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給王妃請安。”靈兒朝寧如秋欠身行禮道,眉眼間是遮不住的淺淺笑意,這倒是讓寧如秋有些奇怪,在孫佳敏身旁做事莫不是還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看你喜笑顏開的模樣,這麼一早找我何事?”寧如秋說着一面起身下榻,一面理着衣裳。
靈兒聞言,更是笑彎了眉眼,“果真什麼都瞞不住王妃,是天大的好事喲,今天早上奴婢去御膳房給娘娘準備早膳,途中剛巧遇見大公公和另一個小太監,聽他們談話的意思是正在擬旨放了燁王爺呢!”
“此話當真?!”寧如秋的眼睛亮的驚人,眼底閃爍着的光芒璀璨輝耀,竟叫人有些難以直視。
“奴婢不敢欺騙王妃,不過現在聖旨未下,王妃千萬別將此時聲張喲!”靈兒壓低了聲音,緩聲說道。
寧如秋斂了斂眼底晶亮的光,微微一笑,“自然,你先幫我梳妝,一會兒太后又少不了找事!”
靈兒歡喜應下,寧如秋穿戴好衣裳端坐在銅鏡前,若有所思。
梳妝後,寧如秋便與靈兒一起給孫佳敏請安。
然而二人剛走到孫佳敏寢宮外頭,便隱約聽見有好似爭吵的聲音傳出。
“王妃,這是……”靈兒疑惑開口,寧如秋忙坐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靈兒會意,忙得抿上了脣。
“你又去給他送吃的了?”寧如秋秀眉微蹙,是孫佳敏沉聲質問的聲音。
孫佳敏話音一落,便有一陣女聲隨即響起,“只是一點……他還小,奴婢不忍看他這般。”她聽出這個女聲便是貼身照顧小皇子的丫鬟,平日裡話極少,總是沉默低着頭做事,而方纔她說這話的時候底氣明顯不足,不用看也知道此時一定是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一向潑辣暴躁的孫佳敏並沒有動怒,默聲片刻,只是略有些不耐煩地道,“算了,送了就送了,但是記着,從今天開始就不要再送了,就當沒他這個人讓他自生自滅好了,也省的污了本宮的手,你以後直要專心照顧小皇子,其他一切不準過問!”
孫佳敏的話不由得令寧如秋陷入沉思,方纔她們口中的他莫名讓寧如秋聯想到了小皇帝,先前秦白時他們將小皇帝關在孫佳敏寢宮的密室裡的目的多半是想製造小皇帝失蹤的跡象,此時聽她們的意思,莫非是要讓小皇帝在密室裡自生自滅麼?
念起密室裡那張慘白無血色的小臉,虛弱至極的身體,以及他佯裝出來的堅強與勇敢,孫佳敏心頭驀地劃過一絲心疼,暗下決心道,他是司恆青唯一的血脈,就算拼了命也要護他周全。
待寧如秋回過神來,寢宮裡已然恢復了一片平靜,寧如秋命靈兒在門外守候,自己則緩步入了寢宮。
寢宮內,孫佳敏一襲正裝打扮,嬌俏嫵媚的臉蛋上略施薄妝,低眉斂目間頗具風情,高高挽起的髮髻一如她無畏的性格。
此時正端坐在鳳椅上,姿態優雅,氣質雍容,纖纖十指端着一盞造型精緻的琉璃玉杯品着茗茶,見寧如秋過來,只懶懶擡眸瞥了一眼。
寧如秋在她身前站定,微微欠了欠身,漫聲道,“給太后請安!”
孫佳敏兀自品着杯中清茶,略略打量了下站在她眼
前的寧如秋,今日的她只着一件素色長裙,款式並不新穎別緻,但無端的,她總覺得瞧她不順眼,有意無意總要搶了她這女主人的風頭,念着,心底便就涌起一絲不悅。片刻,才媚眼微擡,細聲道,“昨天本宮心情好免了你的罰,今日你看這該如何?”
寧如秋聞言,正了正身姿,淡笑回道,“自是做完昨日未完事宜。”
孫佳敏挑挑眉,“你這不是挺識相的麼!何故大晚上的跑去監國將軍宮裡?該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吧?”
念起今日一早秦白時過來與她說的話,孫佳敏就越發地看寧如秋不順眼,雖說秦白時並未說明寧如秋去他寢宮的原因,但女人一向是敏感又多疑的動物,想來這個寧如秋定是懷有壞心思,且寧如秋當場被秦白時抓住,以秦白時狠辣的性格卻沒有動寧如秋分毫,不由得讓人浮想聯翩呵,不過就是長了一張有幾分姿色的臉,竟連秦白時也都被她迷惑了麼!
寧如秋淡定如常,“我說的太后未必會信,倒不如一問將軍便知。”
“哼!”孫佳敏臉色微變,“不要在本宮面前故弄玄虛,將軍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告訴本宮了!你以爲所有人都會被你迷惑麼!你也太自以爲是了!”
“我從不覺得自己如何過人,倒是太后你,何以生這般大的氣!若我沒記錯,按照宮裡的規矩,您是要接待王公歸臣府上的女眷吧!沒必要因爲這件小事影響了心情,也免得在衆人面前失態。”
“用不着你來提醒本宮!對了,別怪本宮沒有事先提醒你,本宮的東西隨便一件都珍貴的很,若再像上次那樣碎了、裂了,休怪本宮不念你王妃的情面!”
寧如秋點頭,一一應下。
孫佳敏用了早膳後,便就帶着柔弱丫鬟去了宮,偌大的宮裡就只剩靈兒與她,還有小皇子與那個神秘的婢女。
孫佳敏的寢宮說大比不上壽康宮,說小比先前她住的寢宮又大出許多,一番打掃下來少不得多費些功夫。
寧如秋用了膳便開始着手準備打掃,剛踏進寢宮,沒想到正迎面碰上那個照顧小皇子的神秘丫鬟,丫鬟正懷揣着小皇子換下來要洗的衣裳,忽的擡頭卻見寧如秋,頓時愣住了,片刻,猛然回過神來,朝寧如秋低頭行了個禮後,便就匆忙將手中衣物放在寢宮門口後,折身跑回內室裡去了。
寧如秋這才第一次仔細打量那個神秘丫鬟,聽靈兒說她甚少出內室,與宮內其他人基本不說話,孫佳敏也很少喚她的名字,總是用‘你’來稱呼她,今日一見,寧如秋卻敏感地察覺到對方雖然皮膚粗糙,手上也長了厚厚的繭,這顯然是長期勞作的人才會有的,且她一雙明媚的眼睛卻格外動人,世人都道,看人的眼睛便知人的內心,這個女子一定不是心腸狠毒之人。
須臾,靈兒出現在寢宮外頭,將神秘丫鬟放下的衣裳都拿了送去洗衣房,寧如秋擡眼瞥了眼內室,粉色厚簾後的情形窺見不得,看樣子神秘丫鬟也不願與她多接觸,她也就沒再往深處去想,畢竟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救出小皇帝。
寧如秋先是故作樣子打掃房子,而後悄悄拿出方纔特意給小皇帝準備的糕點,悄悄下到了密室裡。
剛
入密室,寧如秋便就發覺今日密室裡的光線要比之上一次暗了許多,寧如秋心道,許是自己猛一進來暫時不適應的緣故,但眼前的一片昏暗仍是讓寧如秋隱隱不安起來,這是孫佳敏與秦白時他們真的決心要讓小皇帝死的意思麼?
寧如秋在一片昏暗裡摸索着扶着牆角緩步走着,而後漸漸適應了暗淡的光線,憑着感覺,寧如秋來到了上次小皇帝在的地方,定了定眼,寧如秋隱約瞧見小皇帝的身子正蜷縮在木榻,許是感覺到有陌生的氣息,小皇帝立時警覺起來。
“你別怕!是我!”寧如秋低聲喚着,緩步漸漸靠近小皇帝。
小皇帝知道來人是寧如秋,頓時又喜又難受,手剛一觸到寧如秋就忍不住撲在寧如秋臂膀裡,哭訴道,“救救我,他們要殺我,我不想死,我還沒有給父皇和母后報仇!”
這是寧如秋第一次見小皇帝這般無措,先前不論怎樣的處境他都是一副堅強的模樣,即便是裝出來的,然而此時的他才更像是他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模樣,只是原來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懂得什麼是殺親之仇,寧如秋的想你驀地一疼,擡手輕輕撫着小皇帝的頭。
“不用害怕,我和你皇伯伯都在,是誰要殺你?你怎麼知道他們要殺你呢?”
“是今早上一個嬤子告訴我的,她說太后跟將軍下令,讓我自生自滅,也不讓給我送吃的了,她說她也沒辦法,可我不甘心,我不想死在這黑魆魆的小房間裡,就這麼死了,我怎麼對得起仙去的父皇和母后!”
小皇帝嗚嗚咽咽地哭訴着,寧如秋沒有再追問那個給他送吃食,告訴他他要死的嬤子是誰,猜也大概猜到了那嬤子就是小皇子身邊的神秘丫鬟,許是看小皇帝可憐才給他說了這番話。
良久,待小皇帝的情緒漸漸穩定了,寧如秋才又吐口,語氣裡透着堅定,“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你是皇上,肩負着天宏國萬千子民,如今天宏國奸人當道,你應該重新振作,用自己的能力將奸人打倒,驅逐出天宏國境地!”
小皇帝收住了臉上的惶恐,看着寧如秋,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朝堂之上。
一道釋放司霆燁的聖旨引得朝堂上一片譁然,正如當初下旨定司霆燁罪名時候讓所有人都無比震驚一樣。
朝堂上的衆臣立時炸開了鍋,見朝堂上衆臣議論紛紛,秦白時忍不住開口制止,“好了,都不要再議了,皇上現在生病當中,北洛國國主在我天宏國境內出事,勢必會引得天宏國與北洛國之間產生誤會,而國都城郊外的慘案本將也已查清,雖是當晚本將得到消息趕到案發現場時只有燁王爺在場,但後來查明那是真兇可以栽贓給王爺的,是有人想蓄意挑起兩國戰亂紛爭,本將已經下令全國追擊嫌煩犯,諸位大可放心。”
秦白時一席話落,便有一位大臣站出來道,“將軍英明,王爺一心爲國,是我等有目共睹的,如今真相大白,還王爺一個清白,實在是好事一件啊!只是……皇上如今生病,王爺若是知道……”
“知道又如何,人有旦夕禍福,這也不是誰能控制得了的!況且眼下北洛國國主的下落仍未可知,北洛國的將士有可能借機生事,諸位這段時間要多加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