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慕容雲嵐徑直得走過去,扶起趴在地上哀吼的蘊禮二殿下,“蘊禮,傷到哪裡了?我的兒子!”
“母后,你不是我的母后!”起來的蘊禮狠狠推了帝后一把。
說時遲那時快,帝后往後一傾,整個屁股落在青青石磚之上,雖說不是疼痛什麼的,可是至少慕容雲嵐的心情是極爲難過的,蘊禮二殿下如此對待她這個做母后的,她不免有些心寒,可是一想到這些心寒,渾然都是那個冒牌的蘊寧帶給帝后他們母子的人,慕容雲嵐也就虎瞪着不遠處的那個假冒蘊寧的男孩。
“蘊禮,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母后再怎麼不對,你也不能夠這般對待她!她可是你的母后,是你的母親!這樣做,朕可要教訓你了!”蕭子都龍顏薄怒,他可能讓他的孩子對帝后這般無禮!見不得,更是慣不得的。
蘊禮歷來就是畏懼蕭皇的,蕭皇如此一教訓,蘊禮也覺得極爲害怕,連忙順勢躲在帝后的懷中,他弱弱得答道,“母后,我錯了,母后,你原諒我罷。”
“傻孩子,你是我的親生孩子,母后怎麼不可能不原諒你呢。”帝后輕輕撫了撫蘊禮的後腦勺兒,滿眼皆是寵愛之情,看得鈺軻心中好生不痛快!
鈺柯之前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帝后虎瞪了他一眼,他倒是作出一番吃醋的表情,蹣跚走過來,指着蘊禮道,“父皇,母后,是二殿下先是推倒兒臣在先,請父皇、母后爲兒臣做主啊!”
還沒等那個假大皇子走到帝后跟前,慕容雲嵐站起來,學着他剛纔推倒二皇子蘊禮一般,狠狠將他推倒在地上,一雙眼睛焚出一股灼人窒息的烈火,似乎要把這個假蘊寧焚燒了個連渣滓都不曾剩下來。
“母后,這是爲什麼?”鈺柯馬上擠出一滴眼淚,詳作極爲委屈得哭訴道,“兒臣到底做錯了什麼,還請父皇、母后,明示,否則父皇、母后就算是殺了兒臣,兒臣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也無法瞑目!”
慕容雲嵐咬牙切齒得道,“誰是你的父皇母后?你也倒是真會演戲!說,是不是月溟初那個夠賊子給你吃下了延年春秋丹提煉的藥物,說呀!”
“兒臣不懂母后說什麼!”鈺軻學着帝后咬着一拍銀色的貝齒,決絕道,“不管父皇母后相信不相信,兒臣真的不是在演戲,兒臣是冤枉的,還萬望父皇母后切莫聽歹人一面之詞,那些都是讒言誹謗兒臣的,如果父皇母后不相信,兒子願意自刎當前!”
慕容雲嵐滿臉詭異的笑,“裝,繼續裝吧,果然是月溟初一模一樣,天生喜好騙人,而且擅長用感情騙人!呵呵,本宮勸你快說實話,否則,定要讓你五馬分屍而死!你的事情,本宮都知道了!”
見帝后滿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鈺柯想帝后既然不好糊弄,也許蕭皇就好糊弄了呢,總不能真被他們當做是假大皇子吧,這個罪名可大了去的,定是要當誅的。
“父皇,兒臣真是您和母后的孩子。父皇要明察啊!”鈺柯又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眼淚那就汪汪狂流,就好像他真是蘊寧大皇子,真是被冤枉的蘊寧大皇子。
“你這個小賊兒,還不坦白!看來他是鐵定是要不到黃河心不死呀!”蕭子都龍袍袖子一擲,說出那一句足以讓那個假蘊寧大皇子的心房完全崩潰淪陷的話。
鈺柯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父皇,母后,兒臣,兒臣真是你們的孩子呀。外公臨終之前,也偷偷與我說過你們的事情,兒臣在月溟初那個狗賊那裡,也受盡了萬般苦楚,父皇,母后,您們可千萬不能做出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事來。”
這個孩子着實狡猾,連谷乘風老人也是忍不住得再三搖搖頭。
就在如此瞬間,一個年邁的老婦人在衆多宮娥太監的簇擁之下而來,她身着滾金線寶藍色夏緞,額頭上插着一支素雅的髮簪,如此普普通通之物點綴她老人家的頭上,也盡然顯出一股大家風範。她便是赫雲太后了,她居住在後宮的鳳儀苑之中,平日裡是不曾到外面來的,想必是外邊天氣好得很,赫雲太后也忍不住了。
“皇帝,皇媳,爲什麼要讓哀家的大孫兒跪在地上呢?”赫雲太后一臉不快得甩過蕭皇和帝后,把跪在地上的假蘊寧太子攙扶起來。
蘊寧叩謝道,“皇祖母,您可一定要替孫兒做主,父皇,母后他們聽信那個糟白鬍子老頭的讒言,要殺了兒臣,說是兒臣要害父皇母后還有皇弟皇妹他們,皇祖母,孫兒也是姓蕭的,怎麼可能會傷害自己的親人呢,皇祖母哇,你老人家一定要爲孫兒做主,要不然,孫兒乾脆在你老人家面前自刎謝罪罷!”
“母后!”蕭皇與帝后不約而同得大叫,他們原本以爲勸赫雲太后不要過去,如今她還搶先一步過去了,這叫他們激動不已,那個假冒的蘊寧實際年齡在九歲,十歲之間,定然不是個等閒之輩,之前的之前已經領教過了,他們頓時替赫雲太后不免擔心起來,擔心這個冒牌的蘊寧太子真會對赫雲太后不利,那可就不堪設想的。
鈺柯流着眼淚,心道,如今先綁架了這個老太婆作爲人質,如果沒有這個人質,蕭皇和帝后隨時會把自己給殺了,到時候自己找誰哭去,再說乾爹月溟初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入宮以身犯險來救自己的,這一點,鈺柯太瞭解了,他如今是九歲的孩子,早已比一般的同齡孩子早熟太多太多,殘酷的現實讓他明白,如果他在這個時候不想着通過一切手段來自保,他一定會淪爲佔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不行,乾爹不來救我,我就自己救自己,我鈺柯不管如何,一定要逃離這個皇宮,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時候暴露的,只要能夠逃得出去,那麼一切就有轉機,那麼回乾爹那裡,乾爹會很可能殺了自己,可是最起碼落入他們這些人的手裡,死在他們手裡的強!
“你這孩子,今年才五歲罷了,什麼死不死的,好皇孫,以後可不能把自刎啊死字啊掛在嘴邊,聽見了嗎?”赫雲太后一面撫着小鈺柯極爲可愛的小腦袋兒,一面對蕭皇與帝后道,“你們也真是的,雖然說你們一個是當朝陛下,一個是當朝國母,位份尊崇,難道就因爲身處高位,就這般嚴厲苛責自己的孩子嗎?按哀家想啊,蘊寧這孩子懂事又乖巧,就算他與蘊禮二殿下鬧彆扭,那也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玩鬧鬧,你們又何必如此逼迫他呢,你們這般,可不是身爲天下萬民爲人父爲人母的好榜樣!”
糟糕,怎麼辦,赫雲太后她老人家對此事是一概不知,如果早知道了,她就也許不會上了那個假蘊寧的當了。
蕭皇和帝后極爲爲赫雲太后擔心,生怕這個孩子對太后會有什麼不利的舉動,畢竟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孩子後面會作出什麼。
“皇祖母,皇孫知道你對我好,可是父皇母后真的要殺我。他們都在懷疑我……”鈺柯話還沒有說話,眼淚就忍不住得嘩啦啦得往下掉落,一顆一顆的大如豌豆,滴落在青青石磚的時候,都凝成了一團溼痕。
太可惡了,簡直是無法想象月溟初和慕容仙歌是如何把這個孩子進行地獄般的訓練,訓練得如此有素的,無論是睜着眼珠子呢,還是閉着眼珠子呢,都能說出一籮筐又一籮筐的大瞎話來,令帝后慕容雲嵐和蕭皇的肺泡都氣炸了!
這孩子純潔裝得比高山上的純水還要純淨的了!
慕容雲嵐頗有深意得看了蕭皇一眼,立刻就得到了蕭皇的迴應,意思是說暫且好好得緩一緩,穩住這個孩子再說。
慕容雲嵐旋兒脣角勾起了一抹比這個孩子更爲純澈的笑容,“母后呢聽蘊寧皇兒這麼一說,也覺得皇兒說的不差,你應該就是母后的孩兒了,好了,父皇和母后呢,以後再也不懷疑你了,你就不要再纏着你的皇祖母了,趕緊到父皇母后身邊來吧。”
這麼一說,蕭皇和帝后無非是想要把假蘊寧騙到他們二人身邊去,就是以防止他對赫雲太后作出不利之事來。
牽拉着帝后手邊的一隻袖子的蘊禮二殿下虎視眈眈得怒瞪着假蘊寧,“母后,幹嘛要他過來,我恨他,我恨他!”
蕭皇也忍不住臉上堆滿了一絲絲假意的笑容,“是呀,蘊寧皇兒,趕緊過來了,皇祖母她老人家也該勞累了,你就過來罷,陪父皇母后回椒房殿,父皇今天還給你準備好禮物呢,專門給你準備的!”
是嗎,恐怕給我準備是一口棺材吧!鈺柯心裡頭浮現這麼一絲念頭,他可不是三歲的孩童,眼看着外貌是五歲,實際上已經九歲了,他腹內一肚子的鬼主意,自然是想到這是蕭皇的罔誆之詞!
鈺柯假裝極爲害怕得躲在赫雲太后的身後,抓着赫雲太后的衣袖,“皇祖母,您老人家看看嘛,雖說如今父皇母后原諒孫兒了,可是二皇弟蘊禮還很討厭我呢。上一次,母后給孫兒量身定做了一個新衣,二皇弟看了也喜歡,就一心想要搶孫兒的。在父皇母后還有皇祖母來的時候,孫兒本想給二皇弟,誰知道二皇弟就要搶孫兒的,還罵孫兒是野種,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所以孫兒就和二皇弟就……”
“你瞎說!我什麼時候搶走你的新衣了!皇祖母,我沒有!是這個野種在撒謊!”蘊禮這個孩子他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他受不了別人冤枉他,這般性子是隨了雲嵐的,烈得很,沒有十匹八匹的烈馬,基本上呢是拉不回來的。
蕭皇和帝后相視一窒,頓然間心口滿不是滋味兒,這個孩子倒是能說會道,活的說成死的,死的呢就說不成活的,如此生動,如此聲情並茂,赫雲老太后不相信也不行了。
赫雲太后她這一輩子最容不得兄弟鬩牆,之前蕭皇還不是西疆蘭陵主的時候,她的幾個兒子就是互鬥兩敗俱傷而亡,最後西疆霸主的王位就落到了蕭子都的頭上了。這是血的教訓!
“住口!蘊禮!這是你一個弟弟對大哥該說的話嗎?哀家以後不想再聽到這些話!知道嗎?!”赫雲太后狠狠得瞪了蘊禮一眼。
旋即,蘊禮嗚哇嗚哇得大哭起來,畢竟是四歲的小孩子,經大人這麼一嚇,嚇哭不足爲奇。
只是帝后慕容雲嵐親眼看到假蘊寧的脣角浮現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當假蘊寧得知自己這樣的表情落入帝后的眼裡,他馬上就換上了一雙無辜澄澈的眸珠對上帝后的眼,那眼珠子好像會說話一般,好像在說:母后,這件事真不關兒臣的事情,是二皇弟的錯,兒臣真是您和父皇的孩子,千真萬確的!如果可以的話,兒臣可以在您們二老面前刎頸以表清白……
當然,慕容雲嵐恨不得跑上去,狂抓着假蘊寧的腮幫子,狠狠抽他幾個大嘴巴子,可是呢,慕容雲嵐還是要爲赫雲太后考慮,畢竟假蘊寧就在赫雲太后身邊,如果這個小孩子被逼得急了,難免他不會快速利落得抽出匕首往赫雲太后的脖子上一滑什麼的,這個孩子可是月溟初從小培養長大了的,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毒辣的性子定然是隨了月溟初的。
回頭細細想了一想,月溟初那個狗賊在雲嵐生前可是吃人不吐骨肉的,慕容雲嵐還真的挺擔憂的。
只是蕭子都打算上前一步,說什麼來着,或者是說幾句來逼迫假蘊寧的話來,不過很快就被慕容雲嵐制止住了,如今情勢,第一件事怕就是很難說服赫雲老太后了。
如果逼迫他,赫雲老太后最起碼是安全的。
慕容雲嵐抓着蕭皇的手,一直給蕭皇使兌眼色兒,還好蕭子都也看得懂,不在作出下一步的動作。
“好罷,孫兒,這幾天跟皇祖母作伴好不好。今天早晨呢,皇祖母派宮人在鳳儀苑的天井水裡扔幾個西瓜,現在撈上來,應該可以吃了。祖母呢今天就給你好不好。”
赫雲太后就牽拉着鈺軻的手腕就走了。
假蘊寧回眸的時候,還衝雲嵐等衆人作了一個超級無恥的大鬼臉兒,氣得蕭蘊禮二殿下咬牙切齒,狠狠得跺了跺腳丫子,正想要破口大罵,可是他的嘴巴被帝后扣得緊緊的,只露出一點兒鼻子供他呼吸,待赫雲太后和假蘊寧走遠了,才鬆開。
谷乘風老人嘆息了一口氣,“唉,想不到這個孩子還是頗有城府的,我們幾個大人們被他玩得團團轉,這要是說出去,定是貽笑大方的!”
“母后,你爲什麼不讓我罵他,爲什麼!我恨你!”蘊禮的眼珠子還掛着先前的淚珠呢。
慕容雲嵐蹲下來,將蘊禮擁入懷中,憐愛道,“禮兒,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是母后不好。”
“母后——”小蘊禮趁勢在慕容雲嵐的懷中撒嬌兒,他今年才四歲,當年有撒嬌的權力。只是因爲當今的帝后是他的親生母親,小蘊禮當然有這個資格。
蕭子都眸色看着小蘊禮也光亮了起來,緩緩得撫摸着小蘊禮的額頭,“禮兒,你也不要太過責怪你的母后,你的母后也是逼不得已。如今我們都知道這個蘊寧不是你的親生大皇兄,更不是朕與帝后的親生兒子!”
“皇上,此事……”谷乘風連忙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要讓皇上這樣的話,少對於蘊禮二殿下言,畢竟他還是個純粹的小孩子,深宮之中耳目衆多,怕二殿下會說出點什麼叫人聽了去,可就不好了。
蕭子都想到,連忙點點頭,轉移話題道,“禮兒,咱們和你的母后一同宮廷去吧。”
等帝后在椒房殿後偏殿的寢室安撫了小蘊禮入睡了之後,慕容雲嵐就聽到谷乘風恩師與皇上的交談。
“恩師,如今小賊子是有意要挾持太后爲人質了,這可怎麼了得?如果他傷了太后,朕可是千世萬世揹負不孝的罵名呀!”
“皇上請勿擔憂,老朽以爲,那假冒的蘊寧他也是一個極爲精明的小孩,他也明白,一旦太后有什麼不測,他的生命也即刻陷入危機之中,所以他把太后當做救命稻草……關鍵是這棵稻草活着,他也就活着——”
“朕計劃派幾個身手高超的御林軍暗夜偷襲小賊子,這樣的話,早日將他擒獲!”
“皇上也要好好想想,萬一擒獲失敗,太后的處境就更危險了,那個小賊子可能會狗急跳牆,到時候把太后……”
“這不行,那也不行,恩師,到底朕應該怎麼做纔好?”
“皇上考慮一想,引蛇出洞吧!蘊陶小公主失蹤,無疑是深宮中內鬼乾的,老朽想着,這個小賊子一定與這個內鬼密切往來,然後通風報信於宮外的月溟初呢。”
“有道理!”
……
帝后走過來,鳳眸流轉一絲犀利之色,“也許,本宮知道內鬼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