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傷部分與空氣接觸,暫時因爲冷水消退的灼熱感再次涌了上來。
宴道扯過任薄雪的手,給她上藥。
任憑宴道替自己塗上傷藥,任薄雪不吭一聲。
藥膏抹在燙傷處,冰涼的感覺讓任薄雪的臉色好了很多。
宴道擡眼看着這個性子裡有些許倔強的女子,搖搖頭道:“估計你那位,看到你這傷,會更加視我爲仇人咯,本來我和他就氣場不合。”
“先生放心,是薄雪自己的過失,定不會讓先生你遭受誤會。況且,這傷不嚴重,有了您的藥估計過一會就能消下去了。”任薄雪笑笑。
“拿着,每日擦一次,下次可得小心,勿要再搞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的藥,貴得很!”宴道將瓷瓶塞給她,回身去端藥。
“先生,現在天快亮了吧?”任薄雪問道。
“嗯,何事?”
任薄雪叫住他,道:“先生,若是他問起我在何處?還請先生暫時還替我瞞着我燙傷這件事,就說我煎好了藥,一時興起在後廚給他做早餐。”
等那時候再回去,手上的燙傷也看不出什麼了。
宴道那一雙精明的眼睛看着她,點了頭便出去。
在客房當中盤腿而坐,閉目養神,感受着體內的變化安蕭泉睜開眼的瞬間,房門便被打開了。
雖閉眼不能眼觀六路,但是他耳聽八方,任何的動靜都瞞不過他。
宴道一手端着藥,一手提着藥箱進來。
“薄雪呢?爲何不見她人?”安蕭泉看了眼他身後,空無一人,冷淡地問。
宴道心中倒是一笑,那丫頭有先見之明。面上不顯山不露水,也是冷淡地答道:“那丫頭一時興起,在後廚親自給你做早餐呢。”
“她昨天辛苦了一天,現在還做小菜。”安蕭泉低聲着,倒也沒有不相信的意思。
薄雪爲他好,他知道。
只是這一夜,沒有佳人在懷,他有些不爽。
“把藥喝了。”對待安蕭泉,宴道可沒有像對待任薄雪那樣的好言好語。
安蕭泉接過藥,本能地嗅了嗅。宴道在一旁不悅地吐出一句話:“毒不死你的!”
安蕭泉自然聽出話中之意,將藥飲下。
不知道是因爲藥是熱的緣故,還是因爲藥效在起作用,安蕭泉只覺腹腔中有股暖意在遊走,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躺下。”
安蕭泉照做,宴道打開藥箱,自當中取出一把銀針,在燭火上烤了烤,開始在安蕭泉身上施展醫術。
針針精準地扎進穴位,力度掌握有度,手法嫺熟快速,神態認真。
安蕭泉還是頭一次覺得這宴道,還是有幾分醫仙的樣子的。
想想前段時間的宴道和他們,再想想現在,這差別……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
與此同時,在後廚炒菜的任薄雪看着泛着粉色痕跡手,心道:這樣應該是不會被看出來的。於是將菜裝盤,朝客房走去。
比起在後廚炒菜,她此時心心念唸的是安蕭泉,她的等到他的毒解了才放心。
任薄雪走到房門,細聽當中只有細微的聲響,就知道宴道正在動手給安蕭泉解毒,於是沒敢大聲,怕驚擾了他,輕輕開了房門進去。
安蕭泉在她進門的那刻睜開着眼看她,任薄雪示意他安靜的任宴道解毒,於是他又閉了眼睛。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宴道收起紮在安蕭泉身上的最後一根銀針,任薄雪見此上前問道:“如何?安蕭泉所中的毒可解了?”
“目前來看,他的氣脈平穩沒有異常,只是……”宴道掰開他的手,掌心的黑紋猶在,刺目得很。
任薄雪與安蕭泉都默了聲,宴道繼續道:“大概是藥效還未發揮到極致,等明日再看看吧。”
任薄雪點頭,“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薄雪,你做了什麼菜?不是說給我做了早點?”安蕭泉突然開口緩和氣氛,任薄雪聞言看了桌上的盤子道:“沒用做什麼大餐,只是給你熬了清粥,做了點小菜配着吃,宴先生想必也餓了要不要一起?”
宴道聞言,擺擺手,開始收拾自己的銀針和藥箱:“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笑話,這可是她做給牀上這位的,自己還沒那興趣去爭食。
安蕭泉倒是笑了:“拿過來我嚐嚐,折騰了這麼久,餓了。”
任薄雪刻意將燙傷的手隱於袖中,端着盤子遞給他,語氣中有不難聽出的不好意思:“沒有做什麼很好吃的東西,都是些家常小菜,和我們那時候在礪山吃的差不多,若是覺得委屈,你憋着,不許說出口。”
安蕭泉接過,看着盤中紅綠交叉顏色花樣皆是一絕的小菜,深邃的眼中有笑意滑過,面上一點兒表情也不露給她,兀自夾起放入口中:“色香味俱全,我有什麼值得委屈的?”
味道確實還是很不錯的。
忙着收拾東西的宴道見此暗自發笑,都說一物降一物,這小丫頭就是牀上這位的剋星啊!
“如何?”任薄雪第一次覺得特別忐忑,弱弱問道。
畢竟這是她傷着手做的,她還是有些擔心的。
她手傷了,掌廚也不是很方便,怕把菜餚炒老了。
“嗯,很好。”安蕭泉像是在思索,剛想說話,一張口,卻是一口血,猛地吐了出來。
鮮豔的、溫熱的、黏膩的血液濺出很遠,有幾滴還落在了任薄雪身上,鮮紅得刺目。
這是宴道跟任薄雪都始料未及的事。
“咳——”安蕭泉難受咳嗽的聲音迴響在客房當中,緊接着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染了身上的衣服以及身下的被褥。
宴道眼疾手快的一個箭步來到安蕭泉身邊,對着安蕭泉的穴道就這麼點了下去,接着抓起他的手腕二話沒說,直接握上了他的脈搏。
他的體內有股氣息在亂竄,在七經八脈間不規則地活動,這令他極爲痛苦,俊美的臉褪去血色,在這瞬間呈現青紫。
“你怎麼樣?”任薄雪衝到他身邊,不顧血漬手摸上他的臉,焦急詢問。
安蕭泉搖搖頭,想說沒事,無奈一張口,鮮紅的血液就順着嘴角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