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暑假,翹楚漸漸適應了沒有喬釴的生活,安暖也沒問過喬釴,好像這個人從沒在她倆之間存在過。
她的電話不是媽媽,就是安暖。特意爲喬釴設定的“主人那傢伙來短信了”的鈴音再也沒響起過。
開學後重新調回學霸模式,打算用半年多的時間,準備大二下學期的專四考試,自學法學課程,繼續完成清單上的事情 夢想和喬釴,總要抓住一個。
第二外語全寢室都選了日語,因爲很簡單,和中國字差不多 。只是排在每週五最後一節課,耽誤翹楚回家過週末的行程。
於是乎,學霸以她二十歲的高齡,開始偶爾逃逃日語課。家對她的吸引力更大,反正到最後績點也會高出別人一大塊, don’t worry, be happy。
日子就那樣簡單的慢慢過着,專四考試之後的五一假期,翹楚錢坐大巴回家,錢包丟了,身份證和八百塊全部身家,也包括那張有喬釴跳投側影的照片。
她都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下車前還看到了,走下來之後,想坐公交車的時候,把整個包裡的東西倒出來都找不到。還特意去剛剛坐的那輛車上找,就是沒有。
她哭了,錢是大事 ,800塊,肉疼;更疼的事,是那點念想都被偷走了。
翹楚做錯了一件事,已經受到懲罰了,喬釴也許再也不會喜歡她了,現在老天要趕盡殺絕啊。
錢的事,不能和家裡說,可是下個月怎麼辦啊?站在襄平客運站,看着茫茫人海,無助的窒息感,走到家還要1個小時的路。
安暖的電話關機,電話費只夠打一個電話了,萬般無奈,拼了,她撥通了喬釴的電話。
“喂,喬釴,我徐翹楚。”
“哦,有事?”語氣很冷漠,那件事,他或許還在介懷。
“嗯。”翹楚支支吾吾不道如何開口,畢竟之前自己騙過他,不知道他還會幫自己。
“怎麼了,說話啊。”
“我錢包被盜了,你能借我點錢嗎?300就行,下月我有生活費就還你。”
“你在哪?”
“站前”翹楚脆弱的不堪一擊,這個淚眼婆娑的小胖子,她潛意識裡最想依賴的人還是喬釴。
“等着,別動。”喬釴迅速的刮掉電話。
二十分鐘後,喬釴出現在了翹楚面前。這是畢業之後,翹楚第一次見到他,壯了,還是那麼白,比以前更成熟了。翹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着他不停抽泣。
喬釴給她300塊錢,“那個,我也沒開工資呢,別嫌少啊。”
“不少不少,”翹楚抹抹眼淚接過錢,小心翼翼的放在包裡。
“丟點錢,不致於又哭吧”宋驚塵欺負你,你都沒這麼難過。”
“沒有。”翹楚絕不會說,是因爲她覺得自己作孽受到懲罰 ,丟了最珍視的照片,騙了最喜歡的人,而那個人又在她求助的時候,拉了她一把。
“緊去把身份證補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派出所?你老實巴交還嘴笨,戶籍警指定給你臉子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翹楚堂姐的未婚夫是管片兒的副所長,她一點都不擔心,“謝謝你,下個月還你錢。”
“餓不?”
“嗯。”翹楚的肚子已經出賣她了。
“走吧,請你吃蘭州拉麪。”他知道翹楚是回民,在外面吃飯,選擇很有限。
“你比以前瘦了。”喬釴把自己碗裡的牛肉片夾給翹楚,“我嫌牛肉羶,你多吃,管夠,才三塊錢一碗!”
“嗯,謝謝。”他那豪爽的表情,引得翹楚想笑,一掃丟錢包的不開心。
“你還是不愛說話?”
“嗯。”
“你一月多少生活費啊?”
“500。”
“夠用嗎?”
“不買書就夠。”
“書呆子,你也不容易。”
翹楚不知道怎麼往下接了,“那個,那件事,你別生氣。”
“什麼事啊?”喬釴一臉茫然的和翹楚眨眼睛。
“沒事,沒事。吃麪,吃麪。”翹楚嬉皮笑臉,心照不宣的裝傻吧。
“咱倆是同學,你有事我能不管嘛!本來我交下的人就少。”他還是那個喬大俠,心胸像寬廣的大海。
翹楚不作聲低頭吃麪,喬釴只吃了半碗麪,翹楚全滅了。
“吃貨啊!你知道嗎?你剛纔吃麪的表情老幸福了,一碗拉麪,你至於嗎?”
“謝謝你,改天我請你。”
“不用,趕緊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bye。”
“bye。”
翹楚之後把錢還給了喬釴,給他發了條短信道謝,依然如泥牛入海,沒有一點點回應。
直到大二暑假末尾,她下定決心將喬釴放在心底,讓後面的人慢慢住進來的時候,喬釴的qq詐屍一般的抖動了起來,只有五個字,“我爺去世了。”
翹楚腦海裡,是他悲痛欲絕卻強硬的撐下去的臉,子欲養而親不在,“想哭就哭吧,我陪你。”
“我哭過了,我八歲以後,就再沒哭過了。從來沒哭得像今天這麼慘,抽過去好幾次,我沒家了。”
我沒家了,這四個字翹楚讀出了絕望。
“以後一回到那個房子,再也沒人等我開飯。我做什麼好吃的,都是一個人吃。我掙再多的錢,也沒人可以孝順了。
“喬釴,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只是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人無法左右。你已經盡力了,爺爺在天堂也是欣慰的。你要 明白,既然哭過了,就好好的走以後的路,別讓爺爺失望。”
“我覺得冷嗖嗖的。”
“你在殯儀館嗎?”翹楚想去陪他。
“你別來,太晚了,不安全。你也沒掙錢,還想隨分子啊。”
翹楚一直以爲,自己的第一份禮金,會是參加安暖的婚禮封的大紅包,沒想到可能是喬釴家的喪事。
“你還有奶奶,有姐姐,怎麼會沒有家呢。要是她們都放棄你,你就來找我,我家就是你家,我把你當親人,別人不管你,我管。沒人幫你,我幫。這話,一輩子都有效,不管我喜不喜歡你,你都是我欣賞的人。我這二十多年,沒服過誰,你算一個。”
“我想靜靜。”
“好,那我不發消息了。”
翹楚還是很擔心喬釴,怕他一蹶不振。一週後,覺得他的心情應該平復了,發了句,“人在鍋底的時候,不管往哪個方向,都是向上。”
“謝謝。”還是那麼幹脆,對翹楚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不過,他應該恢復正常,重新啓航了。而翹楚自己,也要一個人走,無依無傍我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