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瞬間,兩年多過去了,大川快滿六歲了。院壩邊的那棵碗口粗的大枇杷樹結滿了枇杷子(枇杷果),有的熟了,呈黃顏色,有的還沒熟,呈青綠色。這棵枇杷樹離水珍的吊腳樓很近,大川走到水珍吊腳樓下喊道:“水珍姐,下來打枇杷子不?”
水珍聽到大川的叫聲,把頭伸出窗外來,應了一聲,“要來!等哈兒啊!”
大川找來了一根一米多長的竹竿,一頭用繩子綁了一個竹鉤子。等水珍來到枇杷樹下時,大川把竹竿伸向最近的一枝熟透了的枇杷子,用鉤子勾住枝丫,一邊用力往回拽,一邊把頭擺向水珍說:“水珍姐,等我把枇杷枝拽近了,你把上面的枇杷子摘下來。”
“要得!”水珍一邊回答一邊靠近越來越低的枇杷枝。她塹起腳尖,剛好能夠着那支枇杷枝。她右手摘,左手拿,左手拿不下時,就往衣兜裡裝,一連摘了七八棵枇杷子。等水珍摘完這一株枇杷後,大川把竹竿收回來,枇杷枝又彈回到原處。
水珍走到左手邊去,指着樹上說,“你看,那有一株熟了的。”大川沒看清楚水珍指的是哪一株,就把竹竿遞給她說:“這回你來勾吧,我摘。”
“好!”水珍一邊說一邊拿過竹竿。勾住枝丫後,水珍就用力往回拽。看着枝丫近了,大川伸手去夠,但怎麼也夠不着。大川大聲地對水珍說,“水珍姐,使勁兒拽!再使點勁兒我就能夠着了!”
“我沒勁兒了,拽不動了。”水珍苦笑着回答道,“要不還是你來拽,我摘。怎麼樣?”
大川看那枝丫的高度和地勢,說:“我就是拽得再近,你也夠不着啊。”
“那怎麼辦啊?我都快拽不住了,大川!”水珍焦急地說。
“拽不住就放了它,別把人弄倒了。”大川說。
“都熟透了,再不摘下來就爛掉了。怎麼辦啊?”水珍放回了那株樹丫後說道。
“我爬上樹去打吧。”大川說。
“那多危險啊!別爬了!”水珍說。
“沒事兒,枇杷樹硬扎(結實)得很,彈性也好,不會斷的。我經常爬都沒事兒。”大川說着走到樹根下,脫了鞋,光着腳就往上爬,一會兒就爬到了最大的樹杈上站住了。他把剛纔水珍拽的那株枇杷子摘到了手裡,然後看到樹上很多枇杷子都黃了,估計衣兜是裝不下的,就跟水珍說:“水珍姐,有好多好多熟的,你回家拿個竹籃來裝吧。”
“要得。”水珍說着就往家裡跑,一會兒就拿來了一個竹籃。
大川告訴水珍,“把竹籃遞給我。”
水珍於是塹着腳尖把籃子遞給了大川。大川拿着籃子,在樹上東摘一株,西摘一株,把能夠得着的都摘下來後,對水珍說:“水珍姐,把籃子拿下去吧。”水珍又塹起腳尖,托住籃子底部,小心翼翼地把籃子接了下來。一看,枇杷子都快裝滿了竹籃,非常高興,說道:“好多啊!”。
等大川從樹上爬下來後,水珍把籃子遞給他看,說:“你看,這麼多!黃黃的,水靈靈的,看着就想吃!”
大川說,“是啊,我都快流口水了。咱們拿回去洗洗吃吧!”水珍提着籃子就朝大川家走。大川說,“走錯方向了。上你們家去。”
水珍說,“枇杷樹不是你們家的嗎?怎麼能往我們家拿呢?”
大川說,“這次打的送給你們家了。”
水珍還在猶豫該往誰家走時,大川接過籃子,徑直往水珍家走去。水珍只得跟在後面也往自己家走。
邁進水珍家門檻後,大川看見水珍媽正在做飯,對水珍媽說:“姨孃兒,這籃子枇杷是給你們的。”
水珍媽走過來看着籃子說,“你們打了多少?送我們這麼多?”
大川一時說不上話來,水珍搶着說:“一共就打了這麼多。我要提到他們家去,他非得提過來。”
“那哪行啊,川兒。”水珍媽說完,吩咐水珍道:“水珍,大川誠心實意要給,你就撿幾個吧,剩下的提到姨孃兒家去。”
沒等大川反應過來,水珍從籃子裡撿了七八顆枇杷後,提着竹籃就出門了。
秋天一到,院壩的甜棗樹也結滿了棗兒,一天天成熟起來。這棵甜棗樹與枇杷樹挨着,比枇杷樹更高更大。由於甜棗樹枝沒有枇杷樹枝結實,因此,大川不敢爬上樹去打,只是搭個高凳子,站在凳子上打能夠得着的棗兒。甜棗樹實在是太多產了,所結的甜棗比枇杷樹結的枇杷子多好幾倍,因此也就不顯得那麼珍貴了。無論誰來,大川都可以讓他們打着吃,當然水珍也是可以隨便打着吃的,只是她不會主動來打。
這一天傍晚,天氣清爽,落日的餘輝照得大地一片通紅。大川媽在門口階沿上洗衣服,大川跟水珍在打甜棗吃。他倆在院壩一邊吃棗,一邊玩跳飛機。突然,水珍媽手裡端着一個碗,向他倆走來。水珍看到後,趕忙向母親跑過去。水珍媽把碗遞給水珍說:“把這碗嘎嘎(肉肉)端給大川。”水珍接過碗,向大川走過來,想要遞給大川。大川不肯要。水珍說:“是你愛吃的嘎嘎。拿起噻!”
大川說:“我不要嘛。”
水珍再三地遞,大川就是不肯接。水珍媽看到這種情況,接過碗來親自遞給大川,說:“川兒,你莫巧(莫客氣)嘛!趁熱和,端起吃。”
大川見執拗不過,就跑到了枇杷樹下,手抱着枇杷樹看着水珍媽。水珍媽追到枇杷樹下又要遞,大川抱着枇杷樹躲到了另一邊去。水珍媽轉過身來向另一邊遞過去,大川又轉向枇杷樹的這邊來。就這樣你追我趕的,兩人圍着枇杷樹直轉圈。
正在洗衣服的大川媽看到後,對大川說:“川兒,姨孃給你就拿起嘛!”
“你要你各人(自己)來拿!”大川有點生氣地回答母親。
水珍媽沒辦法了,只好轉過身來,端着碗一邊朝大川媽走去,一邊感慨地說:“狗-日-的細娃兒,硬是巧(客氣)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