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數十架訓練機組成了編隊,向着前方燈火通明的都市飛去,破曉看了看兩旁平穩飛行的戰友。
擋風玻璃上滿是高空中凝結的水露,被風吹得向後跑,在擋風玻璃上像是一道一道的劃痕。
破曉輕輕摸了摸玻璃,隔着手套感受不到什麼.................
“塔臺呼叫訓練機編隊,將高度降至兩千英尺,穿過城市羣后返航。”
“明白。”破曉操控飛機下降高度,襟翼後劃出一道白色的尾跡,飛機壓着氣流下降高度,離身前的那一抹璀璨的朝霞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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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光芒似乎一下子就綻放開來,晃得人睜不開眼,視力良好的破曉亦是如此,他眯了下眼睛,低下頭,即使閉上了雙眼,但是璀璨的城市燈火留在他眼前的殘影還是未曾散去。
破曉扣上了光學面罩,眼前的燈火便沒有那麼刺眼了。
“我靠.........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地方。”無線電中傳來零度的感嘆聲。
“這種超級城市咱們這種鄉下土包子怎麼可能來啊。”破曉嘲諷地笑了笑。
“等到咱們有錢了!我要來這裡!吃最好的麪包!睡最漂亮的女人!”無線電中不知是誰這樣大聲喊道。
戰友們都忍不住笑了,破曉和零度笑的最開心。
“喂喂,這裡的人可不吃麪包吧!”破曉吐槽道。
“我覺得也是啊,這些有錢的人吃的肯定不會和我們一樣,而且老子有未婚妻了,不能睡別的女人了。”
“有對象了不起啊!”破曉氣急敗壞地喊道。
“哈哈哈哈哈!就是了不起!”零度魔性的笑聲傳遍了整個無線電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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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有他們這樣一羣人,向陽而生,但面對的卻是黑暗,但是即使面對黑暗,他們也不曾後退,如界碑一般矗立在明暗交界線,只能前進。即使知道自己可能永遠不能回到光明下,但依舊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身前的黑暗,跨越茫茫深空,爲的是完成祖先們一生的夙願,帶着仇恨與武器,重回太陽系。
像是帝國最高執政官貝爾迪亞說過的一句話:“我們在領土前戰鬥,在恆星的陰影中戰鬥,在漫長的永夜星辰下戰鬥,我們的武器並不精良,但我們的意志遠超聯盟,鮮血不能阻止我們前進的腳步,犧牲不能讓我們懼怕,相反,我們會比任何一刻都要頑強堅毅,當瑪雅曆法的下一次輪迴到來之時,我們的六芒星必定會閃耀在太陽系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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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將飛機側過來,歪頭看向身下的城市羣,像是一個電路板,裡面發光的東西像是一個個奔跑的電子,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向宇宙表達自己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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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臺呼叫訓練機編隊,你們的燃油要耗盡了,準備返航吧。”
“收到。”
數十架飛機同時轉向,在夜空和璀璨的星河下劃出一道一道白色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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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號機呼叫塔臺,跑道清空,準備降落。”
“塔臺收到,准許降落。”
破曉將高度放低,打開了襟翼和減速板,耳畔的噪音頓時間變大了不少,飛機也開始顫抖起來。
他將油門杆拉回來,看着儀表盤上的數字漸漸變小。
高度降低,破曉深吸一口氣,右手緊緊握着操縱桿,打開起落架,隨着橡膠的摩擦聲,飛機伴隨着顫抖,緩緩降落。破曉慢慢地踩着剎車,將飛機停靠至停機位。
打開艙蓋,下飛機,他卸下頭盔,耳畔的聲音不再沉悶,空氣重歸清新,他深吸一口氣,將肺腑都填滿這份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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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後破曉從浴室中出來,回到了自己的小窩中,躺在牀上,今天只是一次簡單的飛行任務,爲的是讓他們更加的熟悉飛機,但是宇宙和這裡不一樣,在宇宙,沒有阻力,沒有重力,操縱戰機變得既簡單又複雜。
他們還需要在泳池底下,穿着太空戰鬥服用手槍完成目標射擊和換彈夾之類的戰術動作,爲的是模擬太空的失重環境。
說實話,破曉感覺這裡和宇宙差的很大,穿着宇航服能明顯感到很強的浮力,有一根繩子拽着他們纔不至於讓他們動不動就上浮。
他們使用飛行員標配的EHG.55手槍射擊,這種.55口徑的手槍可以在失重缺氧和絕對零度的環境完成完美的擊發,當然,在伊甸園這種標準環境下也可以完成擊發,拋棄了古老的火藥式擊發,轉變爲電磁式擊發,雖然犧牲了射程,但是增加了殺傷力與環境兼容性。
畢竟是單兵自衛武器嘛。
他們要考察的科目就是在水下,對移動標靶進行射擊。
破曉從腰間的彈夾套中拿出一個彈夾,說實話,挺費勁的。
把彈夾插進槍中,上膛,舉槍瞄準。
因爲是在水下的緣故,所以遠處的標靶模模糊糊的,拖拽着穹頂的光影,讓人看不清楚實體和殘影。
但是破曉視力良好,能準確地分辨出殘影和實體,他舉着槍,隨着標靶的移動而移動着,扣下扳機。
“咚”的一聲悶響通過骨傳導敲擊着他的耳膜,槍口 爆發出一串氣泡,隨後那發子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水中拖着尾跡射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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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授銜,這對於帝國的每一名士兵來說,都是一生難忘的時刻,空軍也不例外;這是由飛鳥變爲雄鷹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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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很快,授銜儀式就在殘雲基地的地下基地舉行,基地中的四十名現役飛行員和五十名預備役飛行員都在。
空曠的大廳中,只有他們十二人,穿着軍裝,挺立在大廳中央。
破曉用餘光看了看四周,老兵們欣慰地看着他們,新兵們羨慕地看着他們,兩方的想法各不相同。
殘雲基地指揮官站在大廳最高處,手中捧着一個夾子,他蒼老的容顏在穹頂的燈光下,儘管已經暗淡,但是在那濃密眉毛下的雙眼卻依舊閃閃發光。
破曉看了看他,上將軍銜,胸前彆着三枚英雄勳章和四枚無畏勳章,這些冰冷的勳章標記着他曾經的榮耀。
上將緩緩開口,聲音像是蒼老的戰艦引擎:“今日,我們於伊甸園東方軍區殘雲基地,舉行十二名預備役帝國空軍飛行員的授銜儀式。你們在四個月的殘酷訓練中堅持了下來,並且取得了優秀的成果,經過我們決定,將此十二人授予下士軍銜,正式編入帝國宇宙軍戰機部隊。”
“敬禮!”打頭的那名一直擔任他們教官的士官喊道。
“哐”的一聲,靴子重重磕地的聲音,迴響整個大廳。
肩章,下士軍銜,空軍的軍徽加上一道拐,閃出亮眼的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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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銜儀式結束之後他們吃完飯回到了寢室,破曉脫下了外套躺在牀上,據說他們在正式上到落日塵埃艦之前可以進行一次返鄉休假,時常三天左右。
想來有四個月沒有見到父母和橙香了..............
破曉看了看牀頭放着的那隻小野豬,摁了一下它的鼻子,呼吸着淡淡的橙子草香,他沉入了睡眠。
與此同時,在宇宙的軍港中,落日塵埃艦停泊在港口中,補給和彈藥不斷地被運上軍艦,這艘剛剛加入編制的帝國戰列巡洋艦即將要奔赴遙遠的戰場,與千萬名宇宙軍的士兵們一同,於前線血戰。
空曠的艦橋中只有一人,面對着眼前的伊甸園,一動不動地看着眼前的這顆閃着微光的恆星。
“艦長。”身後響起一箇中年男子沉穩的聲音,她似乎從思緒中離開,回頭看了看,回頭的時候銀色長髮在眼前的星辰下輕飄飄地劃過。
“請說,尤里中校。”
中年男子走上前一步,她站在臺階上,他在臺階下,但是她卻沒比他高出多少。
“這是準備分配到我艦的飛行員,剛剛完成了授銜儀式。”男人將一個文件夾交給了她。
她接過文件夾,將帽檐擡了擡,翻開文件夾,艦橋歸於一陣寂靜,只有頭頂的宇宙微光照射下來,打在兩人的身上。
“都挺帥的嘛。”她嘴角向上翹了翹。
“艦長,您已經是上校了,請注意自己的言辭。”男子苦笑一下。
“別這樣古板,現在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嘛,尤里叔叔。”她又笑了,笑容背倚星火,神秘而美麗。
尤里也笑了,印象中的小女孩一下子就變成了一位身姿挺拔的大美女,她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官,從很小的時候就是了。
“艦長,您有信心指揮落日塵埃艦嗎?”
“你們都有我爲何沒有?我的手下有你們這羣優秀的戰士,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打回太陽系的。”她扣上了文件夾,轉過身去,伸出一隻纖細的手,觸碰了一下眼前艦橋的聚合物玻璃。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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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破曉在起牀號響起之前就起了牀洗完漱,他太期待了以至於一整晚都沒有好好地睡覺。
收拾好了行李,穿着軍裝推門而出,眼前的空地處,那一羣剛剛到來的新兵已經開始訓練了。
零度惡趣味地跟他們打了打招呼,引來一堆中指。
“開心嗎?回家。”零度拎着行李包轉身將門鎖上道。
“當然了,我太想老媽做的飯了。”破曉點點頭,與零度一同走到升降平臺前,他們兩個人算是來的最早的,身後的蜂窩宿舍中,戰友們開始陸續地起牀洗漱。
兩人坐在行李包上,等待着戰友們的集合。
“你害怕戰爭嗎?”零度又問。
破曉想了想:“不怕吧,因爲我對於戰爭實在是沒什麼概念。”
零度看着破曉點了點頭:“我相信我們會勝利的,一定!”
零度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眼前的升降平臺降了下來,伴隨着刺耳的蜂鳴聲。
現在是早晨時間六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