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計策生效,任薄雪蹲了下來,和小藥童差不多高:“小藥童,我問你,你家先生現在在哪?”
小藥童皺眉,這羣壞傢伙果然是衝着先生來的,重點是,他們怎麼有他的把柄的?昨天他倒藥的時候可沒人看見啊!面對任薄雪的逼迫,小藥童眨了眨自己水靈的大眼睛,有些不甘心:“先生還在睡覺。”
“噢,他大概還要多久纔會醒過來?”任薄雪又問。
小藥童搖了搖頭:“那要看我什麼時候煮好早飯。”
“每天早上你們都是這樣的嗎?”任薄雪有些好奇。
“不,先生昨天才從山上回來,先生累了,我給先生做早飯。”小藥童繼續搖頭,他哪有那種做飯的天賦?會熬粥都算好的了。
倒是個懂事的人。
任薄雪的小鼻子動了動,一手指着現在竈上正在燒着的東西:“這是早飯?”
眼珠子轉了轉,小藥童有些不甘心:“是。”
他看着任薄雪,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沒有你們兩個的份,這只是我和先生的口糧,你們要吃什麼要自己上山去找,這裡的食物只夠我和先生的。”
喲,這下明白了,這小子是擔心自己和殿下搶了他的吃食啊!
任薄雪笑了,起身理了理衣裙:“我們這會還不餓,我們還是在這等等吧。”
小藥童翻了個白眼:“隨便你們。”
接着他面對爐竈,認真地看起火來,當真沒再理任薄雪。
任薄雪回到安蕭泉身邊,同安蕭泉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堅定,於是雙雙站在院子裡等待着醫仙起牀。
小藥童倒是對他們等待的行爲不屑一顧,粥熬好了之後,小藥童胡亂地往粥裡撒了鹽,接着端着碗便去推開了醫仙的房門,接着當着安蕭泉和任薄雪的面“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任薄雪嘴脣微張,剛想提醒小藥童鹽放多了,就見小藥童黑着臉關上了門。
罷了,任薄雪眼睛微眯,她能說什麼?她也很……很爲醫仙擔憂啊,畢竟那碗粥光是看起來就很“鹹”。
她只能在心裡祝願醫仙好運。
果然,醫仙所在的房間在小藥童進去後開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雖然小得可以讓人忽視,但是聽力好一些的人還是能聽得出來的,任薄雪知道,醫仙起牀了。
但是能讓任薄雪對醫仙能有更深刻印象的原因,還是因爲莫約一刻鐘之後,醫仙爆出來的那聲怒吼——
“臭小子,你當鹽不是花錢買的啊?你想齁死我?”
非常……中氣十足。
一聽就是個很健朗的人。
任薄雪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過倒是很快就緩過神來。
看到身邊人這副模樣,安蕭泉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任薄雪的背,讓她順過氣來。
話音剛落下沒有十來秒的功夫,只見一個身着墨綠色長袍,莫約三十歲大小的男子絲毫不注意個人形象地從竹屋裡衝了出來,徑自衝到小河邊用河水狠狠地衝了幾下自己的嘴。
一下又一下,接着捧起了一捧流動的水往他自己臉上拍去,然後才伸手自行抹掉了一臉的水,又繼續用河水漱口。
直到他的嘴裡沒了那股很鹹的味道之後,他纔回過神,感受到了那兩道注視他的目光。
來自安蕭泉和任薄雪。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神色,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轉過身理了理自己的儀態,這才重新回過頭,正色道:“你們是昨晚那兩個?”
安蕭泉在心裡冷笑:明知故問。
任薄雪倒是沒多想,笑着回答:“嗯,您就是醫仙吧,我們來找您,有事相求……”
“這病我不治。”醫仙打斷任薄雪的話,一口回絕了她,昨天他就看出這男的中毒了,但他沒有那個義務去給這個不相干的人解毒。
這話在任薄雪耳裡卻是另一個意思……不治,意思就是這毒是可解的?
她的眼裡冒起希望的火苗:“這毒您是可以解的對吧?求您救救他吧,只要您能出手相救,今後……”
“我說的是不治。”醫仙擺擺手,背過身去,不想看到任薄雪。
任薄雪並不打算放棄,而是開始了不依不饒的糾纏。
許久。
黑着臉的醫仙不耐煩地掩面輕聲咳了咳:“這毒,我不解。若是你們要留下,那竹屋你們暫住着便是。若是住下了,這租金……男的上山打柴打獵,女的……女的就做飯。”
醫仙可沒忘記昨天他們的那隻烤全兔,賣相極好就罷了,連那香味都勾魂得很!自己收的這臭小子天性不壞,偏偏就是不會做飯,剛纔那會齁死他了……想到這,醫仙的眼睛裡泛起一道寒光。
任薄雪和安蕭泉對視一眼。
眼前的這個醫仙,有些出乎他們的想象。
他不說會不會替安蕭泉解毒,也不趕他們走,而今他說要讓他們用工抵租金?
額……任薄雪的眸子裡帶着不解,縱使這樣,任薄雪還是點了點頭:“好。”
她覺得,只要能接近這個人,總會找到機會讓醫仙來救安蕭泉。
醫仙看到任薄雪點頭了,目光轉向安蕭泉:“小丫頭片子,你旁邊的可沒同意呢!”
安蕭泉看着這個“醫仙”,點了點頭。
來日方長。
安蕭泉和任薄雪會答應自己的條件,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不過眼前的他們對他來說,有那麼些許刺眼。
安蕭泉和任薄雪,始終是牽着手的。
他不禁感到一陣陣頭痛。
眼角的餘光瞟到那畏畏縮縮躲在自己房間門後的小藥童,總算是讓醫仙緩了過來,一秒變臉,冷着一張臉朝小藥童走了過去。
後來發生的事……喜聞樂見,小藥童被收拾了一頓。
令任薄雪覺得驚奇的是,醫仙在他們面前永遠是一副高冷的模樣,而在美食前,以及小藥童前,脾氣就變得異常古怪。
不過他們至少有了接近醫仙的能力。這也算進步吧?比起第一天被晾着,已經好很多了。
任薄雪和安蕭泉每日相擁而眠,醒來時看到彼此眼中的模樣,都是一臉的幸福,沒有什麼感覺能比他們醒來便能看到對方的感覺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