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學期快結束了,這學期裡,大川學習積極性很高,成績也名列前茅。水珍的成績也非常優異。一天,老師把二人叫到教室外說:“下週一,公社要在中心小學舉行一次百詞競賽,每個班要派一名學生參加。咱們一年級是冉大川去,二年級是張水珍去。你們倆好好複習複習,準備參加比賽。”
水珍說:“田老師,中心小學怎麼走啊?”
田老師指着學校左邊那座山說:“你們看到那座山沒有?翻過那座山,下面有一條公路,沿着公路走五六裡地,就到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川和水珍同時答道。
週一一大早,兩人按照老師說的路線,順利地到達了公社中心小學。兩人被帶到不同的教室參加比賽。比賽進行了大約一個小時,比賽的內容主要是聽寫生字和造句。比賽結束後,大川看到水珍有些不太高興,就問她:“你考得怎樣?”
“差一點就滿分了,真遺憾!”水珍答道。
“哪個字寫錯了?”大川又問道。
“麥穗的‘穗’字,我少寫了一撇。”水珍說道。
“哎,少了一撇,那就不是麥穗了。看來今年要欠收啦!”大川說完笑了起來。
“你還有心情取笑我?都快煩死我了!”水珍說。
“寫錯一個字,也能拿個二等獎吧?考過了就別再糾結了,高興點吧。”大川安慰道。
“那你考得怎樣,大川?”水珍問道。
“跟你相反。”大川答道。
“那你是都寫對了?你真牛!”水珍說着,向大川豎起了大拇哥。
“聽寫那麼多字,哪會一點錯都不出呢?我也寫錯了一個字。”大川說道。
“你哪個字寫錯了?”水珍問道。
“大寫的‘貳’字,我多寫了一撇。”大川答道。
“哎呀,大川!你那一撇要給我,咱們不就兩全齊美了嗎?看來,你也夠二的!”水珍說着也笑了。
“我還不算太二,還有比我更二的。”大川說。
“誰比你更二?”水珍問。
“我旁邊那個男生。”大川答道。
“他怎麼二了?”水珍又問。
“他把‘麥’字寫成了‘表’字。”大川答道。
“那又怎樣?不也只扣一分嗎?”水珍說道。
“關鍵是他的造句很二。”大川說道。
“他怎麼造的句?”水珍問道。
“你看他寫道:清晨,我看見一頭牛在地裡吃‘表子’。”大川說到“表子”時,特意拉長了音強調這個“表”字。水珍聽得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說道:“看來,他是比你更二”。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走出了中心小學。走到馬路上,大川看到路邊的一排房子裡都是幹活回來的人。猜測那些人應該是從各生產隊抽調來修水庫的人。於是對水珍說:“我兩個哥都在這兒修水庫,咱倆找他們去?”
“那麼多房子,上哪間去找啊?”水珍說道。
“去問一問不就打聽出來了嗎?”大川說道。
水珍突然高興地說:“大川,你有進步了!不象之前那樣出不得則了。連我都發怵這麼多陌生人,你居然不發怵。”
大川說:“我是現在餓了,你要知道,人餓荒了膽子就大了。現在是他們的午飯時間,我得趕緊找到我哥,吃頓飽飯後才能走得動。”
“那好,咱們抓緊打聽。”水珍說完後,兩人分頭問冉大強或冉大偉在哪間屋子住。不一會兒,水珍問到了知情人,倆人於是被帶到大川二哥那裡。
二哥看到兩人時很是意外,問:“你們倆怎麼到這兒來了?”
大川說:“我們倆是來參加百詞競賽的。”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二哥講了一遍。二哥給兩人一人打了一份飯端回來。大川一看,一碗的玉米飯,全是黃的。但由於飯是用大蒸籠蒸出來的,很鬆軟,因此易嚼易咽。而家裡的玉米飯是用鐵鍋煮出來的,全是硬塊,大川咽不下,不愛吃。這次吃二哥打的飯,大川還覺得挺香的。水珍也說吃着香。
大川問二哥:“答答(大哥)怎麼不在?他在哪間屋?”
“答答跟我住一間屋。這幾天去公社禮堂排練去了,晚上纔回來睡覺。”二哥說道。
“他去排練什麼?”大川又問。
“排練二胡和笛子。”二哥說。
“答答啥時候學會的二胡和笛子?”大川疑惑地問道。
“就是來這一年多時間學的。”二哥答道。
“那你沒學學二胡和笛子?大川問道。
“我也學了點,沒他搞得好。”二哥答道。
“那爲什麼要排練呢?”大川又問道。
“水庫要竣工了,要開竣工慶祝會。”二哥答道。
“啥時候竣工?”大川問。
“你們放暑假之前就竣工了。”二哥說。
“竣工了你們就回家了吧?”大川問道。
“對。”二哥說。
“啊!那太好了,我又能跟你玩了!”大川高興得快跳了起來。
“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我不久又要離開了。”二哥用略帶憂鬱的語氣說道。
“你又要離開我?你要上哪去?”大川疑惑地問道,語氣中也帶着憂傷。
“我要當兵去了。”二哥說道。
“聽說要跟越南打仗了。這時候你還想去當兵?大川說道。
“我就是要這個時候去當兵。”二哥說。
“你是不是很想打仗呀,二哥?”大川問道。
“相反。我一點都不想打仗。”二哥說道。
“不想打仗就別去當兵了。”大川說道。
“我想離開冉家寨。當兵打仗是我唯一的出路。”二哥說道。
“萬一犧牲了呢?”大川問道。
“家裡不還有你和答答嘛。反正,我想闖一闖,不想一輩子在冉家寨種地。”二哥說完後,大川沒有話要問了。二哥然後又補充說:“也別總往壞處想,打仗犧牲的人也是極少數,多數還是會活着回來的。總之,一切聽天由命吧!不用想那麼多啦!”
大川跟二哥的一席對話,讓水珍沒有插話的餘地。回家的路上,水珍問大川:“你二哥真的要去當兵嗎?”
“是真的。他以前就跟我講過他想當兵的夢想。”大川說。
“當兵打仗也不見得一定會怎麼樣,咱們等着你二哥凱旋而歸吧!”水珍安慰大川道。
“但願吧!”大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