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麼說，但是莫無殤心裡其實也明白，在後宮之中，若是沒有了皇帝的寵愛，日子過的當真是很難。即使是位份在高，到底也還是會被人冷落。畢竟，就算是皇后，也有被廢的一天。
蘇青翎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嗎？就算家世煊赫一時，爲人又聰慧機智，到頭來還是在他的設計下，任他搓扁揉圓。
“她要的不是位份，是皇上您的心啊……皇上。您說老臣與辰妃一同勾結外臣，是不是也要將臣一併賜死？”辰豹的眼中有過一絲決絕。
莫無殤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道：“朕本意並非如此。你先回去吧，容朕好好想想。”
“微臣告退。”說着，辰豹轉身離開。
回到辰府，辰豹的心情還是久久的不能平靜。看着堂門外，彷彿還能看到辰妃在那院子裡開心玩耍。一時間，又是老淚縱橫。
他當真是悔不當初，爲什麼要將辰妃送進宮裡？只是爲了他的官位嗎？又不是，當初他有了一官半職的，平生也可安老了。若說是爲了榮華富貴？也不是，他的俸祿雖說不多，但也是夠用。當初怎麼就要他的寶貝女兒進宮了呢……
越想，辰豹便越傷心，心中痛如刀絞，眼淚一顆一顆的流下來，大手只是草草的擦了一下眼淚，有些哽咽，卻還是強忍了下來。他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就這麼白白的死了！
深夜，辰豹一直都在門外徘徊，想着到底要不要去一趟五王子府中，到最後卻又還是停了下來，還是不要再去了。現在五王子怕也是不知道辰妃已經走了的消息。
更何況……
想着想着，心中的恨意漸漸的浮上心頭。若是沒有他，他的女兒又怎麼會命喪黃泉！
若不是這個五王子，來逼迫他的女兒，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此時，他的女兒怕也是能在宮裡好好的活着！
一切，都是因爲那個五王子……他的女兒死了，五王子，也必不能獨活！
如此想着，辰豹連夜派人傳信過去，打算明日早朝之時，參那五王子一本。
翌日朝堂之上。莫無殤坐在龍椅上，看着那一夜之間蒼老了許久的辰豹。
辰豹上前一步道：“啓稟皇上。西戎五王子以來我朝數月，且動作頻頻，近日因着歲賜一事又是急於想要離開。微臣不得不提醒皇上，萬事皆要小心爲上啊。”
“多謝辰愛卿的提醒，朕會記得的。”莫無殤一臉的微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而之前的幾個官員聽聞辰豹開口，紛紛上前啓奏道：“皇上，鑑於前幾日微臣失職失察，故而纔會有了應當給予西戎歲賜一說。然被皇上拒絕以來，臣寢食難安，日思夜想，終覺不妥，故而啓奏陛下，國庫空虛，若西戎僅只是因爲爭奪王位一事而減少歲貢，不免也有些欠妥當。”
這話雖然說的牽強，卻還是引起了莫無殤的興趣：“說下去。”
“現如今，西戎以王位之爭少納歲貢，那日後，是不是北狄和其他邊境部落也可以用王位之爭來做爲藉口少納歲貢呢？倘若如此，國庫豈不更是空虛？”那官員頭頭是道的分析道。
莫無殤點頭：“說的也有道理，朕會好好考慮的。”說完，大手一揮：“退朝。”
見目的已經達成，辰豹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既然我的女兒枉死，那麼，你也別想好過！辰豹心中憤恨的想到。
而五王子府內。早朝上的事讓他氣憤不已，辰豹不會沒來由的就這麼參他一本。
當下，去往御書房，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五王子府裡，辰欣雨可有什麼動靜？”
是莫無殤的聲音。
安靜了一會兒，小樂子的聲音響起：“倒是還沒什麼。似乎，辰妃之死好像還沒有傳到五王子那裡去。只是皇上，這已經是辰妃殯天的第三日了，再不下葬，怕是不合規矩啊。”
那邊又是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響起莫無殤疲憊的語氣：“曉諭六宮吧。明日，便是辰妃出殯的日子。”
“是。”小樂子領命走了出去。
聽聞這話，五王子眉頭深皺，趕忙離開了御書房的門口。這件事情，他還是先裝作不知道的好，等到小樂子告訴他的時候，再知道也不遲。
小樂子來到五王子府的時候，五王子正在閉目養神。看見小樂子來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
“樂公公來了？”睜開眼睛，慵懶道。
小樂子面帶微笑的道：“奴才給五王子請安。奴才是奉皇上旨意來告訴王子殿下，辰妃已於三日前在大牢中暴斃，明日下葬。”
“知道了，下去吧。”五王子並無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
之前他有想過要假意驚訝，但是一想，他表面上和辰妃素無來往，只是那一日在他府中將辰妃抓走之後才被人扣了帽子，現在他若是裝作驚訝的樣子，被旁人看去，怕是又要徒生是非。故而，也只能裝作冷靜了。
“是。”小樂子領命，卻是並沒有退下，站在那裡觀察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御書房內。莫無殤見小樂子回來，開口問道：“怎麼樣？他怎麼說？”
小樂子一臉的疑惑：“奇了怪了，按理說，奴才每通報一個宮，說辰妃歿了，大家都是一臉的驚訝，唯獨這五王子，反應倒是平淡無奇。”
“平淡無奇？”莫無殤冷笑一聲：“他怕是早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吧。”
他們二人之間有多默契自然是不必說，只消一想，小樂子便明白了：“那皇上的意思是……”
“賜死辰欣雨。”說完，莫無殤擡頭看着小樂子：“記住，要讓五王子親手賜死辰欣雨。你只是要負責在旁邊監督就好。”
這倒是讓小樂子有些爲難：“可是皇上，您這沒來由的賜死辰欣雨，怕是不好向辰家交代啊。”
“辰妃都死了，她妹妹還能活着嗎？”莫無殤反問。
見小樂子還是站在那裡不肯走，便又道：“她作爲和親郡主私自叛逃，你認爲，這樣的人，還能留着嗎？”
“多謝皇上指點。”小樂子一聽這話，笑了，連忙帶着人去了五王子府。
還沒等轉過身來，就又被莫無殤叫了回來：“等一下，五王子那邊……等他賜死了辰欣雨之後，把他抓進牢裡。記得，帶上楚臨君。”
小樂子明白，點頭稱是，轉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