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寢殿的外室,蕭御君正在批閱奏摺。
李安從門外走了進來,見蕭御君看的認真沒敢開口,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過了許久,蕭御君才關上手裡的冊子,擡眼看向他。
“消息帶到了嗎?”
李安畢恭畢敬道,“帶到了,不過……”
想到剛纔皇后娘娘的態度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蕭御君眸光閃動,“有事就說。”
李安無奈,只好將皇后的話複述給他。
“皇后娘娘說身上感染風寒不宜侍寢,而且還特意推舉了……雲貴妃。”
蕭御君眉心微動,握着書冊的手指緊了緊。
忽而輕笑一聲,“皇后經過冷宮一事,本事倒是長進不少,居然還學會了欲擒故縱。”
“那好,朕就遂了她的心願你去常喜宮將雲貴妃叫來。”
“是,陛下。”
李安行過禮之後帶着人趕往長喜宮。
入夜雲貴妃坐着承恩的轎子趾高氣揚的被擡進了蕭御君的寢殿。
寢殿內,燭火通明。
蕭御君靠着在牀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前史的書在看。
在一旁的雲貴妃早已退去了外衣,裡面穿着繡有牡丹圖案的肚兜,外罩一件淺粉輕紗罩衫。
在燭火的照耀下,風韻的身軀若隱若現,細長白皙透着淡淡的光澤媚眼如絲,脣紅齒白,極盡魅惑姿態。
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遇上此等姿容都會把持不住,不過蕭御君可不是普通的男人。
冷靜的雙眸,始終盯着手裡的書,未曾看雲貴妃一眼。
雲貴妃早已聽說今日蕭御君本來是打算找皇后去侍寢的。意外被皇后拒絕,這才召了她。
想到前兩日在御花園裡發生的事情,她便覺得這正是給風軟雲使絆子的時候了。
眼眸一轉,緩緩的貼近蕭御君。
胸口的柔軟故作不經意的貼近他的臂膀,半嗔半嬌道。
“聽說皇后娘娘感染了風寒,也不知道要不要緊,臣妾知道皇上不喜皇后娘娘,不過若是陛下得空也該去看看皇后娘娘。”
“不然,太后那邊該要責怪陛下了。”
“朕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皇后?”蕭御君眼眸微擡,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卻未見半分溫度,
雲貴妃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這才發覺自己說錯的話,連忙跪地俯首。“陛下,臣妾,臣妾只是一時嘴快,並沒有要冒犯皇后娘娘的意思,還請陛下恕罪!”
蕭御君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食指輕輕地勾起雲貴妃的下巴。
看着那張美豔中帶着驚懼的臉,劍眉微挑,“怎麼,在你們看來,朕是真的很討厭皇后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繞是受寵已久的雲貴妃,也很難猜到自己的枕邊人心裡在想些什麼。
“臣妾臣妾一時失言,還請陛下開恩。”
雲貴妃只恨自己得意忘形,一時間竟忘了身份。
就算皇后不得寵是滿宮人盡所知的事情,自己也不應該在陛下面前宣之於口。
可是有點她也想不通,原先每每提到皇后,陛下都是一副厭惡的表情,爲何今日表現出了不同?
“好了,起來吧,以後說話注意點分寸。”蕭御君似乎只是一時興起,又恢復成了先前的樣子。
雲貴妃如負重釋。
“陛下,見着天色也不早了,臣妾來伺候您就寢吧。”
雲貴妃想着還是辦正事要緊,伸手就要解蕭御君的衣服,可手還沒碰到腰帶,便被蕭御君給制止了。
“你最近照顧宏兒辛苦了,還是早些休息吧,朕還有幾封摺子要批。”
蕭御君拍了拍雲貴妃的手,穿上外衫就往外走去,任憑雲貴妃在身後如何叫喚,都未做理會。
“陛下!”
雲湘思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蕭御君離開,不甘的咬緊了下脣。
“陛下,您怎麼出來了?”門外,李安見蕭御君心下有些意外。
蕭御君擡眼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色,只道:“今日月色如此之好,若不觀賞,豈不是辜負了。”
說着負手往庭院裡走去。
“陛下,這夜深露重的,您若是出去着涼了,太后是要怪罪奴才的。”
李安慌忙道。
心下也納悶,陛下不是特意照了雲貴妃來侍寢了嗎?怎麼這會兒又要賞月了?
“怎麼你倒是更聽皇額孃的話了?”
蕭御君只淡淡的撇了李安一眼,平靜無波的眼眸卻讓他心中一顫。
慌忙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擔心陛下的身體安危。”
“行了,走吧。”
蕭御君不再理會他,踏步往庭院裡走去。
“還不快把陛下的外袍拿來。”
李安趕忙吩咐旁邊的侍從去取蕭御君的外袍,自己則快速跟了上去。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前幾日在御花園遇到風軟雲的地方,說起來自那日之後他已有好幾日不曾見到皇后了。
那女人也不似以往三天兩頭的派人送東西來。
倒真是稀罕。
想到這裡蕭御君不經意勾了勾嘴角。
忽而,不遠處的迴廊裡傳來細碎的說話聲,他側頭看去,卻見到了好幾日不曾見到的人。
迴廊處,風軟雲橫坐在欄杆上,望着天上皎潔的月亮,似有萬千感概。
“小柔你說我要不是皇后該多好,絕對比現在這種日子要過得舒心。”
“娘娘你又在說什麼傻話。”
“是啊,誰讓我佔了這個身份呢,人是活了下來可總要付出點代價。”
從前的日子雖說是刀上舔血,可也比現在自在多了。
“娘娘,這夜裡涼,您何苦還要跑這麼遠。”
“這裡地方空曠,賞月是最好的。”
小柔不解,“可是在院子裡也能賞月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月亮雖說只有一個,可看月亮的地方不同,心境自然也會不同。”
“我問你,你是覺得這宮裡的月亮好還是家鄉的月亮好?”
小柔不假思索,“那當然是家鄉的月亮好了。”
“所以呀,其實你看到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娘娘,你是不是想家了?”小柔似猜到了什麼。
風軟雲輕笑並未言明。
她纔不會想家,因爲她根本就沒有家人。
現在倒是有了,不過那也不是她的家人。那是屬於風軟雲的。
不過她也不需要一個把自己女兒送進宮裡來受苦的父親,這樣的人多半也是個利慾薰心的傢伙。
這樣的親情不要也罷,還是一個人更自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