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幫的勢力威震江南,除了依靠本身杜家世家財力之外,它的暗探也是讓其它世家聞風喪膽,沒有人知道長杜尚星是靠什麼來傳遞情報的,但有傳言,一條消息從燕京傳到杜家,只需要三個時辰,這種速度絕非人力可以做到。
天空纔剛剛亮起一絲光線,水天相接的地方泛過一絲絲五彩映紅,看來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陶方跨上一匹深色的棗紅馬,這匹馬的個頭不高,興是杜夫人知道他不善騎射,專門令人爲他挑選了一匹較爲溫順的馬,任由陶方騎上去,小棗紅馬搖了搖腦袋好不乖巧。一起隨行的還有那位老熟人陳百強。一行人正準備出發,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那聲音整整齊齊,鏗鏘有力,一聽就是訓練有素。
衆人回頭看去,那是一隊特殊的馬隊,看上去威嚴不已,那些馬匹比起陶方和陳百強的馬匹顯得肥碩高大很多,每匹馬脖子上都繫着一隻金色鈴鐺,馬背上的漢子個個身材高大,一身勁裝,黑衣蒙面,完全看不清他們的樣子;饒是陳百強是個老江湖,見到這隊馬隊也是臉色微變:“想不到夫人這次這麼大手筆?”
看到陳百強的異樣,陶方不解問道:“陳長老,這些人有什麼來頭嗎?”
陳百強輕輕撫了撫陶方的小紅馬的頭,生怕它被後面馬隊的蕭殺之氣所驚低聲道:“公子有所不知,他們的來頭可不小,正是我長青幫的長青十二騎。”
“長青十二騎?”陶方道:“聽這名子很拉風啊,很厲害嗎?”
陳百強忙朝馬隊看去,見似乎並沒有人在意陶方剛纔的話才認真說道:“這長青十二騎一共十二人,個個身懷絕技,裝備精良,每位都是幫主親手教授,個個本領不同,以前還從未有過十二騎同時出動的先例,這十二人放在江湖上,就算頂尖高手碰上,也只得盾風而逃。”
聽到陳百強的話,陶方也是吃驚不小:“這麼厲害?如果是鐵中棠那樣的高手呢?”
“怒交幫的鐵中棠?”陳百強哈哈笑道:“他算哪門子的高手,如果真碰上他,恐怕他連逃的機會都沒有,身上已經變成刺蝟了。”
陶方仰慕地點了點頭,着實沒想到長青幫還有這種秘密武器,只是又想到那日怒交幫來正氣堂搗亂的時候,爲何杜夫人不請出十二騎,那日若非馬伕出手,杜青青豈不要香消玉殞了?難道是爲了掩藏實力?
百里斷腸依舊一身白衣,長袖純白無塵,這是個極愛乾淨的男人,這點上來說,他和唐小豔倒是頗爲相似。
“百里,這一路上一定要萬事小心,切不可強力而爲,需知道,以後長青幫的擔子還要靠你來挑;你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
百里斷腸忙打斷杜夫人的話,恭謹地道:“師孃放心,百里心裡有數。”
聽到師孃兩個字,杜夫人臉色閃過一片惆悵,喉間閃過一絲哽咽,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師孃,這次你竟然把長青十二騎都派去同行?莫非是爲了保護陶方?”
杜夫人嗤笑一聲:“保護他?我可沒這麼好心。”
“那這是…………”
“是金不散用幫主的的手令調出的十二騎。”
“師父的手令?”百里斷腸一震:“調長青十二騎護送陶方去燕京?莫非此人身上真藏着什麼驚天秘密?”
杜夫人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師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聽金不散說,好像是你師父離開分舵之前就將手令交給了他,還囑咐他若是半月之內他不能回江南,就讓他去調出十二騎。”
百里斷腸大驚,難道師父離開之前早就料到燕京之行兇險異常,所以早就對江南的事做了安排?看來這天下事都逃不過他的法眼;想到這裡又轉頭偷瞄了一眼杜夫人,那在師孃身邊會不會也有他的人?還是師孃原來就是來試探自己的?百里斷腸平生第一次感覺自己很渺小,顫抖的左手伸向額頭,發現那裡早已溼透。
隊伍集結完畢,卻並沒有立即出發,似乎在等候着什麼。
不多時一個身體略胖的中年大叔走了上來,看到這個身影陶方覺得很眼熟,直到看到他鼻子下面那一撮小鬍子陶方也是一笑,原來是這傢伙。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長青幫的幕後軍師,金不散,第一次被擄來大智分舵的時候陶方就見過一眼,肥胖的身體和那一撮小可愛鬍子沒有區別人。
只見他走到十二騎前面,前後上下揮了揮手,然後馬隊捲起一陣粉塵,十二騎眨眼消失不見。
“出發。”隨着一身令下,沒人再有功夫去管十二騎去了哪裡,都隨着前面的馬隊,浩浩蕩蕩離開了杜家。
陳百強放慢了速度,和陶方處在隊伍的中後方位置,這個位置的確是非常棒,就算突然遇到刺殺,也是相對安全,對方勢必要穿過層層護衛人羣才能到這裡,但對方也知道那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陳長老,那十二騎人呢,不是說要護送我們的嗎?”
陳百強笑了笑:“你爲何不親自去問那個胖子?”
陶方見從陳百強這裡問不出什麼,也只得尷尬地笑笑:“這…………我一個外人怎麼好意思去問他?而且就算問了他也肯定不會告訴我啊。”
陳百強卻壞笑地打斷他道:“哎,有的事剛好就是要你這個外人才能去問,而且你不去問怎麼知道他不會告訴你呢?”
“你說真的?”
陶方正待繼續問下去,身後一陣腳步聲,陶方回頭看時心裡驚得涼了一半,說巧不巧,來的人正是金不散,陶方心裡暗暗咒罵:你這死胖子怎麼走路跟鬼魂一樣沒半點聲音,這得多尷尬,也不知道剛纔的話他有沒有聽到。
“陶公子,陳長老,你們在聊天呢?”目光落在陶方臉上時卻哈哈笑道:“哎呀,陶公子你臉色不太好啊,莫不是有什麼人得罪了你?”
陳百強面帶壞笑,一言不發,看熱鬧般地看着陶方。
“金總管過濾了,並沒有什麼人得罪在下,晚現在心裡舒服極了。”陶方只得硬着頭皮說道。
“哦,原來如此,陶公子舒服就好,我還怕什麼人得罪了你,你在心裡咒罵着誰呢?哈哈哈。”
聽到這話,陶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麻的,你怎麼知道老子心裡想什麼?“對了,金總管,如果我想問你些問題,這些問題又是你不想告訴我的,我會不會被打死?”陶方也算是皮厚的老油條了,嘿嘿問道;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誰知金不散卻是一收往日的笑狀,一臉認真的拱手道:“幫主有令,只要不是本幫絕對機密,但凡陶公子想知道的任何事情,金某必然以實告之,但有半句欺瞞,從任憑公子處置。”
這倒是殺了他個措手不及,求助地看向陳百強,陳百強也是大感意外,金不散這副樣了,他也是從沒見過,:“老金,你說真的?”
金不散點了點頭,“不過…………”話鋒一轉,指了指陳百強:“有的事情只能陶公子一人知道,如果公子要問金某問題,必須讓陳長老迴避。”
如果剛纔金不散的話只是讓陶方感覺意外,那這句話就不是意外那麼簡單了,莫非金胖子在逗自己玩?可看他和陳百強的眼神不像是假的,難道是信不過陳百強?
見陶方要說什麼,陳百強也拱了拱手:“在下明白,既然是幫主的意思,那在下先行迴避。”說完轉身離去,連那離去的姿勢也將他輕功卓絕的事實表露無遺。
見陳百強離去,金不散這才說道:“公子,有什麼想問的你問吧。”
好,是你叫老子問的。陶方心裡暗道,嘴上語氣卻是極爲客氣:“金總客,長青十二騎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還是他們另有任務?是否從杜家出發的時候,他們就是隻是一面震懾的旗子?”
“公子不必擔心,長青十二騎並沒有離開,事實上在幫主赴京之前早給了他們密令,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護公子你完全到達燕京;所謂我手裡手令,不過是執行他們任務的時間而已。”金不散嘆了口氣道:“長青十二騎何許人也,金某哪有那個本事調動他們,這個天下能指揮他們的僅有幫主一人。”
“那他們爲何不跟我們一起走。”陶方不解道。
“幫主料定公子這一行一定兇險異常,十二騎就隱藏在任何一個腳落,一旦有人對公子不利,他們會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以任意角度出現,以保公子安全,須知這個世上最不安穩的並不是突出的東西,而毫無存在感的東西,十二騎除了他們身手和殺人技量外,最讓江湖人恐怖的卻是他們可以讓人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隱藏?”
“並不是隱藏,而是就在你身邊,你卻不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記得幫主當年說過當所有人把你當成一粒灰塵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一粒灰塵了,雖然我一直沒明白這話的意思,但我想一定是對的。”
“當所有人把你當成一粒灰塵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一粒灰塵了?”陶方喃喃地重複着金不散的這句話,望向遙遠的燕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