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萬壽宮的承安殿,未央擡頭望了一眼龍案,只見皇上正在低着頭批閱奏摺呢!
未央低着頭上前跪地見禮。
“過來吧!”
皇上就連頭也沒擡,餘光已經瞟見她的身影兒了。
未央起身,立在了龍案旁邊伺候着。
皇上批完了手上的摺子,將御筆撂在筆架上,這才擡起頭來看她。
“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望了一眼未央蒼白的臉,皇帝有些擔憂的問。
未央連忙搖頭,她這連夜的不睡覺,臉色不差纔怪呢!
“長祿,去宣靳太醫給呂姑娘瞧瞧!”皇上吩咐。
長祿連忙上前說道:“皇上,呂姑娘本身就是大夫,醫術比太醫還高呢!您看……”
皇上一聽不樂意了,立起眼睛說道。
“醫者不能自醫的道理你不懂嗎?哪兒那麼多廢話!”
長祿一聽主子爺要發火,連忙領命出去了,在門口兒正好遇上小德子。
“小德子,去跑一趟太醫院,請靳太醫進宮。”
太醫院在麟據門邊上,太醫們都在那兒上職,宮裡有事兒再往裡傳。
這會兒皇上需要太醫,還得出宮去叫。
“主子爺病了?剛剛不是好好的?”小德子疑惑。
“哪裡是主子爺病了!是那位呂姑娘!”長祿回答。
小德子心裡頭轉悠着常玉交代的話,正好長祿提到了呂姑娘,他順勢就提一提。
“長總管,奴才剛剛去羅敷宮請呂姑娘,無意中聽到一件事兒,尋思着怎麼也得和長總管說說。”
長祿轉身剛要走,聽說關於羅敷宮的事兒,又轉過身來。
“關於呂姑娘的?”長祿挑眉問。
小德子點頭,把呂素橋已經嫁人,又不想留在宮裡的事兒講了一遍。
“嫁了人了!”這可把長祿嚇了一跳。
這女子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他還真的要向皇上稟報。
皇上向來不按章出牌,而這女子身子乾不乾淨還真是個問題。
“公公,小人先去太醫院了。”小德子說完之後一扭頭兒去太醫院了。
又一個嫁了人的!怎麼都這麼巧?
長祿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扭身又進了大殿。
一進屋正看到皇上握着呂姑娘的小手兒。
“這麼燙!”皇上蹙眉。
未央只覺得身上沉重,以爲是昨夜縱慾過度的結果,沒想到原來生病了!
皇上看了一眼她潮紅的臉頰,手上一用力把她拉到了懷中。
“長祿,太醫何時來?”抱着她熱騰騰的小身子,皇上有些着急了。
“回皇上,小德子已經去請了,應該在路上了!”長祿連忙回答。
擡眼望了一眼皇上臉上的焦急,心裡尋思着呂姑娘的事兒,他要怎麼開口。
這一開口就是給皇上潑冷水啊!
一波一波的熱浪襲來,夾雜着她身體的氤香,皇帝方錦策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涸。
這樣兒的接近令未央很難受,掙扎着想從他膝頭站起來。
“別動!”未央帶着熱度的小身子,在他懷中不斷扭動着,這令皇帝方錦策十分難耐。
耳畔響起皇帝略顯嘶啞的聲音,未央心頭一陣顫抖。
未央乖了不少,額頭上已經冒出虛汗,睜着一雙含淚的眸子,可憐兮兮的望着他!
皇上眼睛裡的火顯而易見,長祿跟隨他幾十年了,怎麼會不瞭解?
“皇上,呂姑娘怕是染上風寒了,爲了皇上龍體的安康,暫時還是迴避的好!”
皇上一擺手,不想聽他嘮叨。
手上一用力,把懷中的美人兒抱了起來,朝着後殿的寢宮走去。
未央嚇壞了,奮力掙扎着,只可惜她此時全身棉柔,根本就沒什麼力氣。
難道他不想做英明神武的皇帝了?
來到了寢宮,司帳宮女開了牀,皇上把未央放在了龍牀上。
長祿不敢進屋,嚇得他跪在門口兒直磕頭,哆裡哆嗦的說道。
“皇上,奴才聽說這呂姑娘以爲人婦,沒經過驗身不能侍寢啊!請皇上三思!”
皇帝本沒想怎麼樣,只是覺得她病的不輕,帶她來寢宮睡上一會兒,沒成想,這長祿道出了這麼一個令人惱火的消息。
“你說什麼?”
皇帝方錦策來到門口兒,眯着眼睛厲聲問。
長祿感覺到了主子爺的怒火,連忙叩首回答。
“皇上,呂姑娘入宮前已經嫁人了!”
未央哪兒敢睡龍牀,早已跪在了龍牀前頭,等待着皇帝的盛怒降臨。
果然,皇帝聽到這個消息非常惱火,來到她面前扳起她的下巴與他對視。
“這可是真的?”
未央點頭,眼睛裡已滾出兩滴淚珠兒!
何其相似的情景重現了,正如同當年一樣。
他怎麼也不能忘記,當年梅妃是怎樣拒絕他的,而他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太守?
“他是誰?那個男人是誰?”
皇帝眯着眼睛問,手上的力道明顯加重,未央能感覺到他眼中的殺機。
幸好她不能講話,未央搖頭,想掙脫他的鉗制。
她怎麼可能告訴他,她的男人是誰呢!
“呂姑娘不能講話的!請皇上息怒!”長祿跪地懇求。
明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差事,但是爲皇上的龍體着想,他還是要冒死稟報。
皇帝方錦策目光如炬的盯了未央半晌,咬了咬牙惡狠狠的說道。
“就算你不說,朕也一定會查到他的!”
他眼中的殺意已決,未央知道他要幹什麼!
正如二十幾年前,他千方百計的害死皋郡太守一樣,就是爲了得到他的女人!
真是個瘋子!
一甩衣袖兒,皇帝出了門兒,朝着御前的宮女吩咐着。
“宣驗身嬤嬤過來一趟!”
脫離了他的鉗制,未央感覺身上一陣虛脫,癱軟的跪在地上。她知道這事兒還沒完呢!
如果皇上肯放手,又何必驗她的身?
“呂姑娘,不管您想不想,有時候這就是命,人怎麼也別跟命爭了,爭到最後也沒用!”
留下這麼一句無可奈何的話,長祿也退下去了,偌大的寢宮裡頭只有未央還在地上跪着。
皇帝回到萬壽宮繼續批閱奏摺,只是覺得心裡頭異常憋悶。
“啪”的一下將奏摺摔在龍案上,皇帝朝着長祿吩咐。
“去把驍王叫來!”
長祿連忙領命,吩咐小德子去請驍王。
小德子今兒個挺忙,剛剛把靳太醫請了過來,這又要去請驍王了!
常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也跟着出了萬壽宮。
“德公公,到底發生什麼了?”常玉焦急的追逐着小德子的步伐。
“估計長總管把呂姑娘的事兒和皇上說了,皇上不高興了。”小德子也是推測。
常玉點頭,這種事兒擱在誰身上,都不會痛快的!
何況是至高無上的皇上!
“那呂姑娘呢?”常玉有些擔憂的問。
“聽說在寢宮呢!還宣了驗身嬤嬤過去了!”小德子一邊疾走,一邊回答。
皇上要見驍王可是急事兒,他可不敢耽擱。
常玉一聽宣了驗身嬤嬤,可把她嚇了一跳,這事兒她得儘快回去稟報主子。
“這可是大事兒,多謝德公公,奴婢先走一步了!”常玉一轉身往北去了。
“嘿,急什麼呢!羅敷宮在東邊兒呢!”一看常玉急得走錯了路,小德子在後頭得醒着她,只可惜這常玉走得太急,跟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走錯了。
見她走遠了,小德子搖了搖頭,繼續朝着內務府去找驍王。
這幾日驍王協助皇上徹查後宮,基本上都在這裡辦公。
驍王正在提審祝鶯兒,爲梅妃煎藥的那隻毒藥鍋正擺在她面前,讓她過目。
“看看這個鍋子,你可認得?”驍王坐在公堂上,一副審案的架勢。
祝鶯兒從來沒見過這麼尊貴的人,頓時嚇得渾身顫抖,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奴……奴婢……”
“你別怕,只要實話實說,本王定然不會冤枉好人的!”
一見驍王緩和了語氣,祝鶯兒這才接過李福安遞來的藥鍋子。
仔細打量了一番,祝鶯兒心頭一驚。
“怎麼了?可有什麼發現?”
祝鶯兒連連叩首,嚇得她不能成言。
“到底怎麼回事兒?”驍王拍案大怒。
“殿……殿下,這鍋裡的紅胎,不光光是紅泥,還……還摻了……硃砂!”
宮裡的確有硃砂,由於它的色澤鮮紅,又有辟邪安神的功效,大多作爲配飾做成珠串兒。
御藥房也有入藥的,但是硃砂本身有毒,御藥房的控制也是十分嚴格的。
“硃砂?”驍王疑惑。
特別是遇熱後的硃砂,經過分解後會產生汞,進入藥汁中就是毒藥了。
祝鶯兒頻頻點頭,這鍋子的確是她師父做的,可是裡頭的胎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兒,她可真的不知道。
“鍋子的確是師父的手藝,可是這胎中的硃砂,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啊!嗚嗚……請殿下明查!”
驍王眯着眼睛看着她,心頭恨出了血。
這下毒之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這個鍋子不加熱沒有毒性,只有加熱後纔會有毒。
並且,這隻鍋用在了爲梅妃娘娘浸泡梳子的藥湯裡,因爲那個藥不會入口,所以誰也不會去嘗那個藥是不是有毒。
通過梳子與頭皮接觸,令梳子上的毒性進入梅妃體內,中毒雖然緩慢,但是這一點一點的滲入,漸漸的摧垮身體,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就好似患了慢性病,看似不要緊,卻是慢慢的要人命!
而這隻鍋是怎麼到的羅敷宮?又是誰指派用這鍋專門用作熬製浸泡梳子的藥汁呢?
羅敷宮中,一定有人接應!
“李福安,嫣婷的審訊可有結果了?”
讓人將祝鶯兒帶了下去,驍王轉過頭來問向內務府的李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