生丹】，具備起死回生之功效！
無論是何種屍體何種死亡方式，只要死後不超過十二個時辰，都能通過回生丹救回來！
這等令無數帝王都在追尋的至聖寶藥，其功效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光是靠着這枚寶藥，柳家都能成爲各國皇帝的座上賓。
然而直到祭典災變發生之時，柳家依舊默默無聞的偏居一隅。
蓋因拿出回生丹的那位柳家先祖，一開始就下達了嚴格的禁令。
此種丹藥只能在柳家內部使用，只能對橫死之人使用，並且使用者的年齡須得限制在三十歲以下。
這等禁令其實也好理解，畢竟如此神奇的丹藥肯定需要無比珍稀的藥材，原材料出產就不多，再加上煉丹過程中的損耗和成功率，成丹後就更少了，更加不該隨便浪費。
而且俗話說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曝光了柳家有着回生丹這等寶藥，必定要掀起滔天的波瀾，區區的柳家絕難把這寶藥給保下來。
不過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因由。
更關鍵的卻在於第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