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戚廷嵐,小茴下意識的舔舔嘴巴,不知道是吃瓜子嘴幹了,還是話說多了嗓子幹了,只覺得大小姐在她們這些婢女眼裡也變得可憐了。
“大小姐乖順的很,也不敢不吃飯了,也不砸東西了。林嬤嬤說什麼她都聽着,雲載說,就跟沒長耳朵沒聽到一樣。”小茴本來覺得這好可憐,被唸叨得都沒知覺了,周朦朧卻被小茴的說法給逗得咯咯笑起來,都聽着,卻跟沒長耳朵沒聽到一樣。哈哈,戚廷嵐也就這點道行。
青黛和紫蘇對視一眼,好似在無聲的交流,就這麼被降服了呀……
小茴吞吞口水吶吶道,“大小姐也不鬧了,就****看書,看着看着就念幾句詩,流幾行淚……林嬤嬤還是照舊背女誡女訓,大小姐該唸詩還唸詩,想流淚就流淚……”
周朦朧翻個白眼往內室走去。戚廷嵐也就會這樣抵抗了,不過是日復一日的兩人互相較勁兒罷了。
小茴的八卦裡,甚少說到涵碧居。因爲一開始周朦朧就告誡過她,若是涵碧居的消息,聽到了就聽到了,沒聽到,哪怕別人話在嘴邊,都不要去問半句的。戚廷嶽不在侯府,但是侯府上上下下的人,莫不是都在瞧着戚廷嶽和戚廷嶠的好戲,都在猜測着這兩位爺啥時候能鬥起來。所以周朦朧言辭警告,離涵碧居遠着點兒,她可不想髒水上身。
掰着手指頭,周朦朧摸着肚子,馬上就滿四個月了,她自己能摸到,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來了,但是日常的衣裳穿着並看不出來。她的食慾還是沒能好起來,****不過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機械的吃各樣的東西,但是比之那些孕吐反映大的婦人來說,嚴氏說她這樣已經算是很好很好的了。嚴氏還說,等過了四個月,人也能精神許多。
周朦朧打個呵欠,她不知道是懷孕的原因,還是在侯府後院兒裡待得懶散了,比如現在,大清早的剛醒來,她還是張嘴就想打呵欠,渾身沒有十分的通泰勁兒。懷孕真是個奇妙的過程,身體上每一個變化,周朦朧都覺得又新奇,又忐忑。
“大奶奶起嗎?”青黛聽到動靜走進來。
“起吧。”周朦朧揉揉眼睛。
青黛將衣裳拿進來,周朦朧自管穿着,青黛就去收拾牀鋪,“素荷姐姐讓人送信來,說一會兒把飯菜送過來。”
“啊?是太夫人有什麼事嗎?”周朦朧奇怪的問道,一般都是她過去吃的,她睡懶覺的日子很少很少,起來過去吃早飯正好。
青黛站起身來,放着理了一半兒的牀鋪,“小茴說,一早她去園子裡說摘幾多花兒來給大奶奶插瓶的,聽路過的婆子說,一早潘家九太太就上門來了……”
周朦朧腦子一轉,就知道這潘家九太太是誰了,潘氏是潘家旁支的女兒,這九太太,肯定就是潘氏的親孃。“來看望二奶奶?”
“不是……”青黛咬咬脣,面色緊張,“潘家九太太是哭着拍侯府的門的,一路哭到了椿香堂,夫人沒得法子,就陪着去廣玉山房了。”
“哭?”周朦朧瞪圓了眼睛,“二爺不都一直被關着在涵碧居的麼?又作什麼亂了不成?啊!不會是莊子裡那位……”
青黛吁了口氣輕輕點頭,“小茴聽那些婆子說,本來那位都被在莊子裡看起來了,二爺也一直在府裡沒能出去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前幾天那位竟然跑出來了,還在柳絮衚衕賃了個小院兒住着,潘家發現了,就吵上門來了……素荷姐姐說飯菜一會兒就送來,太夫人千叮萬囑,這時候大奶奶您可千萬別去廣玉山房,潘家九太太一道還帶了好幾個粗使婆子來……”
周朦朧跟做夢還沒醒一樣,她肯定是萬萬不能去的,這些姻親糾紛,人家衝上門來哭鬧,可不就指着嚴氏出來表態說話的,她周朦朧在潘家眼裡一文不值的,再說她還有身孕,萬一有個啥,嚴氏還得分神照顧她的。唉,還帶着粗使婆子來,能帶來的當然沒有侯府的粗使婆子多,只是潘家佔着理,侯府不佔理,侯府有人手也不敢亮出來罷了。
“涵碧居那邊兒呢?聽見動靜那邊兒怎麼樣?”周朦朧問道,罪魁禍首倒是出來啊,讓人家丈母孃打幾巴掌也好出氣,省得老是折騰嚴氏一個老人家。
“去倒是去了,二奶奶見着九太太光是哭,二爺一言不發,九太太指着二爺鼻子罵二爺也跟木頭人似的,倒是還好沒上手……”
周朦朧不屑的翻個白眼,潘氏哭只是火上澆油罷了,但是戚廷嶠這樣的男人有什麼用,一點兒擔當和責任都沒有。她想了想又去解身上的衣裳,“給我找套棉布衣裙來,今兒怕是不用出落喬院來,還是穿簡單點兒,舒服。”
周朦朧換了套梔子黃棉布儒裙,頭上隨意挽個髮髻,插根素素的銀釵,果真抱準了不出落喬院的打算。
青舸來送早飯的時候,看着她在廊下彎腰看着花匠新搬來的幾盆小花,還略略有些愣神,大奶奶不是那種美得很明豔的,但是即便這樣素淡,這樣比她這個丫鬟還要素淡,還是有一種出塵的美。
“來了?”還是周朦朧起身招呼,青舸纔想起來福禮。
“大奶奶起的真早,奴婢還以爲您今兒會多睡會兒的。”青舸身後,幾個丫鬟陸續將食盒往周朦朧吃飯的偏廳送去。青舸站着沒動,在廊下和周朦朧小聲說話。
周朦朧抿嘴笑,並不在意,她睡懶覺的日子還真是屈指可數的。“送消息來時我都已經準備起了,向來都起早慣了,不過是又換身家常衣裳罷了。太夫人那邊兒怎麼樣?”
青舸擡起頭,沒說話,眼仁兒裡滿是無奈,“大奶奶您覺得會怎麼樣呢?唉,我還是特意跟素荷討這個差事,來大奶奶您這兒清靜片刻……”
周朦朧蹙眉,“那太夫人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