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可愛的長髮姑娘,穿着泥濘的揹帶褲,手裡拿着一個咬過一口的栗子餅。
這是他的未婚妻,是在家鄉要等他回去的人.............
破曉伸手扯下了零度的身份牌,帶着那張照片一同,回到戰機上,跟隨代達羅斯剩下的小隊員,返航落日塵埃艦...............
——
“艦長,代達羅斯小隊返航,下士零度犧牲。”
艦橋中,一名士兵站在不遠處報告。
艾麗卡面無表情,但是眼皮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緩緩摘下了帽子,身後的尤里也是同樣。
與此同時,在帝國軍隊兵士登記終端上,零度的資料下,出現了三個字母:K.I.A(kill in action譯爲:在行動中陣亡)。
三架戰機飛行在落日塵埃艦的左翼,身旁不斷地有炮火轟炸過,綻出刺眼的瞬爆。破曉四周掃視着。
毫無徵兆,一艘聯盟的炮艇編隊突然出現在艦隊左翼百公里處,破曉費了好大力氣纔看清。
野豬(破曉):“左舷發現敵炮艇編隊,完畢。”
流星(晨光):“明白,準備接敵,完畢。”
三架戰機轉向,靠攏,向炮艇編隊行進。
破曉握緊搖桿,緊盯着眼前的炮艇,光學面罩上標識着距離和目標的信息,隨着距離縮短,炮艇率先開火,炮塔轉向對準他們。
流星(晨光):“重炮!散開!散開!”
三架戰機猛地散開,與此同時,重炮吐出火焰,猶如掄圓了手臂甩動水粉筆一般,炮彈灑向代達羅斯小隊。
一發炮彈炸在破曉身旁,衝擊浪使得戰機猛地震顫一下,破曉微微將高度下壓躲避炮彈。
準星對準炮艇正下方,破曉切換到機炮,扣動扳機。
三十毫米子彈以每秒二十發的射速打出,拖拽着曳光彈,掃過炮艇的正下方,那裡是拋落反艦導彈的地方。
只見炮艇裝甲驟然膨脹,最後炸裂,發出刺眼的火光。
破曉再次將戰機側過來,從炮艇編隊的縫隙中穿過,飛離編隊,準備迂迴。
突然眼前的屏幕上閃出一個警告符號,上面閃着紅光的字體:“導彈鎖定”。
破曉回頭,一架炮艇的導彈發射器轉向,對準了他,跟着他的飛行方向而調整角度。
突然導彈的尾部噴出火焰,猶如一支離弦的箭,導彈發射出來,衝着破曉而來。
耳畔的警報聲越來越高頻,導彈離自己越來越近,跟着星宿戰機,甩不開。
但是不必甩開,撕裂者-01空對空導彈,在聯盟帝國正式開戰前的暗戰戰場上收割了數以萬計的帝國飛行員的性命,能躲開的機率只有剛發射的幾秒,過了這個時間,必死無疑。
當然,這都已是過去式,帝國科學家們花了十年研究這一套導彈系統,終於研究出了專門針對於聯盟的“電傘”反導系統,這讓帝國飛行員終於可以蔑視聯盟的導彈,讓自己更大機率地存活於空戰中。
眼看着導彈越來越近,破曉瞬間按下按鈕,伴隨着一次震顫,一道電磁脈衝從機尾呈扇形打出,導彈的推進器瞬間失效,引信冒出了刺眼的火花,解體,變成了一根沒有推進器,沒有引信的鐵箭矢。
破曉轉向,向下俯衝向炮艇編隊,編隊揚起防空炮向他射擊,炮彈直直地打過來,擦着星宿戰機打過。
破曉扳開導彈發射按鈕,機腹下的一發“彗星”巡航導彈準備就緒,在宇宙微光的照射下發出恐怖的寒光,鎖定敵機。
一發高炮彈擦過戰機側面,火花噴濺而出,戰機劇烈晃動了一下,破曉一頭撞在了擋風玻璃上。
猛地甩了甩頭,破曉調整狀態,擺正了戰機,迎着高射炮彈,發射了導彈,拉昇,飛離戰機編隊。
那一發巡航導彈離機,點火,衝刺,摧毀目標,快準狠。
此時,落日塵埃艦上的防空炮開火,聯盟炮艇編隊被炮火吞噬,三架戰機返航...................
——
停機坪中,破曉摘下頭盔,坐在一旁的彈藥箱上,手中捏着那張照片和零度的身份牌。
不遠處,兩人看着破曉,蒙特剛要走過去就被晨光拉住。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剛剛的那架戰機,聯盟軍的星光-06戰機,機尾翼上印着一個螞蟻的頭顱。駕駛員的反應非同常人,且經驗異常豐富。
破曉說罷站起身來,將那張照片和身份牌交給晨光後,說要回寢室躺一會,太累了。
那一瞬間,晨光和他對視的一瞬間,清楚地看見了他失神雙眼中的恐懼...................
連飛行服都沒脫,破曉拎着頭盔失神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中,身邊的人紛紛投來關切的視線,但是也不敢說些什麼。
回寢室,躺倒在牀上,看着眼前的天花板,睏倦逐漸襲來,破曉將頭盔一撂,不顧舷窗外的炮火,閉上雙眼。
一瞬間,彷彿就在眼前,高射炮彈如雨點一般砸了下來。
破曉一身冷汗睜開雙眼,瞳孔失焦,喘着粗氣,心臟狂跳。
“破曉,檢測到你的情緒有異常,是否需要醫療救助?”耳機中傳來鬼面擔心的聲音。
“不.........不用。”破曉坐起身來,眼前的片段一下又一下地閃過,想忘記,但是越想忘記,就越清楚。
“破曉,你的情緒有很大波動,我認爲應當在惡化之前請求醫療幫助...............”
“閉嘴!”破曉大吼,一把扯下耳機遠遠地扔出去,砸到門上掉在門口地上。
他顫抖地捂住了臉,俯下身子,抽泣着。
鬼面就安靜地看着這一切,一言不發.....................
——(克林格勒地表,0506高地)——
“隊長!聯盟的部隊準備第四次衝鋒了!”一名士兵拎着步槍跑到了戰壕中。
隊長正靠在戰壕邊上打盹,身旁,帝國士兵的屍體堆疊在一起,勉強能當個枕頭,他睜開雙眼揉了揉後才發現自己帶着面罩。
他用步槍支撐自己站起來,爬出戰壕,放眼望去,行星地表已經滿目瘡痍,聯盟軍的無畏艦殘骸砸在地表,停留在遠方,0506高地下,那一排黑壓壓的螞蟻一樣的東西便是蠢蠢欲動的聯盟陸軍,其中還包括了不少精銳部隊。
三天前,他們被從第二戰線調到這裡來修築地堡,後來聯盟強襲,他們就變成了負責守衛這裡的守軍。
零五零六高地是克林格勒北方最高的高地,易守難攻,在這裡可以兼顧東方和南方的戰線,換句話說,這裡是克林格勒的心臟,血管遍佈整個克林格勒,萬一零五零六高地淪陷,聯盟軍隊就會像流淌火一般,順着地堡地道和戰壕,蔓延到行星各處,帝國將失去克林格勒的佔領權,而失去了克林格勒,就失去了第一戰線,他們就會被聯盟的第十六遠征軍逼退幾百萬公里。
“隊長,他們正在準備進攻了,但是他們沒有重武器。”士兵望向遠方,身後的重炮持續向遠方投出炮彈,炸在地表。
隊長也看着那個方向,皺緊眉頭,嘆了口氣:“真是受夠了,等到這場仗結束了老子一定要回家!”
士兵點了點頭:“嗯!咱們一起回家!”
這時,公共無線電中突然傳出一名士兵顫抖的聲音,他指向遠方的天空,望去,在漫天星辰下,六個黑影急速逼近。
“對地轟炸來了!躲避!”隊長大喊道,拽起士兵奔向地堡中,身旁的高炮兵架起高射炮,瞄準那個方向。
六架聯盟星光-01戰機俯衝下來,地面映射出它們恐怖的影子,向零五零六高地傾瀉了上百噸的火箭 彈...............
一聲巨響炸響在無線電中,待士兵們鑽進地堡的瞬間,轟炸浪潮席捲了整片高地,一浪接一浪。
地堡中,士兵們瑟瑟發抖,握着手中的步槍,看着樓梯盡頭封閉的大門。
過不了多久,聯盟軍隊就會佔領這裡了...............
“喂!小子!”隊長拽着他的彈夾包將他拽起來:“趁着待會血戰的時候,你躲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換上聯盟人的衣服,找個機會在我們的援軍到來之時逃出去,跟援軍匯合。”
“隊長,我們一起啊!”那名士兵哭着說道。
伴隨着轟炸的餘韻,頭頂的泥土灰塵澆了下來,打在士兵們的身上,隊長抹了一把他面罩上的泥土,捧住了他的頭盔:“你想不想回家?想不想活着回到女朋友身邊!”
“可是...........”
“別他媽可是!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趁着混亂躲起來,找機會逃出去!”隊長使勁捶了一下他的頭盔低吼道。
“隊長你怎麼辦!”
“我?大不了到時候投降嘛!聯盟軍不殺投降士兵的!”
“隊長........”
“總之你別擔心我!咱們隊全他媽死光了,就剩你我了,得有個人把我們帶回家不是嗎。”隊長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向後猛地一推:“快滾!”
身後的密封門突然被轟開,透過宇宙微光能看見外面聯盟重型防衛機甲的身影。
“趕緊滾!不要擔心我!”隊長再次將他一推,轉身跟隨戰士們持槍衝出,而那名士兵緊咬牙關,轉身跑向地堡深處。
轉頭的一瞬間,隊長關掉了無線電,微微一笑:“永別了,傻小子。”
拎着步槍,衝出密封門的一瞬間,重型防衛機甲上面的機槍吐出火焰,向魚貫而出的帝國士兵掃射,四肢橫飛,隊長和其餘的士兵一同,倒在血泊中,睜着無神的雙眼,看着夜空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