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雪把熱熱的茶碗攥在手裡,只見茶碗上印着雨打芭蕉的圖案,跟今晚窗外淅瀝的雨分外相像,只是這茶碗上淡雅的氣氛,在這夜闌人靜的深宮裡,卻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出來了,看着煙紫顧不上一身的水,焦急的問着自己,迴雪屏退了其它侍候的婢女太監,留煙紫一個人在身邊,輕輕的對她道:“先跟你說一點,以後在這裡行走,不是咱們的地方,說話可得小心着點,或者,不應該說的話,就不要說,隔牆有耳這個詞,那是有前車之鑑纔會得來的,明白嗎?”
煙紫聽了迴雪的話,用力的點了點頭,才明白了剛剛在回相印殿的路上,爲什麼迴雪不讓自己多嘴,怕是自己太莽撞了些。這宮裡一向人多口雜,如果被別人聽去了,怕又要成爲那些閒來無事人的嘴邊菜了。
“納蘭今日帶父親去養心殿,是因爲皇上想把承熙配給他,而這紗花……”迴雪冷笑了一聲,放下茶碗來摸了摸鬢邊道:“是繪貴人撿去了,拿給了皇上,還誣陷咱們往她宮裡扔了葉赫那拉氏宮裡的貓皮呢,也難爲她編了這樣一個慌,雖我們不陷害別人,但此時,明顯別人已經把主意打到咱們身上了,你說,今晚我還應該侍寢嗎?”
煙紫聽了迴雪的話,又是驚了一身冷汗,伴着身上剛打溼的衣服,不由得是一個寒顫,她原以爲是簡單的一朵紗花,卻沒料想背後還有這串故事,在這宮裡,一些人也太能顛倒是非了,一不留神,怕是就掉進了別人的陷阱,只是她不明白,爲何在這個時候,把侍寢的機會給了岑梨瀾呢,於是又問道:“主子迴避風頭是對的,可讓岑小主去侍寢,不就把箭頭都轉向了岑小主?她只是一個小主,萬一得罪了什麼?”
迴雪聽了煙紫的話,慢慢站起身來,一步步往牀邊走去,剛到牀邊,便重重的打了個呵欠,來回折騰了這一天,她也累了,煙紫見狀,忙把牀邊的蠟燭挑亮了些,又彎腰去把被窩伸展開來,扶着迴雪躺在牀上歇着。迴雪把身子蓋在被子裡,一陣溫暖襲來,她拉着煙紫的手道:“岑梨瀾是我在宮裡很不錯的朋友,我怎麼會害她?”煙紫聽了鬆了口氣,把被子給迴雪往上拉了拉,才站在牀邊垂手侍候着。
“如果這時候良嬪剛去,我就又去侍寢,別人嫉妒咱們,一樣會拿岑小主開刀,那倒不如把這機會給岑小主,來個先發制人,一來她得了皇上喜愛,別人倒不那麼敢輕易動她,二來這是她的一個機會,在這宮裡,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上皇上那張牀。三則岑小主的機會,便是咱們的機會,等咱們在宮裡強了,其它人才會相對弱了。你明白嗎?”迴雪躺在牀上道。
煙紫聽了,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此時問完了岑小主侍寢的事,她倒是很想知道,爲什麼皇上會把承熙許給納蘭侍衛,承熙喜歡納蘭,她也是心知肚明的,可皇上卻怎麼在良嬪剛喪這節骨眼上,把承熙嫁了出去呢?這就是在平常老百姓家,也是行不通的吧?但見迴雪一眼睏倦,便明白不宜在問下去了。迴雪此時覺得頭上越來越重,自己又摸了一下,纔想起來竟然忘記了取下簪子,放下挽着的頭髮,於是只得半坐了起來,靠在枕邊,煙紫見了,心裡也暗罵自己粗心,主僕二人便一同把簪子首飾取下,煙紫又拿過梳子給迴雪梳了梳,迴雪見她一身狼狽,便接過梳子自己梳着道:“你去歇着吧,衣服都溼了,天又冷,總穿着要生病的。”見煙紫出去,迴雪梳着頭髮的手停了下來,從養心殿回相印殿也有一陣子了,岑梨瀾也應該早到了,不知道皇上對她,還滿意嗎?
岑梨瀾在儲秀宮,本來正坐在燈下看書,晚上的雨帶着寒氣,儲秀宮的人也都早早的關了各自的房門歇着了,沒曾想看了幾頁,倒是王福全冒雨前來,說是皇上讓她去養心殿侍寢,她倒是想不明白皇上此時怎麼會心血來潮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倒是婢女可蕊,聽了王福全的話,興奮的好像摘了桃的猴子,無比利索的給岑梨瀾收拾妥當,便提了燈,撐了傘,跟着王福全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養心殿而去,到了養心殿,岑梨瀾看着皇上正盤腿坐在牀上,面無表情,倒是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得屈身行了禮,王福全見時機成熟,便帶着可蕊悄悄退到廊下侍候,只聽養心殿偏房的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些,打着窗子啪啪做響,呼嘯的風也肆虐的吹着,岑梨瀾不由得握緊了手,深深的吸了口氣。
皇上扶起了她,說了一會子不輕不重的話,便讓她脫了衣服到牀上來,岑梨瀾更覺得呼吸不暢了,長這麼大,她從沒有在一個男子面前脫光過衣服,聽了皇上的話,只得伸出手去解上衣上的盤扣,手碰到盤扣,卻有些哆嗦,皇上似乎是看出來了,便拉過岑梨瀾,讓她在自己身邊坐着,伸出溫暖的手,一個個的解開了岑梨瀾的扣子,脫下她亮珊瑚色滾寬邊的大褂,又褪去她茉莉黃色的綢緞裙子,此時的岑梨瀾,身上便只裹着件綠緞地蝶戀花肚兜了。皇上看她如此模樣,便轉過身摟她在懷裡,養心殿雖是比外面溫熱很多,但這晚秋裡,已然夜也深了,寒氣打下來,房內還是一絲蕭瑟之感,皇上擁着岑梨瀾躺到錦被裡,便是無忌憚的吻上了她的臉,岑梨瀾心下想着,皇上三宮六院,怎麼在這個下雨的夜裡,卻是如此的急不可耐,第一次侍寢,更不懂得去如何應付迎合,只是躺平了身子,任由皇上肆意索取,皇上看岑梨瀾一副恬淡的樣子,心下有些喜歡,一隻手滑到她的頸後,解下她脖裡綠色的綁帶,又到背後,把肚兜全解了下來,岑梨瀾此時一絲不掛的躺在錦被裡,不禁羞的滿臉通紅,皇上見此,便壓在她的身上,輕輕的吹熄了牀頭的燈火,屋裡一片黑暗,只有廊下的八角燈透過窗子,淺淺的映射進房內,閃爍間顯得如夢如幻,讓人如癡如醉,皇上此時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在一片東遊西蕩之後終於找到了岑梨瀾的懷抱,他抱緊她,如此纏綿而熱烈,雨傾盆而下,溼了岑梨瀾的頭髮,汗水從皇上的臉頰滴落到了她的鬢邊。在這個看不清眉眼的夜裡,岑梨瀾第一次記往了皇上的味道。
一切恢復了平靜,皇上憐惜的把岑梨瀾抱在懷裡,兩人就這樣躺在養心殿的牀上,聽着外面的聲音,廊下當職的小太監怕是打起了瞌睡,雨似乎也止住了,只得打更的小太監在遠處梆梆的敲着。
“聽說,白天裡,你跟鬱嬪去了暢音閣,是嗎?”皇上一手在岑梨瀾身上摸索着,一邊問道。
“皇上怎麼知道。我們是去暢音閣看了紅魚。可是……”岑梨瀾想起在暢音閣遇到了二阿哥,二阿哥虐死紅魚的慘樣還歷歷在目,可話到嘴邊卻還是嚥了下去,二可哥的生母葉赫那拉氏才被關進冷宮,他也夠可憐的了,沒的自己在皇上面前嚼舌頭,於是想了想道:“可是看了會便回了,因良嬪的事,鬱嬪娘娘有些傷感,並無心去賞玩什麼。”
“鬱嬪果然沒交錯你這個朋友。”皇上聽了,笑了笑,抱着岑梨瀾在懷裡又說了會話,便懶懶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