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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禧歪頭想了一下道:“真有這般準?他既是國師,爲何皇上在位這幾年,國家的大事怎麼就不問問他呢?先前頒的那些聖旨,石虎爲相這麼重要大事,皇上應該先去問問佛圖澄大國師纔好。”
文帝看了妍禧一眼,神情溫柔,只笑了笑未說話,妍禧又催問一句,文帝方說:“三五年前,朕每有一事不得其解,便去問佛圖澄,我的羯語不靈光,國師是西域人,說的中原話又糊塗不清,所說的又是佛家謁語,我比先帝還駑鈍些,是以一句都聽不懂,猜測來猜測去費心費力,且大都不準,我只道是會錯了國師的意,故而後來就不問他了,現在……不是有了小喜子了麼?小喜子說的話句句在理且朕都聽得懂,你便是朕的國師!”
文帝說着,目光長久黏在妍禧的臉上,小喜子在思慮,神色端莊嚴肅,卻有一股聖潔的光輝,比平時恭恭敬敬的模樣有另一番味道,煞是好看。
妍禧卻沒有注意文帝的目光,側頭又想了想說:“皇上說佛圖澄的預言很準確,皇上,不如請他預言一下石虎將來是什麼下場?”
“這個呀,佛圖澄曾作過預言,連朕做太子之事,佛圖澄都做過預言呢!”文帝說。
“喔?是真的麼?皇上,你說來給小喜子聽聽。”妍禧一雙妙目看過去,目光柔和,眼波似水,文帝一怔,指了指椅子道:“你坐下,我便說與你聽。”
妍禧一聽,也沒多想,不自覺就坐了下來,文帝向妍禧身後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悄悄地拿了要送去建節府的禮物走出了書房。
“佛圖澄預言朕能當上皇帝,這個是朕親眼所見的。”於是文帝又向妍禧說起自己當上太子的往事。
當是時。石勒做了皇帝,爲立哪一位王子爲太子而苦惱,他意屬於石弘,又覺得石弘過於雅緻。問詢了不少大臣,還是沒有完全下定決心。
有一次,石勒請佛圖澄到大殿內給他和兒子、侄兒們講解經法,佛圖澄進到殿內,當時石勒的兒子和侄兒們都在,石虎也在場,佛圖澄是得道的高僧,是大趙國的國師,除了石勒居中坐着相迎,其他的王子、王侯們都站立相迎。佛圖澄低眉瞼目從殿前一路行來,他身高八尺,風姿安祥文雅,王子王侯們都恭敬相迎,不敢怠慢。
佛圖澄腳下生風。目不斜視,然路經石弘之時,略停了停,向石弘合什鄭重行了一禮,石弘當時不到十歲,跟着漢人師傅學了不少儒禮,慌忙向佛圖澄行了個長揖。併合什還禮,佛圖澄笑了笑,再向石弘又行了一禮,再繼續向前行,石勒看見,十分驚異。
石虎是石勒的諸多兒子與侄子中年最長。戰功最卓越,故坐在石勒的左下首,佛圖澄行至石虎跟前,略停,亦合什行了一禮。石虎還了一禮。佛圖澄才向石勒行禮,石勒注意到佛圖澄的舉止,問他:“國師爲何單向小兒石弘與侄兒石虎行合什禮,此二人都是國師的小輩。”
佛圖澄但笑無語,石勒回殿中思索良久,下定決心立石弘爲太子,他對衆臣道:“佛圖澄是佛之身,他向石弘行禮,且行了兩次大禮,他見朕也不過行兩次禮而已,佛圖澄定是看出石弘是貴重之人,弘當太子,此乃天意也!”
文帝把話說完,這一次,妍禧不笑了,低着頭沉思起來,文帝說:“小喜子,佛圖澄預言準確,是神人呀,朕的母后感懷國師的預言,每年都到襄業寺聽國師教導。”
“國師的確是有些神,不過在小喜子看來,大和尚是一等一的狡猾!”
“狡猾?小喜子說國師狡猾?”
妍禧笑着搖搖頭,突然問文帝:“太后住的殿叫和歡殿,皇上知道那殿爲什麼叫和歡殿?”
“這……”文帝曾去過百尺樓,是知道和歡娘娘的故事的。
妍禧笑道:“先皇帝有個妃子名叫何孉,不過先帝叫她‘和歡,和美的和,歡喜的歡’就是了,先帝喜愛她,竟是不惜一切,聽聞爲她還殺了幾個重臣,只因太后長得跟‘和歡娘娘’相像,所以給太后造了一個宮殿叫‘和歡殿’,恐怕先皇帝在心裡,是把太后當成‘和歡娘娘’吧,所以他最喜歡太后,自然也最喜歡太后的兒子,就是皇上你嘍!”
“小喜子——你——放肆!”
不防耳邊一聲悶雷,妍禧擡起頭,看見文帝板起臉來,目光如炬,聲色俱厲。
妍禧從來沒有見過皇帝這副模樣!她連忙站起來,退後四步,“卟通”跪地,她一心只想着佛圖澄這個‘神人’爲何這般‘神’,完全忘記了,跟她講故事的是皇帝,她居然把先皇帝和‘和歡娘娘’,還有劉太后的*拿出來胡說。
小喜子是不想要命了麼?
文帝看着妍禧,她跪着,只看見他那頂小錦帽,他突然覺得心有些寒,他覺得自己怎麼也護不住這隻“小妖孽”了。
趙文帝在妍禧的跟着快速地踱着步,他的心裡急躁與不安,他腳下的這隻“小妖孽”,被他皇帝的威嚴嚇着了,微微發着抖。
良久,文帝停下來,向下俯看妍禧說:“小喜子,你要命不要?你說的這些話,朕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知的,但你以後不能再說了,些話若傳到太后那裡去,你要死一百次,朕是沒有辦法救你的!”
“奴才該死!”妍禧的心雖然怦怦直跳,但聽皇帝的意思,並不會要她的命,她鬆懈下來,坐在腳板上。文帝看妍禧整個身子攤坐在地上,知道嚇到他了,心內不捨,但又想給他個教訓,故不叫他起來,只怕他以後還會胡說。
“你方纔說佛圖澄狡猾,你爲何說他狡猾?”
妍禧低着頭,一聲不哼,文帝道:“朕問你話,你爲何不答?”
“奴才……奴才不敢說……皇上……是要奴才……的命麼?”妍禧的話裡微微有些發抖。
文帝踱步到妍禧跟前,溫聲道:“小喜兒,你擡起頭來。”
妍禧定了定,擡起臉來,蒼白的臉,驚懼的一雙眸子,眼眶裡含了薄薄的一層淚,文帝一個站不穩,退了一步,我要不了他的命,他先來拿了我的命了,文帝嘆了一口氣。
內心又掙扎了一會,文帝俯下身子說:“小喜子,朕嚇到你了,你……起來說話!”說罷拿手去扶妍禧,妍禧微微一掙,依然扶在地上,文帝手臂用力,妍禧只好站起來,沒想到腳卻跪麻了,一個不穩向前傾,文帝忙扶着她的身子,卻溫香滿懷,愣了一下,妍禧已經離開他的懷裡,恭恭敬敬地站着。
小喜子的身上有嬪妃的味道,又有所不同,叫人*蝕骨,他是一名宦人,是一名宦人,爲何?這是爲何?文帝呆呆地出神。
“小喜子,方纔沒有說完的話,你接着說。”文帝清醒了些,又問
“奴才不敢說,奴才怕掉腦袋!”
“唉,朕不會要你的腦袋,方纔你的那些話不能在別人的面前說起,要不你的小命就沒有了!朕保不住你!你快說來,你讓朕雲裡霧裡,你不說清楚了,我便真的要你的命!”
“皇上是先帝最喜歡的兒子,這個連小喜子都知道,佛圖澄當然也是知道,他自然是摸準了先帝的意思,先帝想立你爲太子,又心存疑惑,先帝需要一個天意幫他下決定,於是佛圖澄就做了這個天意,他向你行了兩禮,然他也知道石虎大權在握,不能得罪,於是向石虎行一禮,我說他狡猾,他是左右逢源,兩不得罪!”
文帝一聽,然也,非常有道理,佛圖澄此舉兩不得罪,他石弘當了皇帝會感激他,石虎也會感激他。
妍禧又說:“以先帝的智慧,如何不知道石虎有虎狼之心呢?先帝爲什麼不事先除了石虎,這不是養虎爲患麼?”
文帝聽了,微微喟嘆,這件事情,太子少傅程遐跟他說起過,石弘被立爲皇太子後,當時還是太子少傅的程遐進薦說:“皇太子仁義孝順,溫良謙恭,然石虎逞雄強暴,多有詐僞,陛下一旦辭世,我擔心國家有危險,應該逐漸奪去石虎的威權,讓太子及早參與朝政。”
當時石勒接受了程遐的建議,讓石弘在旁一起幫忙處理政權,也逐漸消減了石虎的一部分兵權,把兵權分到石弘的兄弟石恢的手上。
在那一段時間內,石虎表現得非常謙和,然太子少傅程遐還不放心,又私下對石勒說:“石虎勇武機智,善於權變,羣臣都不及他。遐觀察他的志向,除陛下之外,他都蔑視不敬。他的幾個兒子被邃、宣、遵都已成人,都參預兵權,掌有兵力。陛下現在健在,他自然沒有二心,恐怕他內心不服,但不能輔助少主。皇上應該早日清除他,以便實現大業。”
石勒沉思許久說:“當今天下尚未平定,戰亂不止,太子幼弱,應當任命強有力的輔相。國師佛圖澄向太子石弘行了二禮,向石虎行一禮,其意必是石弘尊貴,石虎輔之,石虎是輔佐王命的功臣,此是天意也,你不必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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