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零四章 門生長

與王錫爵分別後,林延潮從宮中處離去。

出了東華門到了金水橋邊,林延潮遠遠地就可以望見陳濟川,吳幼禮等人都站在馬車旁焦急的等候。除了他們二人外,還有孫承宗,陶望齡,李廷機,葉向高,方從哲,袁宗道幾人也是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地商議着什麼。

林延潮見此一幕,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候陳濟川看見了自己,滿臉激動地與左右招呼,孫承宗等幾個人門生一聽說後立即朝東華門處看來,然後也是一臉喜色的迎上。

林延潮從金水橋邊不疾不徐地走過,與衆人在橋邊相見。

“見過老師。”

“老爺回來就好。”

林延潮則道:“不就進了一趟宮,何必如此緊張。”

衆人對視一眼,孫承宗道:“恩師這榮辱不驚的氣度,真是值得我等佩服。”

方從哲則問道:“這一次天子是沒有計較老師的焚詔之罪,而讓老師復官了嗎?”

林延潮點了點頭道:“是也不是吧!”

衆人都不明白其中意思,林延潮則道:“先回府上再說。”

林延潮當下坐上馬車,幾個學生也各自有坐車坐轎前來,而陳濟川派了一個腿腳快的下人先一步回府稟告林淺淺,告個平安。

然後林延潮這才啓程與衆人一路回到府中。

林延潮坐在馬車中閉目沉思,突然馬車停了下來。林延潮等候陳濟川的稟告,片刻後陳濟川說:“老爺,前方街巷有些擁堵,我們等候一二。”

林延潮這一次出行沒有亮出自己的儀駕所以百姓沒有迴避。

林延潮問道:“這是到哪裡了?”

“南薰坊的邵賢家衚衕。”

林延潮問道:“哦?我記得陸府也在這此。你去看一看出了什麼事?”

說完林延潮繼續在馬車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陳濟川來稟告道:“老爺,確實是陸府出了大事。天子賜銀印給陸平湖,現在中使正在陸府上,所以這裡才堵住了。”

林延潮聞言自顧道:“哦?昨日陸平湖才上的奏本,今日倒是賜印了。但能給的恩寵一樣一樣都給盡了,以後何以再加,陸平湖去位不遠了。”

林延潮略有所思,然後道:“不必理會,稍後派個人到陸府上作賀就是,咱們繞道回府。”

“是,老爺。”

回到府中,衆人一併到了堂上入座。而林延潮則先回房見了林淺淺後,再來到堂上與衆學生共坐一起。

堂上入座後,林延潮看向門生們即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入宮面聖的消息?”

孫承宗道:“是大諫議鍾公派人告之的,他說他已是率六科科臣前往文淵閣質問了。”

林延潮暗暗點頭,這就是鐵桿政治盟友,鍾羽正真沒有白費了自己當初保舉他出任吏科都給事中的這份人情。

一旁陶望齡笑着道:“不過看大給諫是白費功夫了,皇上對老師絲毫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林延潮擺了擺手道:“恰恰相反。”

衆人聞言不由相顧,陶望齡問道:“爲何天子沒有責怪老師,還給老師官復原職,老師反而擔心呢?”

林延潮道:“正是官復原職才知我離罷官之日不遠。天子現在之不能罷免我,是因一旦罷免則百官又要羣起上疏了。聖上治國二十載,這其中的分寸火候還是把握的清楚的。”

林延潮看向衆人笑了笑道:“你們也不必如此,其實就算沒有這一次焚詔之事,吾也難安其位。只要王太倉爲首輔一日,吾要麼忍氣吞聲,要麼也只有離任而去。眼下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而已。”

方從哲道:“若無此事,恩師也早已去朝鮮督師,現在添了這一招,王太倉名聲盡毀,而恩師卻譽滿天下,一弊一利之間,我們還是賺了許多。”

衆人聞此微微笑了笑,不過臉上仍有重憂。

林延潮看衆人神情知道大家的心事,於是道:“吾知道你一心一意都是期望吾能夠入閣,執宰相之事。但吾以爲能成則好,不能成也未必不好。”

“事功變法,通商惠工乃永嘉之學的主張,也是我林延潮的政柄,雖說立朝兩載以來一事無成,但我的學說已經通過各位流傳至天下,可知吾道不孤!”

“老師言重了!”衆人一併齊聲言道。

林延潮笑了笑:“聖人當年窮乎於陳蔡之間,飯菜全無,七日七夜無米下鍋,但仍是居室而歌,子路與子貢談論說,夫子屢次爲魯國所逐,衛國不許他居住,宋國將他講學的大樹砍去,昔日窮困商周,今日又困於陳、蔡。要殺夫子的人沒有罪過,欺辱夫子的人不受阻止。但夫子還在撫琴而歌,樂聲不絕,難道君子都沒有羞恥之心嗎?”

“顏回聽後稟告聖人,聖人找來子路、子貢言說,君子能通達道理的叫做通,不通達道理的才叫做窮。吾堅守仁義的道理而遭到亂世之患,怎能說是窮困呢?是故內省不是窮困於道,臨危難而不是失德。正如寒冬之時才知松柏之茂盛。陳蔡被圍之危,對我而言正是幸事。想想古之得道之人,通亦樂,窮亦樂,故而許由能娛於穎水之上,共伯克自得於共丘山下。”

“眼下吾之學說不爲朝廷主張,不爲相公們所認同,不也正是如同聖人當年困於陳蔡之時一般嗎?但正如聖人所言‘君子通於道之謂通,窮於道之謂窮’,吾現在的主張不能聲張,是因爲朝廷不能採納,卻不是自己的道理錯了,又有什麼好失望的?千鈞重擔正好磨礪,歷寒暑而知松柏之蒼翠,就算一時不能行,將來也有董江都,大可拭目以待!”

林延潮說到這裡,目光落在了衆人身上。

經他方纔這麼一言,衆弟子們神情各有不同,有的惋惜,有的在深思。

林延潮這一番話別有深意,聽得懂的人,自然會懂。

他目光先落在陶望齡身上,但見他見自己目光看來笑了笑,自己搖了搖頭。

林延潮微微點頭再看向葉向高,但見他臉上有些笑意,卻身子向後一靠避開了林延潮的目光。

再看袁宗道時,卻見他的神情仍是在惋惜遺憾之中。

林延潮再看向李廷機,方從哲,但見二人都是一個反應,目光低垂作恭敬謙卑之態。

最後林延潮目光再到孫承宗身上時,但見他雙手按膝,身子微微前傾,臉色有些漲紅。

林延潮點了點頭,他已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底。

他方纔那一番話的意思除了袁宗道,在座衆人都已經明白。

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歷史上曾國藩去世前,左,李二人送的輓聯。

最有意思是左宗棠的輓聯,左宗很自負,自視甚高,一介舉人卻向來以平輩的身份指點官位爲侍郎的曾國藩做事。後來左宗棠投奔曾國藩,經曾國藩保舉出任閩浙總督,但左宗棠成爲封疆大吏後反而對曾國藩‘忘恩負義’。

曾國藩去世時,二人絕交已久,左宗棠卻寫上輓聯‘知人之明,謀國之忠,自愧不如元輔;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平生’。再看落款是‘晚生’二字,足顯胸襟。

而李鴻章呢?

他寫得也很有名,師事近三十年,薪盡火傳,築室忝爲門生長;威名震九萬里,內安外攘,曠世難逢天下才。

這上半句說得是李鴻章自己,下半句說得是曾國藩。

上半句中門生長三個字意味深長,李鴻章是曾國藩的年家子,跟隨曾國藩身邊最久,後來離開過一段時間,但又回到曾國藩身邊。最後被曾國藩定爲衣鉢傳人。

所以李鴻章以門生長三個字自居,隱隱道出了很多意思來。

而林延潮衆多門生中,徐火勃,陶望齡,孫承宗三人跟隨自己最久。

徐火勃科舉不利,現在老家擔任鰲峰書院山長。

而陶望齡倒有傳衣鉢的意思,但他更喜歡的是‘教授師’,如同王畿與王陽明那樣的關係。

方纔幾個門生之中,袁宗道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陶望齡則是自己搖頭,顯然並無這個野心。

所以回過頭來,門生長非跟隨自己最久的孫承宗莫屬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再說一事,還是當年聖人困於陳蔡時,七日不食,顏子討了米回來下鍋,聖人看見顏子正在扒飯,然後事後問顏子說,我夢見先人,將自己食過飯然後再奉上祭祀。顏子說,不可,我方纔看見炭灰進了鍋裡,棄了可惜,故而抓來吃了。”

“聖人聞此深感愧疚,對弟子們說,自己親眼所見的,有時候都不能信。而心中所持呢?有時候也不能信啊!然後告誡於弟子們知人不易的道理。故知非難矣,聖人之所以知人難矣,這句聖賢的教誨,諸位要放在心上,特別是稚繩……”

孫承宗一愕,然後垂下了頭。

“……稚繩你是門生長,這句話更要記在心底,不可輕信任何人的看法,也不要自以爲自己認爲的就是對的,你要以此教誨諸師兄弟們!”

孫承宗惶恐起身道:“恩師的話,學生記住了,但教誨二字承宗實不敢擔之。”

林延潮對孫承宗也未必沒有疑慮,但有時候不是主觀上願意不願意,而是客觀上條件是否能夠成熟,不需要做什麼已是水到渠成。特別是天子越過自己欽點孫承宗爲皇長子的講官。這事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而是天子代自己決定誰爲自己的替手,從那一刻起天子已經開始安排自己下野後誰來頂替自己了,當然這也可以理解是帝王心術,自己成爲禮部尚書前,先用中旨提拔了孫承宗,用着自己的時候同時也防着自己。

對林延潮而言,衆門生之中,孫承宗的威望也是僅次於自己,僅僅拿交遊遍佈天下的袁家三兄弟來說,他們對外人是言必稱孫承宗。名聲到了這個地步,甚至在自己門生內部孫承宗也有了與自己持不同意見的實力。譬如上一次袁可立的事,跟隨自己多年的袁可立就更願意與孫承宗商量,而不是自己。

孫承宗爲門生長已是衆望所歸,既成事實了。從方纔的反應來看,李廷機,方從哲未必沒有這個意思,但孫承宗在,半路出家沒有資源的他們卻不敢爭也不能出面爭,否則郭正域,陶望齡,袁宗道肯定會不服他們,到時候反而弄巧成拙了。當然這麼說不是林延潮信不過孫承宗的人品,但是時間久了二人肯定會有分歧,這是權力的屬性,不以主觀意志爲轉移的。

林延潮笑了笑,對孫承宗道:“你跟隨我最久,又深得人望,你不來替我出面,何人能有這資格?”

隨着林延潮這一句話道出,已經是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陶望齡,袁宗道臉上都是大喜。

孫承宗則拜下道:“恩師對此信任,孫某實在慚愧之至,唯有謹遵恩師教誨行事。”

而葉向高,李廷機,方從哲幾人對視一眼,然後也是向孫承宗道:“以後就請孫兄多指教了。”

葉向高,李廷機,方從哲都是萬曆十一年的進士,他們並非自己門生,是自己的心腹。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這三人包辦萬曆朝中後期的內閣大學士之職,可謂是鐵三角組合。而換句話說,他們有勢力平衡孫承宗。而且李廷機也被自己薦爲皇長子講官。

讓孫承宗,李廷機同時成爲皇長子講官,也是自己早早安排下的一步棋。

至於自己,現在該放的時候也當放一放了。

林延潮當下將孫承宗扶起道:“這些年爲師一直替你們擋在前面,眼下也是退一步,讓你們出一頭之地的時候了。還記得當初我與你們講程先生拜見邵康節的事嗎?”

“學生記得。”孫承宗望着林延潮。

林延潮笑了笑感慨萬千地道:“是啊,邵康節臨去的時候對程先生,你學問乃成如生薑樹上生,失則生薑樹上出啊。最後邵康節舉起雙手對程先生道,你要學着把路放寬一些,讓後來人走一走!道理就是這樣,我退一步,汝方有路可走!”

孫承宗聽到這裡,雙目已是淚下。

陶望齡,袁宗道二人也是連連以袖試淚。

不久衆門生們起身離去,孫承宗,陶望齡,袁宗道等人並行邊走邊聊。

孫承宗道:“恩師以門生長託我。我不知我是否妨礙了恩師,以至於恩師露出隱退之意,所以惶恐不安啊!”

袁宗道道:“稚繩不必過責,昔日聖人作幽蘭操,自言此爲傷不逢時之作。故而我等常以蘭花比作君子,生於幽處,不以無人而芳。恩師是通達之人,早就明白君子的學問非爲通也,乃爲窮而不困。但恩師可以這麼想,我等作爲門生卻要讓天下人知道恩師學問通與不通,如此就看稚繩兄能否達濟天下了。”

陶望齡笑了笑道:“說得好,恩師向來並非執着拘泥之人,而且事事都有分寸在其中。他既現在以衣鉢傳之稚繩必有深意在其中,我等靜觀其變就好了。”

次日,吏部之中。

趙南星與顧憲成正對坐品茗。

趙南星給顧憲成斟了一杯茶後道:“叔時,林侯官這一次官復原職了。”

顧憲成道:“哦?以王太倉的性子,居然沒有勸說皇上罷了林侯官的官?”

趙南星笑了笑道:“抄發的公文是我在太宰那親眼所見的。”

顧憲成聞言沉默不語。

趙南星道:“我方纔從太宰那邊過來時,太宰吩咐了我幾句話,他說林侯官這一次焚詔之事,乃我輩大臣之風骨所在,朝堂上必須還有林侯官如此大員主持,方能匡扶社稷,規勸天子免於過失!”

顧憲成道:“怎麼太宰也轉變對林侯官的態度了?”

趙南星點點頭道:“看來是如此。”

顧憲成道:“不出意外啊!林侯官此舉可是狠狠掃了王太倉的顏面,王太倉的敵人,當然就是太宰的朋友。但太宰還是不知林侯官的爲人,今日我等器重於他,明日他就會捅我等一刀?”

“誒,我看叔時你對宗海是成見太深了。之前你一直說他事事揣摩上意,阿附執政,現在此事一出,可知他乃是一名真真真正的直臣。你再抱着如此眼光,不僅太宰,我也很難再與你論及此事了。”

顧憲成搖了搖頭道:“夢白,你就是太容易輕信他人了。好了以後在你面前,我不再說林侯官一句不是。”

趙南星笑了笑道:“既是太宰有意與林侯官示好,那麼我等也要效勞,趁此機會修補於林侯官的關係,無論怎麼說這一次京察,若能讓林侯官站在我們這一邊,王太倉就顯得更加失道者寡助。”

顧憲成道:“此言極是,禮部的於元時一向傾向我等,但他的侄兒於中甫,從弟於元貞卻與林侯官甚近,可以趁着這一回事說動於中甫,於元貞,再由他們向林侯官進言,如此不是更好。”

趙南星搖頭道:“叔時,這樣不太好吧,我直接說倒是沒有什麼,要人帶話怕是林侯官反而以爲我們不誠啊。”

顧憲成道:“這有什麼?讓林侯官明白我等吏部的實力,以後說起話來不是更好商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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