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轉動的聲音,我心下一驚,這麼快就出來了,正要擡腳跑,秦桑已經從房間裡面出來了,不同的是他已經穿上了衣服,白色的襯衣,卡其色的休閒褲,頭髮凌亂而蓬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容顏。
我看他,忙轉過臉,尷尬無比的說道,“剛纔·····剛纔對不起,我以爲你還在睡覺,沒想到你已經起來了。”
“哦····沒關係,有什麼事嗎?”秦桑好像對剛纔的事情完全不介意,也沒有覺得尷尬或者是難爲情,臉上的神情一直都很淡然,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盯着他呆愣了好久,纔想起我這麼早找他的目的,“哦,是這樣的,王曉紅的手術錢到現在都還沒有湊夠,我想去養身館找其他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大家都給她捐點。”
秦桑聞言,沉默了半晌,皺着眉頭道,“你要是找那些你們上班的同事還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勸你不要去找比你們等級高的經理或者是主管了。”
他的話聽得我一頭霧水的,“爲什麼?”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熱心的能夠幫助同事,總之話我就說到這裡了,你去吧,下午兩點記得回來準備材料。”
秦桑欲言又止,跳過這個話題以後,他臉上的神情又恢復到了他往日溫和的模樣。
我一度以爲自己剛纔是不是看花了眼,或者是昨晚沒睡好,產生了幻覺,否則的話,一個人的態度或者四神情怎麼能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有這麼大的差別。
不過我也來不及去想那麼多了,先去養身館把事情辦完再說,然後再去一趟醫院看看王曉紅怎麼樣了。
我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秦桑的公寓,打車回到了養身館。
經理一看到我,忙笑着迎上來,“八十八號,你怎麼回來了,你可不知道,那個秦律師真是太給力了,那天來了不少他的客人呢。”
呵呵,一看到經理那狗腿的樣子,就讓我覺得噁心,以前我經常得罪客人的時候,看我是各種不順眼,什麼時候對我這樣笑過啊,現在倒好,一看到秦桑給養身館介紹了客人,立馬就把我當成搖錢樹一樣了,可惜我跟秦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僅僅只是朋友而已。
我不打算搭理他的刻意討好,反而把話題轉移到了王曉紅的身上,“經理,你知道曉紅的事情了吧?”
結果經理一聽到王曉紅,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轉而搭上一張愁苦的臉,嘆了口氣,“八十八號,我們也深感惋惜啊,可是誰讓她自己不知道潔身自愛呢,什麼男人的chuang都敢往上爬。”
一聽她這話,我心裡竟然覺得有幾分難受,好像有一把刀正好戳在我的心窩,是不是我這樣身份的女人,也不配爬上顧景天的chuang?
我自動忽略了這樣不安的情緒,思緒又回到了王曉紅的事情上,“可是你也知道曉紅也是被騙的啊,她根本就不知道那男人有病,而且介紹人還捲走了她一部分的錢。”
經理的臉更黑,只是還忍耐着性子跟我說,“這個跟我們養身館有什麼關係呢,你們技師的工資本身就高,養身館也沒有承諾要給你們買保險,或者是你們技師發生什麼事情要負責,所以出了這樣的事情,只能王曉紅自己去負責,我們沒有這個義務。”
經理的話說的在理而又薄情,我沒有再吭聲,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擺明了他已經拒絕了幫助王曉紅,甚至連一分錢都沒有提,我默默的轉身走了,只是剛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我心底的火氣到底還是忍不住。
“這裡是我們上班的地方,同樣這裡的技師都是從外地來的,都把這個地方當成了自己的家,平時我們沒少爲養身館賺錢,結果到了我們有難的時候,你們卻不聞不問,真讓人心寒。”
我說完,邁開步子朝着休息室走去,經理站在原地也沒有在說話了。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秦桑爲什麼出門的時候讓我不要找經理這些借錢,他們永遠沒有把我們這些技師放在眼裡,在他們眼裡,我們只是他們賺錢的工具,在他們眼裡我們也是低賤的。
走進休息室的時候,技師們看到我都很驚訝,往日那些針對我的技師看到我也沒有再像往常一樣針鋒相對,惡言相向,反而拉着我問寒問暖的。
付嬌嬌從牀上爬起來,我回來的時候忘記給她打電話了,她忽然看到我出現在這裡,也蠻驚訝的。
“範晴,你不是在給秦律師當助手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工作提前完成了?”
我頹然的搖搖頭,“沒有,是因爲王曉紅的事情,既然大家都是同事一場,她現在面臨這樣的情況,不知道大家願不願意捐點錢,讓她做一場手術,也許還有希望。”
經歷了剛纔的事情,已經讓我足以看清人性的本質,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眼裡大概除了利益再無其他了吧。
還好我沒有喪失自己的本性,沒有喪失自己的良心,至少我的心還是暖的。
技師們也是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冒出這樣的話,都愣了一下,沒有人掏錢,我心慢慢的就涼了下來,嘴角勾起一絲嘲諷,呵····果然嗎?在利益面前,人人想到的都是自己,哪怕是昔日的同事,也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她躺在病牀上無計可施,都不願意伸出自己的援手。
“我捐!雖然王曉紅平時跟我們關係也不是很密切,但是畢竟是同事一場,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既然聚集在了這裡,那就是一種緣分。”
五號技師掏出了五百塊錢放進了我剛纔準備好的箱子裡。
十號技師也從包裡掏出了六百塊錢放進箱子裡,“王曉紅確實是很可憐,她的家庭條件似乎也不好,如果不是爲了養家裡人的話,她也不會被人騙到這個地方來,甚至還爲了幾萬塊錢讓自己染上了這樣的疾病。”
後面的技師紛紛都開始捐錢,我黯淡下來的眸光漸漸有了光彩,涼涼的心也漸漸回溫,眼角眉梢都帶着笑,原來他們都還是願意幫助王曉紅的。
至少在同事有困難的時候,他們沒有像經理那樣做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都是做同樣的工作,自然很瞭解這一行的苦楚,更能設身處地的爲別人着想。
捐的差不多了,我跟付嬌嬌數了一下錢,總共有四萬塊錢了,雖然距離手術的錢還遠遠不夠,有點算點吧,這樣離希望也更近一步了。
付嬌嬌拿着這一沓沓的錢,想到了一個不得不解決的問題,偏過頭問我,“現在你的錢雖然不夠,但是已經離手術的錢不遠,可是你還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手術的醫生,你別忘記了,醫生可是跟我們說過,必須要找一個權威性得醫生,才能保證這次手術的成功。”
我剛纔充滿了希望的眼神一下子就被付嬌嬌一句話給熄滅了,“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就算現在把手術錢給湊齊了,還需要一個具有豐富經驗的醫生啊。”
付嬌嬌忽的使勁兒拍了一下我的大腿,眼神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你可以去找顧景天啊,他那樣身份背景的人,怎麼樣都能給王曉紅找到一個有權威的醫生吧,就算是秦律師應該也有這個能力吧。”
付嬌嬌的話讓我如夢初醒,這個倒是可以辦到,可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話,我不想動用我跟顧景天之間的關係,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無法看到王曉紅躺在病牀上,明明可以看到希望。
“那好吧,到時候我試試。”
我出了養身館,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抱着手中的一個黑色袋子,那是今天技師們給王曉紅捐獻的錢,到了醫院,我給了錢以後迅速下了車。
站在病房門口,我透過玻璃看到王曉紅躺在病牀上,然後她輕輕的掀開被子,穿上拖鞋一步步艱難的怒道茶几上去倒水。
我鼻尖酸澀,眼眶澀澀的,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輕的推開門,王曉紅正在端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到是我,她勉強露出一抹笑容,聲音聽上去很無力,看她的精神也不太好。
“範晴,你怎麼來了。”
看到她二十幾歲的人生,就這樣斷送在了一個男人的手中,倘若她沒有來這個地方的話,現在雖然做着工資比較低的工作,但是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悽慘的模樣,連我這個外人看了都有些於心不忍。
我強忍住想要哭泣的衝動,勉強升起一抹笑,但是我能清晰的感覺嘴角一直在抽搐,但是如果要是連我都忍不住的話,那讓已經處於絕望的王曉紅還怎樣堅持下去。
“我今天忙完了,有空過來看看你,還有一個事情,就是今天技師們都給你捐了手術的錢,我也已經快要給你找到了醫生,等我聯繫好你就可以做手術了。”
王曉紅低垂着頭搖搖頭,神色懨懨,依舊提不起精神,“範晴,你就別再安慰我了,我的病情難道我還不清楚嗎?我這病是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