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荒野間的巨坑,帶來陣陣濃厚的土腥味。
蘇墨站在一叢搖曳不停的灌木跟前,眸光幽深,充斥着難言的思量之意。
桑奇確實是距今三千三百年前的大凶邪王。
它被封印的殘屍現在已有五分之四徹底泯滅。
剩下的五分之一,卻不知何時逃遁出去,目前仍然逍遙法外。
倘若一切都像江無算所預料的那樣。
那麼這逃竄的殘屍便是所謂的“些許波折”。
不影響“徹底死去”的結果。
相當於某種意義上預言了對方的命運。
在蘇墨看來,如此橫跨數千年的精準預言,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不過他也明白這裡面的艱難之處。
首先,那位預言的江無算,是一位修行了專門功法的巔峰聖師。
其次,他手中所掌握的秘寶,是天機樓代代相傳的至寶乾坤籌。
最後,預言要以壽元作爲代價。
那位江樓主剛一結束預言,身體就變得更加枯敗,幾乎可以說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顯然,就算聖師已經接近不死之身,照樣扛不住預言的反噬。
按照蘇墨的理解,一位修行了預言類功法的巔峰聖師,怕也頂多只能進行幾次預言。
預言的時間跨度越久,涉及的對象境界越高,牽扯的因果越大,預言的偏差就越大,付出的代價就越高。
甚至很可能根本就沒辦法預言。
因而這種事絕非十分常見的。
否則仰仗着預言之力,預言一個詭怪圍殺一個詭怪,上古時代的詭怪們絕對不至於像典籍中記載的那麼猖獗。
不過蘇墨更加重視的卻是後面的那番話。
按照江無算的說法,倘若不能將騰蛇的事情的處理好,萬劫之劫的時間點將會提前到來。
上古期間有着種種奇獸,騰蛇不過是其中之一,並且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員。
而且因爲生育頗爲艱難,騰蛇的數量也是十分稀少。
其個體雖強,最多也就才媲美聖師巔峰。
由於騰蛇本身可提供蛇皮,蛇膽,蛇骨等衆多用來煉製丹藥和法器裝備的材料,一度被殺的世間罕見。
因而很難鬧出什麼亂子。
所以江無算這裡指的的騰蛇並非是真正的騰蛇,而是位列十兇之首的“騰蛇”。
關於這個“騰蛇”,透過桑奇的記憶蘇墨也有所瞭解。
對方並非是真正的騰蛇,而是身具人類和騰蛇之血的半妖。
很少有人知道它真正的來歷,最初現世的時候它便已經擁有堪比聖師境的實力,一口便吞掉了一整座繁華城池,其中甚至有兩位聖師級別的鎮守者,一戰轟傳天下。
其後它依靠各類戰績硬生生的鑄就了十兇之首的威名。
光是被它殺掉的聖師數量,恐怕頂得上後面九位大凶邪王。
各大宗門針對他設計過好幾場專門的伏擊,盡皆以落敗而告終。
最後集結了多達八位巔峰聖師,運用陣法將其重創,放逐到無窮間域之中。
由此便可看出騰蛇的兇悍之處。
連封印都很難把它徹底鎮壓,只能將它放逐到無窮間域裡面,令其在間域之中迷失,或是遭遇空間風暴絞碎。
對當時的人來講,恐怕更加期待的是第二種結果。
只可惜從江無算的預言來看,這後面怕是要出現一些波折。
按照蘇墨的猜測,搞不好那些聖師們的放逐就出了什麼問題,騰蛇有可能重新迴歸到現世之中。
對於這一點,蘇墨倒是挺看得開。
畢竟桑奇作爲同級別的十兇,實力雖然遠不如騰蛇,可這邊破封后還不是照樣被他給殺的七零八落?
騰蛇就算能夠回來,在無窮間域中流浪那麼多年,恐怕早就被磨蝕奄奄一息。
無窮間域那地方別說是修煉了,光是躲避那些恐怖的空間風暴,就要耗費大量的精力。
因此蘇墨並不擔心騰蛇會回來。
哪怕它曾經足以媲美聖師巔峰,蘇墨也更加相信自己的拳頭。
但是讓蘇墨心裡蒙上一層陰影的,卻是江無算提到的那四個字。
萬劫之劫。
這四個字光是聽着就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修行者的道路是在行逆天之舉,絕非一路坦途。
古往今來,大劫無算。
就來距離最近的末法之劫來說,一度使得世間修行凋零,宗派神隱,怎麼樣都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大劫了。
但江無算所提到的萬劫之劫,卻絕對是末法之劫難以比擬的。
關於這方面的情報,蘇墨從未在古籍中見到過,此刻查找桑奇的記憶也未曾聽聞過。
可是看江無算他們萬分鄭重的表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聯想到上古諸多宗門的歸隱,說不定也存在躲避萬劫之劫的原因。
蘇墨仔細又整理了一番桑奇的記憶,確認沒有多餘的情報後,這才放棄了繼續查找。
無論怎樣,只要自己能夠變得更強,就算大劫加身又能如何?
一念及此,蘇墨只覺得心情空闊,越發期待下個職業的到來。
……
“哐當!”
一間小小的臥室裡。
擺在桌子上有如真人般的稻草人,忽然變得枯黃,宛如失去了支撐般的倒在桌子上。
看到背後寫着孫鴻禮這三個字的稻草人迅速化作飛灰消散,聶獄天的表情陰沉到了極點。
爲了能夠促成孫鴻禮的造神計劃,他提供了諸多資源,本以爲起碼能夠讓對方成功進階,把青虎市攪得天翻地覆,結果竟然這麼快就沒了?
難道說是計劃中出現了什麼變故導致進階失敗?
還是說遭到了外來的干擾?
聶獄天一時間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麼樣,這顆棋子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效用。
自打碰到蘇墨以後,他在青虎市的許多安排都出了差錯。
此時此刻,恰逢這新的變故,難免不會聯想到那小子身上。
這使得他越發想要找機會幹掉對方。
思考之際,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手機上的名字,聶獄天的眼神微微一怔,一時有些詫異。
旋即,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接通電話後,沉聲問道:
“你怎麼想到來找我了?”
“當然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啊。”
電話對面,傳來一個大大咧咧的男聲。
聶獄天不無嘲諷道:
“想到了就把我拿去用,想不到就把我丟一邊,陳左使,真當我沒脾氣的嗎?”
陳左使笑呵呵的說道:
“聶老弟,這次可是極欲道的任務。”
聶獄天瞳孔微微一縮,連忙問道:
“什麼任務?”
“找到接引十兇騰蛇的第三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