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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紫睡了一個時辰,便到廊下守着,偶爾跟當職的小宮女輕聲聊上幾句,一直到太陽西斜,迴雪纔算睡飽了,叫煙紫進來侍候了梳洗,又換了身蔥綠的罩衣,暗青色薄紗裙子,因肚子越來越大,一些夏季的衣服都是內務府新制上來的。手工精緻,花紋跟鑲邊都是時新的。雖夏日體乏,容易沒精神,但洗過臉擦上脂粉的迴雪,仍有一身靈透的氣息,也難怪,雖已是皇上的鬱妃,可實際上,她還不滿二十歲,正是如花似水的年紀。
到了養心殿,皇上卻不在,只有王福全在忙活着讓小太監把養心殿裡裡外外擦洗一遍,又用清新的竹子葉薰了一番,另換了幾盆油綠油綠的盆栽進去,王福全臉上掛着汗珠子,眉頭間看似不太高興,有點黑着臉子,平時很少見他有情緒在臉上,這回倒讓自己趕上了。王福全見迴雪來了,忙拱身行禮,說是皇上到榮妃娘娘的承乾宮過夜了,今晚也不用自己侍候,說話間小太監來來往往,有提水的,有拿抹布的,迴雪笑笑道:“養心殿熱的很,你陪着我到別處說說話吧。”王福全聽了,忙哈着腰答應。
出養心殿,沿着東西宮道而行,夜幕拉下來,夏風徐徐,宮氣中都是一股子玫瑰的味道,這玫瑰花迴雪是知道的,以前太后的慈寧宮裡種的遍地都是,那些枝子冬天枯黃,春日抽芽,一到夏天,便爭先恐後的開滿枝椏。每片花瓣紅豔豔的顏色,都似濃妝豔抹過的美人脣,讓人有吻上去的衝動,就連那帶刺的花枝,都能讓人愛不釋手,雖太后已逝,但玫瑰依舊,就像這宮院,進進出出的女人再多,也不改它的肅穆跟莊嚴。迴雪深深的嗅了嗅風中的花香,眯眼回味,淡淡的風吹過耳畔。像是面前開滿了朵朵的玫瑰,王福全見她一臉恬淡,便也不說話,只是邁着小步子走在她身後,哈腰侍候着。走過其他宮殿門口,裡面燈火輝煌,大門卻都是緊閉了,迴雪問王福全道:“皇上怎麼突然要到榮妃那裡了?”
“這三宮六院都是皇上的,皇上有興致,去哪裡。便是哪裡,或者皇上怕擾着主子您,所以去承乾宮看看呢。”王福全說着客氣話。
迴雪自然明白。在宮裡奴才們說話都是有分寸的,有句話不是說嗎,說話之前,話是你的奴才,話說出來。你便是話的奴才了。王福全進宮侍候這麼多年,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於是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用拘束,你跟納蘭是有交情的,在宮裡,你也曾幫我解過圍,所以若對你不放心,也不會問你這些話,你看人一向很準,所以也很少犯錯,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應該清楚,所以大可直言。”
王福全聽了,走上前了兩步道:“榮妃娘娘下午時候,來陪皇上下了幾招棋,說是什麼,文思王府的菊花被二阿哥逼死了。唉,這二阿哥,我們做奴才的,自然是不便說的,只是皇上聽了很氣,畢竟菊花是有了血脈的,後來榮妃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皇上又有些高興,去見了幾個省上過來的知府,問了些民生之事,晚上便去榮妃那了,又交待奴才不必跟着。”
迴雪笑笑道:“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皇上的心情,誰又說的準,只是伴君如伴虎,你也辛苦了。以後若有什麼要幫忙的,我雖不濟,多少是個妃位,你大可來找我。沒事來相印殿說說話也是好的,你懂規矩,我也愛聽你說話。不要受了委屈,壓在心裡,倒不好了。”
“能侍候皇上,是奴才幾輩子的福分,不敢講辛苦。”王福全雙手握拳表白着自己的心,聽迴雪說了這些暖心的話,心裡一時漣漪頓起。又接着回道:“奴才不敢欺瞞鬱妃娘娘,唉,本是今天青嬪娘娘又來養心殿,說是請皇上去遊園子,皇上沒答應,她出來時,奴才正給各位回去的知府大人行禮,她便罵奴才沒眼力勁,沒把她放在眼裡,哎。也是奴才眼拙,活該被罵。”迴雪知道青嬪一向是個不饒人的,便也理解王福全的苦楚,勸他不要放在心上,說不定青嬪罵完了,她自己都忘記了呢。只是聽他說,青嬪又去養心殿,想來去過不少次,她平時都是跟着榮妃屁股後面轉,怎麼如今倒打起養心殿的主意了呢?
“我這兩天就要出宮一趟,皇上準我回府看看阿瑪。若宮裡再有什麼事,煩勞你幫我盯着些。”迴雪道。王福全卻一臉的緊張,雖在黑暗裡看不大真切,但也聽的他聲音裡的顫抖之意:“娘娘,青嬪娘娘來養心殿跟皇上說過好幾次,說是宮裡有傳言,您跟納蘭有私情,皇后一直不信,聽您這樣說,會不會.......”
迴雪心裡頓時結成了冰,青嬪告發過自己跟納蘭的事?她怎麼知道的?皇上相信嗎?還是裝的一無所知?如今讓自己回府去探親,會不會是故意放自己出宮,看自己會不會到納蘭大人的府上,會不會露出蛛絲馬跡?如果真是這樣,那以出宮爲誘餌,整個安排都是一個陷阱,自己卻還樂在其中不知危險,一時間心裡突突的,腦袋有些眩暈,差點站不住,煙紫忙扶住了,迴雪裝出從容的模樣,又跟王福全閒話了一會兒,才讓他回養心殿去了。等王福全走後,迴雪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陣子神兒,煙紫扯着她的衣袖叫了好幾聲,迴雪才懶懶的道:“咱們回去吧。外面燥熱的很。”
迴雪突然覺得自己頭頂撒了一張無形的網,皇上見自己時的笑容,皇后的哀慼,公主的哭叫,榮妃的隔岸觀火,青嬪的凌厲,通通都交織在網裡,差點讓自己喘不過氣來,胸悶極了,回到相印殿,便靠在榻上道:“把冰盆端來,我熱的很。”
煙紫只是把冰盆往前移了幾分,卻並不敢放置在迴雪身邊,一邊拿了蒲扇給她搖着,一邊壓着聲音道:“主子,要不要叫蘇太醫。”
迴雪擺擺手,示意不用,只是臉漲的通紅,在蠟燭的照耀下像是喝醉了一樣,一時間心裡又覺得悲憤,眼裡擠出淚來,低低的抽噎了一陣子,廊下當職的宮女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得縮手站着,一絲也不敢動了。煙紫拿來帕子讓她擦了淚,才說道:“我以爲主子去養心殿是要告訴皇上,菊花死的事,沒想到,比這更嚴重的事,我們竟然還一點沒有察覺。不如,跟皇上說,咱們不出宮回府算了,免得讓別人有閒話說。”
迴雪止住了淚,痛痛快快的哭過一場,好多了,不知道是懷孕了容易傷春悲秋,還是自己果然傷着了心,纔會這樣,讓煙紫去打了水來,自己淨了臉,又淨了手,拿乾毛巾擦了,才道:“菊花的事,我怎麼會去跟皇上說,二阿哥畢竟是皇上的兒子,再不爭氣,也是骨肉親情,如今他已不濟,沒了威脅,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反倒讓皇上覺得我心裡暗黑。回府的事,咱們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皇上既然有意要試探,那我們就給他演出一場好戲,順便也堵一堵青嬪的嘴。”
王方聽內室好像平靜下來,才進來報說,岑貴人在外面求見呢,因怕擾着主子,一直沒敢讓岑貴人進來。迴雪忙起身去迎着。岑梨瀾此時倒沒了往日的莊重,頭髮凌亂,沒戴首飾,身穿妃色小褂,檀色長裙,腰裡繫着一條水藍色的綢帶,一見迴雪,便撲了上來,抱着迴雪的胳膊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迴雪忙拉着她坐下,讓煙紫去沏茶,自己又點了安神香來放在她的面前,讓她平靜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平日裡拼命十三郎的樣子,連皇上都不怕,又有什麼能嚇到你?從永和宮跑到這,可是後面有人追?”
岑梨瀾喝了口茶壓了壓驚,拉住迴雪的手道:“哪裡是有人追我,是永和宮裡面鬧出鬼來了。”
迴雪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頭道:“靜說瞎話,這宮裡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哪裡來的鬼,你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不成?還是做了噩夢。”
岑梨瀾的婢女苗初站在一旁站着,見此也跪下來道:“鬱妃娘娘,岑主子講的是真的,我也聽到了,剛要睡時,見窗戶外面恍惚的有個白影,飄了兩下不見了,然後就聽到良嬪娘娘的聲音,說什麼在地下很是寂寞,想她的承熙公主了,如何如何。讓我們去給公主代個信兒。奴婢進宮這些年,哪裡見過這個,但良嬪娘娘的聲音,奴婢還是記得的,所以,這是真鬧鬼了。”
煙紫拿着捧茶的托盤站在小几子前,因知道苗初是個老實的,不會說謊話,於是也嚇的跳了起來,把托盤緊緊的摟在胸前,眼睛直往相印殿的窗戶外面瞅,好像感覺良嬪娘娘的鬼魂跟來了似的。一陣後背發涼,腿也哆嗦的直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