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抵達黃岩鎮黃家時，看着面前完好的黃家宅院，沈文煋有些詫異。
衛秋靈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好奇：“有什麼不對勁嗎？”
沈文煋搖了搖頭，自顧道：“倒是沒想到那些仙宗之人竟也有心善的一面。”
衛秋靈不解的看過來。
沈文煋開口道：“當日仙宗弟子帶人襲擊了黃家，因我的存在，怕出現變故，只是奪了黃家的血蟾便直接退去。”
“本以爲他們過不了幾天就會再次殺來，將黃家衆人斬草除根……”
聽他這麼一說，衛秋靈也是秀眉微蹙。
“確實有些奇怪……”
那夥人能夠幹出滅人滿門的事，斷然不會對黃家心慈手軟。
如今已過去了兩個多月，這黃家竟還完好存在着。
“走吧，去看看。”
衛秋靈開口，二人一同朝黃家宅院走去。
門口兩名黃家族人見他們靠近，當即開口道：“抱歉，黃家近期不接待訪客……？”
“咦！？您是沈少爺嗎？”
其中一人的話剛說完，忽發現沈文煋有些面熟，忙拱手問道。
沈文煋頷首：“這位是落霞山的衛仙子，我們是來調查當日襲擊黃家那夥人。”
仙宗的仙子！？
二人神情一凜，忙看向衛秋靈拱手：“拜見仙人！”
“沈少爺，仙人，裡面請。”
院門打開，二人走了進去。
黃家老家主黃餘水此時正在院中親自指點黃家餘下族人修煉，見有外人到來，正要發火，目光便看到了沈文煋。
“沈少爺！？”
老頭迎了上來拱手行禮。
沈文煋還禮之後介紹道：“老爺子，這位是落霞山的衛仙子。”
“衛仙子，這便是黃家家主黃餘水。”
一聽是落霞山的仙人，黃餘水慌忙行了一個大禮。
衛秋靈卻只是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他處。
黃餘水有些尷尬，求助似的看向沈文煋。
沈文煋低聲道：“衛仙子是來調查當日兇手的，老爺子讓這些族人都先退下吧。”
黃餘水連連點頭，讓院中演練的族人都退了出去。
待人走完之後，衛秋靈便說了句“沈小哥，我們開始吧。”
沈文煋頷首來到她跟前。
“需要我怎麼做？”
衛秋靈手指掐訣開口道：“放鬆心神，回憶當日所發生的事情，莫要抵抗。”
沈文煋點頭，當即閉上眼睛開始回憶當晚和那名仙宗弟子交戰時的畫面。
溫潤的手指忽然點在他的額頭，沈文煋微微一顫，隨後便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神識在自己識海中游走了一圈。
外界，衛秋靈雙眸閃爍出奇異的光澤，瞳孔之中隱約浮現出當晚沈文煋一拳轟暈那名蒙面仙宗弟子的畫面。
與此同時，周遭空氣中，一道細如髮絲的青色氣息也倏然浮現，慢慢飄向二人。
衛秋靈秀眉微蹙。
眸中畫面一閃而逝，那奇異的光芒也漸漸消散。
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她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之恍然，繼而憤怒……
種種情緒最終恢復了淡然，只是面色要冷了些許。
沈文煋睜開眼便着急道：“衛仙子，如何？”
衛秋靈頷首，聲音平淡道：“已經查到了，只是有些棘手。”
聞言，沈文煋舒了一口氣。
他還怕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呢。
“我們走吧。”
掃了一眼周圍，衛秋靈說了一句便直接朝黃家院門走去。
沈文煋轉身看向黃餘水拱手道：“老爺子，我們先走了，下次有時間再來拜訪您。”
黃餘水忙拱手還禮，目送兩人離開，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他本以爲這次仙宗仙人降臨，黃家能夠藉機攀談一二，至少混個臉熟。
然自始至終，那衛仙子都沒跟他說一句話。
仙宗果然還是瞧不上黃家啊。
院門外，衛秋靈雙眸微眯，似是在思考着什麼，沈文煋也沒敢打擾。
良久——
她轉身看了過來淡笑道：“沈小哥修的是煉體法？”
沈文煋神情微怔，明白應該是剛纔回憶和那蒙面仙宗弟子戰鬥的畫面被衛秋靈以秘法看到了，也就沒再否認。
“是文安自遺蹟外圍得到的一門煉體法。”
“不瞞仙子，在下沒有靈根，便也只能修練此道。”
衛秋靈輕笑道：“沈小哥不用妄自菲薄，修行界的修煉體系衆多，體修在諸多體系中也算是比較厲害的。”
“如落霞山所在的岐山山脈，就有一個由體修組成的仙宗，名爲金剛宗。”
“金剛宗的實力在岐山諸多仙宗之中名列前茅，門內弟子是諸多仙道修士都不願面對的怪物。”
話題聊到這裡，沈文煋神色一轉，拱手開口道：“衛仙子對體修有所瞭解嗎？”
“實不相瞞，自得了這煉體法門之後，無人引領，在下一直摸不着門道，進展緩慢。”
他修煉《蒼龍勁》已經有數年了，但至今也只是掌握了一點皮毛，進度確實很慢。
衛秋靈歉意搖頭。
“秋靈並不是很瞭解體修。”
“體修的根本是修己身，傳聞體修修行法皆是上古時期那些前輩高人觀百獸而所創。”
“旨在把自己的肉身煉至比肩兇獸。”
“據說每一種煉體修行法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妖獸精血，元丹和天材地寶等，經歷生死磨難，方能修煉至大成境界。”
“僅依靠天地靈氣來熬煉自身的氣血怕是不行。”
“沈小哥可從這方面嘗試一下。”
沈文煋恍然，原來需要用到妖獸精血和元丹！
這讓他想到當初那隻鐵脊妖狼。
被父子二人斬殺後，血肉一點也沒敢吃，最終都進了小黑肚子裡，連元丹也被那傢伙吃了。
看來日後再遇到妖獸，得留意着了。
“多謝衛仙子指點！”
衛秋靈淡笑頷首：“倒是沒有幫上什麼忙。”
“不過，等下次秋靈再回落霞山時，倒是可以專門去查證一下相關的古籍，許能給沈小哥一些幫助。”
沈文煋再次道謝後，二人翻身上馬朝黑水潭趕去。
行至金柳村外，衛秋靈勒住身下馬兒開口道：“沈小哥，就此別過吧，秋靈去一趟鳳仙郡，找李合山商討一下處置兇手的事。”
待沈文煋拱手之時，衛秋靈便已經策馬踏雪，朝遠處的黑暗趕去。
望着她的背影，沈文煋眉頭微皺。
他總覺得自黃家回來之後，衛秋靈好似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還有……
腦海中忽然閃過方纔衛秋靈臨走時說的那句話。
“找李合山商量……”
她之前不是一直都稱李合山爲“合山師兄”嗎？
思忖片刻，他也沒太在意，輕輕抖了抖繮繩，騎着馬兒回到家中。
時至深夜，沈元沒有睡，也沒在黑水閣修煉。
此時的他正坐在前院廂房內，揣着手，望着面前的火爐沉思。
沈文煋回來的開門聲響起，他便自廂房走了出來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老大。”
聽到呼喊，沈文煋來到廂房詫異道：
“爹怎麼還沒睡？”
沈元示意他坐下。
“事情查的怎麼樣？”
沈文煋自顧倒了一杯熱茶，又爲沈元續上一杯方纔開口：“衛仙子說已經查清楚了，兒也沒多問。”
“仙宗的事情，咱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了。”
沈元揣着手，盤腿坐在凳子上皺眉頷首：“的確如此，咱家還不夠資格摻和仙宗的事兒。”
“但爲父總覺得事兒很怪，這些天思來想去，心中倒是生出一個懷疑。”
沈文煋放下手中茶盞狐疑道。
“阿爹懷疑什麼？”
沈元面色肅然，捏着茶盞蓋子沉聲道：“爲父懷疑，那滅了徐家滿門的就是棲雲谷的弟子……”
話音落下，廂房內陷入了寂靜。
沈文煋望着沈元，並沒有急着表態，腦海中開始不斷回憶起事情的所有經過。
“啪！”
爐中燃燒的木柴發出一聲清脆的炸響，他纔回過神，迎着沈元的目光沉聲道：“阿爹這麼一說，兒也發現若真是棲雲谷出手，很多事情就都能說通了。”
“此次跟隨衛仙子去黃家，本以爲黃家餘下族人肯定已經被滅口。”
“還有當日……”
父子互換了心中疑點和想法，將中間的各種事情都理了一遍後，幾乎已經能夠斷定，兇手就是棲雲谷崖山院的那幾人！
“阿爹！這……”沈文煋臉色難看。
沈元擺了擺手，思忖片刻囑咐道：“這件事兒知道就行，要爛在肚子裡。”
“落霞山如今應當已經知曉，且看兩宗之間會如何解決。”
“接下來的日子先好好提升實力吧，大亂不遠了……”
沈元緩緩起身，揹負着雙手朝屋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沈文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日子臨近歲祭，武館和書院也都放了假。
這天一早，趙栓興沖沖的來到莊園，頂頭遇到了沈文煋。
“趙伯。”
沈文煋打了聲招呼。
趙栓笑着開口道：“正好找你有事。”
“這不眼看着就要到歲祭了，大夥閒來無事，都吵着要到山中去狩獵。”
“我尋思着，要不乾脆組織一下，順便添點彩頭，讓大家樂呵樂呵？”
沈文煋略思索，便也覺得不錯。
局勢混亂，村中那些娃子們在武館練武已經快一年了，還沒實戰過。
武者需要血性，由沈家牽頭，組織一場狩獵大比，不僅可以激起他們的好勝心，還能起到練兵的效果。
同時也有助於培養他們對沈家的忠誠。
至於彩頭……
沈文煋思忖片刻道：“趙伯，這樣。”
“你回頭召集村民通知一下，將此次狩獵定在三日之後。”
“告訴他們，沈家會拿出二十顆淬體丹作爲彩頭。”
“狩獵時間爲期三天，狩到獵物第一名的獎勵十顆淬體丹，第二名獎勵五顆，第三名三顆，第四名兩顆。”
“餘下五到十名，每一名賞銀五十兩。”
聽到這些獎賞，趙栓當即咧嘴笑了起來，但隨之又道：“這事兒要不要跟你爹商量一下？”
沈文煋笑着搖了搖頭：“無妨，這是好事兒，我回頭告訴阿爹，以後每隔一兩年，都可以舉行一次。”
“誒！誒！”趙栓連聲應着道：“那我現在就去告訴大夥兒！”
望着趙栓興奮的離開，沈文煋笑着搖了搖頭。轉過身準備回去時才發現沈元正負手站在院中。
“阿爹……”
“你做的對。”
沈元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些娃子將來都是要爲我沈家所用，提前讓他們見見血也是好事。”
“不過……”
“去找一下你岳丈，請他帶上武館的師傅們去幫忙。”
“讓娃子們歷練是好事，但也要避免出現太大的傷亡。”
沈文煋拱手應道：“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岳丈和麒哥如今已入先天，有他們坐鎮，倒是能夠保證村民的安全。”
“阿爹，我去了。”
沈元頷首，看着沈文煋的身形消失在院門出，他的眼中露出沉思呢喃道：
“參悟出了那真靈誓言，是時候將五行呼吸法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