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月華宮中。錦蘊卻是叫了翠煙來,將今日之事大致說了一下,又對翠煙吩咐道:“你去好好看着,明妃那裡有沒有我中毒的證據。不過,以明妃那麼謹慎的性子,怕是不能那麼輕易的找到。你萬事還要小心爲上。找不到證據不要緊,切記,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對於錦蘊這樣的關心,翠煙很是感動,點頭稱是,轉頭又退了下去。
三日後,清晨,霍婕妤明妃錦蘊三人一同在息寧宮門口碰面。明妃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見到錦蘊,冷嘲熱諷。但礙於昨日她已經拿了錦蘊的東西,霍婕妤也不得不出來打圓場。錦蘊的好話說盡,這才讓明妃稍微緩和了些臉色。
晌午過後,錦蘊特意拿了承鳳所做的荷花酥,帶着承鳳一起過去畫宣居,探一探明妃的虛實。
經過這幾日的悉心調養,錦蘊的毒素雖然未清理乾淨,但也好歹能出門了,長時間不行,但去別的宮裡坐坐,倒還是可以的。
承鳳一路上蹦蹦跳跳,顯然很是開心。進了畫宣居,明妃端坐在那裡,一臉的趾高氣昂。
走到正殿中央,錦蘊下跪,有些吃力,但明妃並未張口免她行禮,她就不得不請安。
這是在有意刁難她,她知道。錦蘊心中冷笑,爲了報仇,她也不得不這樣。
由紅箋攙扶着跪下,錦蘊額頭上落下一滴冷汗,卻還是強顏歡笑道:“臣妾給明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身後的承鳳也跟着跪下來,脆生生的道:“兒臣給明母妃請安,明母妃萬福金安。”
饒是對錦蘊有在多的不滿,但承鳳到底也是莫無殤唯一的一個孩子。她是怎麼也不會對承鳳冷眼旁觀的。
連走上前來,親自將承鳳扶起,一臉的和藹:“快起來,好孩子,你父皇都說了,對你可以特赦免禮的,你還總是這樣拘謹着。和本宮,無需這樣見外了。”
承鳳歪着頭,大眼睛眨啊眨,十分可愛:“明母妃說的是父皇赦免的。但是,禮教不可廢,這是先生教過的。而且,禮數這種東西,也是要從小養成的,兒臣知道,也銘記於心。”
說着,又指了指還跪在那兒的錦蘊,道:“倒是錦蘊姐姐,她有病在身還堅持要給明母妃行禮,更是兒臣的榜樣。有錦蘊姐姐在前面行禮,兒臣若是不行禮,豈不是要壞了尊卑有別的規矩?”
這話堵得明妃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纔對着錦蘊道:“有勞妹妹了,起來吧。”
“多謝明妃娘娘。”錦蘊此時臉色已經蒼白,呼吸都有些不穩。明妃看在眼裡,心中卻是暗自得意。現在你身體虛弱,倒還不算什麼,你死了,纔是最好的!
“來人吶,賜座!”明妃冷冷的看了一眼錦蘊,回過頭去,坐在主座上,在一轉身,卻是一副賢妃慈母的面容了。
明妃端坐在那裡,一派母儀天下的做派,看着錦蘊,狀似關心的道:“妹妹今日好興致,怎的有空過來了?不需要在自己宮裡好好養着嗎?身子可還好些了?”
“多謝娘娘關心,臣妾感覺已經好多了。本也不是什麼大病,奈何臣妾身子虛,落入水中之後,受了寒氣,纔會一直一病不起,沒能來給娘娘請安,還請娘娘寬恕。”錦蘊低頭,十分恭敬。只說是自己身子虛,絲毫不提一句關於中毒的事。
看起來,她好像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明妃心中暗自想到。微笑開口:“妹妹說的這是哪裡話,身子不適,豈能是我們這等凡人能夠決定的。俗話說,病來如山倒,妹妹可要悉心調理纔是,這樣才能更好的服侍皇上。”
“是,臣妾謹記在心,多謝娘娘教誨。”錦蘊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雖然不是低眉順眼,但也是無可挑剔。
“本宮看你也是乖巧懂事,所以纔會覺得你是孺子可教,你可要爭氣啊。”明妃笑着說道:“你承寵的日子也不久了,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好消息呢?”
這是在試探她?錦蘊不傻,怎麼會不知道明妃心中所想。這若是霍婕妤,怕是早就已經不知道說出怎樣不識好歹的話來。
“臣妾福薄,饒是承寵,卻是沒有好消息。但現如今,整個後宮中,明妃娘娘爲大,臣妾當然是不敢在娘娘之前有孕的。”錦蘊先是承認了自己承寵,後又怪自己無用,到最後,卻是又給明妃戴了一頂高帽。
這奉承的話,讓明妃心中舒服。後宮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沒有孩子,無非就是太后和明妃聯手,將後宮中所懷有身孕的妃嬪肚子裡的孩子給打掉。後宮中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明妃所生,不然,後宮中女人的孩子,都未必能生的下來。
明妃很受用,態度也轉變了許多。見她那變臉速度之快,錦蘊心裡冷哼。她向來都會把人哄得很開心。她自己,卻是不開心的。
態度好了許多,接下來的談話自然也是順利了許多。錦蘊把承鳳拿過來的荷花酥拿過來,遞給卉珍,道:“這是承鳳親手做的荷花酥,香酥可口,娘娘您嚐嚐?”
話音剛落,承鳳就從旁邊的椅子上跳下來,揚起小臉,認真無比的道:“明母妃,這可是兒臣今晨特意起個大早給您做的。您可要好好的給一給意見!”
卉珍也正好將盤中的點心遞到明妃的面前。錦蘊適時的道:“雖然臣妾不懂的做這些美食,但到底也還是知道些常識的。爲了將這荷花酥做的更逼真,更加香酥,倒是要頗費一番功夫的。據承鳳的師傅所說,這沒有幾個時辰,是做不到理想效果的。可見承鳳喜愛娘娘的心意,都在這裡面了。”
明妃一直都在因爲承鳳被她養着而耿耿於懷,所以她有必要帶着承鳳過來討好一下。雖然承鳳年紀小,但也還是知道這些的。畢竟,當初是她親自選擇的錦蘊。既然選擇了,就有必要和錦蘊一起面對。所以,今日錦蘊要帶她來,她也沒有任何的抱怨,反而還幫着錦蘊一起說好話。
看着那盤中精緻的點心,明妃心裡舒坦了許多。拿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的品嚐一下。
脣齒留香,讓人回味無窮。饒是明妃如此挑剔的人,都覺得,做的的確夠好,都能算的上是御廚的水平了。
“很好吃,承鳳,你費心了。”明妃喜笑顏開,對錦蘊的防備之心也放了下來。但是,是不是表面上的,倒還不知道。
“能爲明母妃做些事情,承鳳就已經很知足了!”
“娘娘,臣妾還有一事,算是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錦蘊試探的開口道。
“但說無妨。”明妃此時心情很好,也不和錦蘊計較,也不去想錦蘊之前的事情。
錦蘊淡笑道,摸着承鳳的頭:“臣妾近幾日身子不適,怕是也不能很好的照顧公主。公主年紀小,又愛熱鬧,臣妾病中卻又偏偏怕吵鬧。無奈,只能懇求娘娘,能否替臣妾,照顧幾日承鳳公主?”
說着,又生怕明妃不同意般的連道:“娘娘放心,臣妾定不會耽擱太久,病好了,就會接承鳳離開的。”
明妃眼睛一眯,不知道這錦蘊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現在承鳳被她養着,定是知道之前太后和莫無殤分別爲承鳳到底是她們二人是誰養的問題大起爭執。現在她又把承鳳帶過來給她,讓她養着,是什麼意思?
“承鳳公主是皇上下的聖旨讓妹妹養着的,若是就這麼被本宮接來,怕是不大好吧?倒不如,送去雪妃那裡?”明妃試探性的反問。
錦蘊的眉頭微微一皺,道:“可是……雪妃娘娘失了孩子,若是此時讓承鳳過去,觸景傷情,怕是不好吧?”
說完,她自己心中都開始笑話起自己。前幾日還說,霍婕妤把宸妃之事舊賬重提,今日自己不也是了?雪妃小產那是過去了多久的事,居然也能被她當做藉口來說。
不過,這個藉口倒也是完美。雪妃至今都沒有能恢復過來,但凡是誰提到孩子的問題,她都會黯然神傷,如此,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明妃點頭,狀做恍然大悟的道:“既如此,妹妹就放心吧,承鳳跟着本宮,定會被本宮照顧的妥妥帖帖,不傷一絲毫髮。”
其實她心中也是有自己的算盤的。
錦蘊現在病着,自然是不能夠侍奉皇上的。但皇上念在錦蘊在病中,日日都會去月華宮看她。但她不能侍寢,莫無殤定是會去旁人宮裡。若是此時承鳳在她這邊,莫無殤十有八九都會來她的宮裡看一看承鳳。
她不怕莫無殤不肯留在這裡,她怕就只怕,莫無殤連來都不來。只要莫無殤來了,他走與不走,那可就是由不得他了……
如此便宜的買賣,她若是不做,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個大好機會?更何況……她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當下,便也同意了。錦蘊見明妃答應了,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從進到畫宣居開始,第一次的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連起身行禮:“多謝娘娘成全。”
這時的明妃也纔算是對錦蘊客氣,連道:“快起來,你也都知道自己是帶病之身,還老是跪來跪去的,對養病無益。”
“無妨,只要娘娘喜歡,臣妾寧願一直跪着。”錦蘊喜不自勝,在紅箋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話是這麼說,但誰都知道,錦蘊不可能這麼做。又寒暄了一會兒,錦蘊獨自一人和紅箋回了宮,獨留承鳳一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