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縣大戶和富戶的動作,蘇天成早就知道了,這些商賈,視錢如命,絕不肯繳納一錢銀子的賦稅,更不用說捐銀了,他正等着這些人來告狀,不把這些人整的半死,不讓他們掏出來銀子,豈不是白穿越了。
商賈都是很聰明的,蘇天成原來以爲,自己暗示了,這些商賈能夠明白,是不是可以考慮多拿一些銀子,保證了自身的安全,也算是爲朝廷做貢獻了,這是最好的辦法,只要這個辦法確定下來,所謂的盜賊、所謂的潑皮流氓,全部都消失了,可惜他想的還是幼稚了一些,商賈根本不管這一套,這些商賈鬼的狠,內心一定是明白的。
蘇天成總算是明白了,政權爲什麼要依靠搶槓子才能夠得到。
因爲王道直到江寧縣視察整修官田的事宜,放告日推遲了一天。
十一月初七,早堂之後,蘇天成來到了大堂。
大堂兩邊,已經站好了八個衙役,一邊四個,都舉着殺威棒,這也是固定的形式,殺威棒上半部分是黑色,下半部分是紅色的,打人的時候,也免得看出來血漬,當然了,一般情況下,殺威棒是不會動的。
盧天明和劉仲基坐在下邊,一左一右,一邊一個,刑房書辦坐在左首的後面,手裡拿着筆,隨時準備記錄。
唯一不同的是,熊子酵劉青雲也坐在了大堂的一側,他們是幕僚。
很快。刑房吏員帶着萬成貴等五人進來了。
這些人到了大堂上,不用下跪。他們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包括萬成貴本人。
按說接到狀紙之後,蘇天成需要仔細看看,最快也是隔日審理的,可這一次,他沒有這樣做,商賈告狀的案子,他要直接審理。
他沒有拿起驚堂木。臉上甚至帶着笑容。
“原來是本縣的幾位商賈啊,可有什麼事情告狀啊。”
蘇天成開口之後,所有人都愣住了,知縣大人不問姓名,開口就說出來了這樣的話,要知道,這裡可是大堂啊。最爲威嚴的地方了。
再說了,狀紙上面,也寫了告狀的事由啊。
萬成貴等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了。
“大人,在下萬成貴,因店鋪受到騷擾。家中遭遇盜賊,前來告狀,其餘諸位,也是因爲這等事情,前來告狀。懇請大人嚴查,在下呈遞的狀紙上面。有江寧縣諸多商賈的錢嗎,請大人明察。”
隨着萬成貴稽首行禮,其餘人也紛紛自報家門,刑房書辦鬆了一口氣,開始記錄了。
狀紙放在公案上面,蘇天成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萬成貴等人,再次的愣了一下,不知道蘇天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本官看,萬東主和諸位就是代表全縣商賈了,諸位的署名,也是在最前面的,既然如此,你就說說,直接說說,告狀爲何事,說的詳細一些。”
萬成貴有些無奈,訴狀上面,已經寫的非常清楚了,不要一刻鐘時間,蘇天成就可以看完訴狀的,根據訴狀上面說到的情況,安排佈置一番就可以了,哪裡需要自己說的。
“大人,在下呈交的訴狀,已經記述清楚了,煩請大人看過訴狀之後,若是有疑惑,在下可以解釋的。”
“啪。。。”
驚堂木突然拍響了,萬成貴等人,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萬成貴,本官問你話,難道你沒有聽見嗎,本官如何審案,是不是還要請教你啊。”
“不敢不敢,在下唐突了,在下這就說出來所有的事由。。。”
萬成貴訴說要求的時候,蘇天成沒有仔細聽,情況他早就知道了,而且做了不少的準備,要求萬成貴說出來,不過是打消一下對方的氣焰。
所有人都說了之後,蘇天成笑了。
“原來是這等事情啊,本官早已經安排過啊,不知這刑房的蘇司吏,是怎麼做事情的,馬上叫蘇司吏到大堂來,本官要親自問問,若是敷衍塞責,本官可不會輕饒的。”
萬成貴等人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們沒有想到,過程會如此的順利。
蘇寇快到了大堂上面。
蘇天成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是有些冷酷了。
“蘇司吏,今日萬成貴等本縣商賈,聯名來告狀了,近日來本縣的盜匪猖獗,甚至有流寇作亂了,本官已經安排你去具體辦理了,爲何商賈還要來告狀啊。”
“回大人,屬下盡心盡力辦理了,不過屬下也有困難啊。”
“有什麼困難啊,說說看。”
“大人,屬下接到任務之後,帶着衙役去解決,可屬下不能夠掌握具體情況,到了商鋪,掌櫃的訴說了情況,不允許下屬進去調查,到了諸位商賈的府院,同樣也是訴說情況,不準屬下調查,如此一來,屬下無能爲力啊。”
“萬老闆,蘇司吏說的可是實情啊。”
萬成貴隱隱明白意思了,他終於感覺到,自己可能真的遇見麻煩了。
“大人,丟失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在下以爲,不需要到府邸調查的,只要捉拿盜賊就可以了。”
“萬老闆,看來你還是要求本官照着你的意見辦案啊。”
“不敢不敢,在下萬萬不敢。”
“如此就好了,蘇司吏,帶着衙役,即刻跟隨萬老闆,到府邸去詳細調查,看看丟失了什麼東西,一定要徹底弄清楚情況。”
“屬下遵命。”
蘇天成看了看萬成貴等人,不慌不忙的開口了。
“萬成貴,你既然是衆多商賈的代表,本官希望你帶頭啊,相信你是明白事理的。”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面帶笑容的蘇天成,萬成貴突然感覺到身體有孝冷,在大堂上,自己若是說不支持官府辦案了,那是有着大問題的,可誰知道官府會如何的辦案啊。
萬成貴已經有些後悔了,來到縣衙大堂,本來是認真準備了一番的,甚至還要義憤言辭的訓斥那些強盜潑皮和流寇,可知縣大人根本不按照常規出牌,自己訴說的機會都沒有的,更不要說其他的事情了,知縣大人甚至沒有看訴狀,不給自己絲毫喘息的機會。
萬成貴想到了匡思明的遭遇,自己這一步走錯了。
機會終於來了,看着大堂下面的萬成貴等人,蘇天成的心情愉快,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親切了。
“蘇俊,本縣盜賊橫行,甚至有流寇作亂,一些潑皮也出來鬧事情了,你是刑房司吏,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今日之事,本官權且記下了。日後,你一定要竭盡全力,維護本縣的治安,明白嗎?”
“屬下明白。”
“可否想到了如何辦案啊。”
“屬下這次一定認真仔細調查,弄清楚所有的情況,在最短時間內破案。”
“好,有信心就好,衙役的力量不夠,本官看,還是要增加人手的,就調撥一些巡檢司的軍士,跟隨你行動。”
安排佈置完畢,蘇天成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着令蘇俊馬上去辦理。
萬成貴臉色發白,雙腿都在顫抖了。
匡思明的影子在他的腦海裡面徘徊,前車之鑑,自己爲什麼沒有想起來啊,再說了,前些日子,到縣衙來的時候,蘇天成已經做出來暗示了,自己裝糊塗,根本不想掏銀子,自己的情況,與那些鹽商,還是有所不同的,不存在作奸犯科的事情,縣衙不能夠奈何自己的。
巡檢司的軍士出動了,意味着什麼,自己是清楚的,不要說查出來什麼事情,就是查不出來,造成的影響,也是非同一般了。
再說了,官府要是想到了辦法,硬是往你的頭上套,怎麼說的清楚啊。
可惜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退堂之後,來到二堂,渠清澤早就在等候了。
“大人,你可夠厲害的,萬成貴乖乖掉進了套子裡面,有苦說不出來啊。”
“得了,你就不要謙虛了,這裡面,主要還是你的功勞,要不是你派人混萬成貴的府邸,拿到了這至關重要的東西,我也沒有辦法的。”
“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啊,若是商賈都有意見了,準備離開江寧縣了,豈不是雞飛蛋打,就說上元縣,富戶和大戶,都沒有承擔什麼賦稅的。”
“呵呵,那當然是要想辦法的,若是僅僅想着收銀子,加重了他們的負擔,商賈肯定是離開江寧縣了,可如果他們的生意興隆,能夠賺更多的銀子,還捨得離開嗎。”
渠清澤有些不明白,看着蘇天成。
“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這還不簡單啊,縣衙的官吏,馬上就要發常例銀子了,拿到了銀子,總是要改善生活的啊,再說這整修溝渠和官田的膿,也有銀子了,也是要買東西的,商賈想到的是什麼啊,多買東西啊,那樣他們就可以賺更多的銀子啊。”
渠清澤眼睛裡面,呈現出來難以置信的眼神。
“大人,你真的是神了啊,這樣的辦法,都能夠想到啊。”
蘇天成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渠清澤更神,嚴格的說,是錦衣衛無孔不入,掌握到了方方面面的情況,當初自己要求渠清澤去調查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層,可憐那些商賈不明白,還懵懵懂懂的,以爲什麼事情都沒有,焉有不一敗塗地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