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昨夜那事兒辦妥,虎爺帶着兒子乾兒子在那裡唏噓感慨,回憶往昔,那裡還顧得上他們幾人?至尊寶於是便和虎爺招呼一聲,帶着樓康唐元一併回到了舊宅之中。
秧雞麻桿守在宅中,見三人平安歸來自然又是一番雀躍歡呼,可幾人都是擔驚受怕一整天,又是逃命又是熬夜的着實也困了,草草尋了點東西填填肚子便倒在牀上一通昏睡…
至尊寶直直睡到晌午才堪堪醒轉,伸個懶腰長長的打個哈欠——可是未等那哈欠打完,房門忽然傳來嘎吱一聲輕響。
至尊寶心中一驚便凝神望去…
門口探出個小心翼翼的腦袋,見到至尊寶連忙便堆砌了滿臉討好,點頭哈腰道:“您醒了啊,爺?有什麼吩咐,爺?您要不要喝水…”“等等!”至尊寶一時沒回過神來,詫道:“先別叫喚了!給我說說,你究竟是誰?來我們這裡幹嘛?”
那人聽得召喚便閃身鑽了進來,躬身行禮道:“小的叫田多壽,是田老爺家的內廝!老爺今天吩咐了,說是昨兒個的事兒沒來得及給您道謝,所以請寶爺您今天過府去吃酒,一來是感謝您的幫忙,二來還有事兒和您商議——對了,來的時候老爺吩咐了,說您昨兒辛苦叫我也不能叫您,只管候着便是,啥時候醒了啥時候再給您說,所以,您看我這…”
“田老爺?”至尊寶一時間倒沒把田老爺對上號來,一陣迷糊:“你說這事兒像是虎爺的事。但是那田老爺又是誰啊?”說着話,邊把那嘴皮舔了舔。
“喲!您還不知道呢?”那小廝乖覺無比的從旁邊桌上倒了杯水。邊遞過給他邊說:“寶爺啊,那虎爺便是我們老太爺的名號了,田老爺是他兒子…您請好,這茶可是早上才沏好的,可燙着呢!”
至尊寶這才恍然大悟!
他邊喝着那熱茶,便就今天的事兒問了問田多壽…
今天一大早,那田多壽就被老爺四海叫到了跟前吩咐,說是今天要請個大有本事的小哥過府吃酒。平時他辦事穩妥,所以今天這事兒就着落在了他身上…只是一句:你就把他當老爺我伺候便是,但凡有半分疏忽便自己把自己腦袋切了罷!
其實這都是田四海多餘,別的不說,光是他自己親自吩咐叮囑,那田多壽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更別說話語中帶着‘請’字了——他那等人家帶出來的小廝。又怎會沒有眼力勁?
所以依着老爺的意思,那田多壽帶了幾個家中雜役便來了這宅子中。
他們到來之時那唐元樓康也正好起來,兩人昨天這麼鬧騰一回家中都擔驚受怕的也不知道結果,所以兩人便起着個大早,準備各回各家去通告一聲,此刻見那虎爺派人來伺候至尊寶起身。自然是順着便讓他們進門候着了。
雖然是個半大的孩子,雖然是個破落的宅院,雖然來的時候裡面還在呼呼大睡,可是田多壽依照家裡的規矩,依舊把一切般的妥妥當當。吩咐帶來的人把院子打掃收拾了,沏了熱茶燒了洗臉水。然後又是派人買了各式花色的早點候着…
因爲來了人,所以兩人也並未都趕回去報信,唐元留在院中盯着怕有事兒,只是叫樓康順路去一趟家中——現在看着那田多壽吩咐所辦的事兒,再想想自己家中的情形,不由得感嘆一聲…
這大戶人家的小廝都不一樣!
至尊寶聽完經過,這才知道事情原來是如此一回事,頓時只覺哭笑不得…他平時都是自己照顧自己,那需要這等小廝來伺候?而且,他本身在此也不過想平平靜靜的過些日子,又哪裡願意進入那些大戶商行中,惹些無謂的麻煩呢?
現在看來這酒非去不可了!
別的不爲,就算要去推辭那小廝僕役,也得走上一遭。
至尊寶起的牀來,那田多壽把備好的洗臉水連忙便端了過來,他也不推辭,稍事漱洗從房中出來,頓時看見那桌上滿滿都是備下的早點…
旁邊秧雞麻桿和唐元喝着茶,聊着天,滿臉的愜意,見他醒來連忙開口:“寶哥兒,我們今兒可是沾光了——嘿!這早點可真是絕了,但凡我們咸陽的小吃樣都沒落下,給您這是來了個齊活兒!”
“這不是怕寶爺不合口味麼,”田多壽連忙賠笑:“以後知道寶爺的口味了,那就少備些。”
至尊寶看着面前這一大桌子的早點,再摸摸口袋中那幾十個從樓家賺來的大洋,不由得感慨頓生…
人生便是如此,誰又料得到幾天前還在爲那驢肉火燒發愁,今天就過上了地主老財的日子呢?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知道和那田多壽說也沒用,至尊寶只得苦笑道:“你們可別笑話我了,這事兒我那裡知道?都是虎爺吩咐的罷…算了,你們也別閒着,都一塊兒來吃飯吧,吃飽喝足跟我去虎爺宅子拜訪一下,到時候給他老人家把我們的打算說說。”
三人頓時一愣!
他們都知道至尊寶推辭了樓家相邀,也知道至尊寶的打算,可是沒想到的是至尊寶居然連虎爺的好意都敢推辭拒卻——唐元剛要開口相勸,至尊寶已經猜到了他的打算,揮手道:
“唐大哥,這事兒您就別開口了!我有自己的事兒要做,既是不願、也是不能留在咸陽,等見了虎爺我自然會解釋清楚的,相信他也不會爲難我…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且寬心。”
“那好吧,”既然至尊寶都如此了唐元還能說甚,只能點頭道:“那你到時候注意點,別惹得虎爺不高興就好。”
“自然!”至尊寶微微點頭。順帶着便朝着桌子一指:“來唄,你這還和我客氣呢?”
唐元這才坐了上去。
他一上桌。秧雞麻桿也按耐不住了,急急便坐了上去——三人開始只是稍吃了點麪食墊底,現在面對這大桌子的菜又怎地會客氣?
唐元還稍微有些樣子,秧雞麻桿誰又管得了許多?兩人甩開膀子就是一通大嚼,嘴裡還不住叫嚷:“好吃,好吃…”看得旁邊的田多壽都覺得好笑起來。
……
等到吃完飯收拾停當,至尊寶也坐上了田多壽備好的馬車,他本想帶着衆人同去。可是那幾人打心眼裡都對虎爺有些懼怕,見田多壽沒有提名來請,便紛紛推說不願去,自己留在家中便是…如此便成了至尊寶又一個人去了田家大宅之中。
田家的宅院並未像普通的咸陽商賈般安置在西城中,反而是在那南城牆根旁購置了好大一塊地皮,雖然位置不若督軍府般的顯赫,可端的是寬敞僻靜。而且一旦有事即刻便可出得城去。
普通人只會看那宅院大小、修建精巧、別緻熠熠,只有那些廝混刀口買賣的主兒纔會想到這宅子易守難攻、便於進退的妙處來。
車到了宅子門口也不停,直接便從外宅院落駛入到了內院,田多壽把自己出門接人的條子進個小窗中,立刻門便開了,同時聽得那急急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先行一步進去報信——等馬車到了廳房門口停住之時,那虎爺已經大笑着走了出來。
經得一晝夜的奔波那虎爺精神依舊奕奕,只是那眉眼中還有些紅腫的痕跡,想來昨日定然觸景生情哀傷過許久——他走來哈哈一笑,打趣道:
“小兄弟。你這可不成啊!昨兒個不過就是熬了一夜而已,沒想你居然睡到此刻才起…我老頭子可比你早得多啦!”
至尊寶也不尷尬。咳咳兩聲:“虎爺,您老那是大英雄、大豪傑,能耐比我大得多,這些小事自然更不在話下…至尊寶不過就是小乞兒,又沒有生意家產打理,能偷懶便偷了。”
“小乞兒?”虎爺笑罵道:“你倒是謙虛謹慎,要是我沒和你打過交道,那還真要上你當了——寶兄弟,你手上那本事莫說小乞兒,就連很多自詡天師的人物都比不過啊,還給我裝!”
說話間那田四海也跟着走了出來,接着話茬笑道:“爹,這可不就是常說的那句麼,大隱隱於市,寶小哥這藏得可不是一星半點的深啊!”
“我那有什麼本事?”至尊寶苦笑道:“兩位可千萬莫把我擡得太高了,擡得越高那摔得就越重——實話說吧,我這也只是機緣巧合而已,靠着自己那一點點的不同把事兒給辦了。要說起真本事,我還遠遠不夠,現在留在咸陽便是爲了等消息去拜師學藝的!”
“哦?”兩人齊齊驚訝,同聲問道:“拜師?這又是爲何?”
至尊寶來田家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要推脫那猜測中可能出現的招攬,於是也不隱瞞,把自己的事情大致說了說,婉轉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只想等着那時機到來,這便要離開咸陽前去學藝…
虎爺聞絃歌而知雅意,明白至尊寶不會投靠自己,也不強求,只是把這拜師的事情問得清楚,然後相邀至尊寶進入那廳房中飲酒,喝得酣時,吩咐人取了個匣子出來,口中道:
“小兄弟,既然你想清靜的呆在咸陽,那便隨了你的意思!只不過你這次對我有恩,我也不能不報,匣子中有些銀錢,權當你在咸陽度日的費用,請暫且收下——日後手頭若是不寬裕,你只管開口,別的不說,你在咸陽的衣食度用全都包在我身上,也算交個朋友。”
“這…”至尊寶想想也沒有多加推辭,於是便收了下來:“那我就謝謝虎爺,謝謝田家了。”
“哎!這算得上什麼?”虎爺大手一揮,“錢財只是小事,那用得上道謝?”他嘿嘿一笑:“倒是你說得拜師之事我已吩咐人去尋了路路通那傢伙,待會兒細細問問,他若給你尋找的是西北法門之人,我且看看有無交情,能不能託個情讓你先進去。”
“真的?”這才真的算是遂了至尊寶的心願,大喜道:“這事才真是要感激虎爺了,若能趕緊的拜師學藝,那您可幫了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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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咸陽事情已經漸漸定了,至尊寶也可以和小夥伴快樂的玩耍等待消息了,這時候又會有何時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