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看了銘影一眼,而後又轉頭朝緊閉的房門看了看,“藥喝了?”
“恩,都喝了。”銘影點了點頭,“不過右護法今天看起來有些焦躁。”
焦躁?當然焦躁!
不過,他現在更焦躁!
長歡心裡嘆了口氣,朝銘影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是。”
銘影走後,長歡依舊立在院門口久久不動,因爲他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對築夜說。
他甚至怕,怕築夜一時衝動又做出什麼傻事來!
就在他已經夠忐忑不安之際,那廂房門忽然開了。
長歡微微一震,便見一臉蒼白的築夜扶着門欄往外走。
見狀,長歡是嚇了一跳,連忙快步朝築夜走去。
在迴廊之上堵住搖搖晃晃築夜,長歡連忙伸手扶住她,“你做什麼?”
“我……我要去見宮主……”築夜擡眸看向長歡,聲音虛弱。
“你這個樣子連路都走不穩怎麼去見宮主!”長歡急,扶着築夜就欲往回走。
不過築夜那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怎麼可能就這樣隨着長歡回屋。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築夜甩開長歡攙扶着她的手便轉身。
長歡微愣,才往前走了兩步的築夜覺胸口一陣發悶,眼前發黑,跌坐在地。
“築夜——築夜——”長歡連忙蹲下身扶起癱坐在地上的築夜。
“我……我要見宮主……”築夜才斷斷續續說完自己一心牽掛的事,便暈厥過去。
看着面色蒼白如紙的築夜,長歡咬着下脣將她打橫抱起,然後幾個箭步便回到了廂房,將已經暈厥的築夜放躺在牀上。
擡手在築夜的脈搏上按下,確定一切如常,只是身體虛弱,情緒波動導致氣息不穩的暈厥,長歡這才鬆了一口氣。
“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長歡輕輕撥開築夜臉頰邊的碎髮,“你這樣到底有是何苦呢?”
看着那張絕美的臉,長歡滿眼的心疼,而心——更疼。
他知道,自三年前築夜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他便知道,那面具,是爲宮主而戴的。
而她的心,自然不可能再有他長歡的一席之地。
只是,宮主對她無意,那他便依舊懷揣着希望,希望有天她能回過頭來看到他,看到他對她的情。
然而,他完全沒想到,築夜可以爲了宮主連命都不要,甚至是打算就這樣死在宮主手上她也是無憾的。
她這執念,到底有多深?!
眉頭緊緊皺起,長歡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無法控制的,好像只有這樣,他的心纔會少疼一點。
就在這時,躺在牀上的築夜眼皮動了動,而後緩緩睜開。
“你醒了……”長歡努力揚了揚脣角。
“長歡……宮主……”
“我已經見過宮主了,你現在身體不適,要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見過了?
築夜有些激動的就想起身,卻被長歡伸手按住肩膀,“你氣血虛弱,好好躺着。”
其實,她現在何止氣血虛弱。
那日,宮主下手完全沒有留情,她內傷不輕。
本來練武之人可以自己調息自愈,可惜宮主已經將她任督二脈和十二大穴封死,不僅武藝全廢,而且以後也不可能再練武了,更別說調息了。
築夜對自己完全不在意,只是眼神急切的看着長歡道:“宮主有說什麼嗎?他願意原諒我嗎?”
長歡微頓,而後勾起脣角,“宮主雖未說原諒你,可是我跟他提到你的時候他並未再生氣,還讓我叫你好好養傷,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長歡決定撒謊,因爲他實在無法對現在的築夜說出殘忍的話,他怕,怕築夜又自暴自棄。
“真的?”築夜不敢置信,“宮主真的說了讓我好好養傷?!”
看着築夜原本灰暗的眸再度又了光彩,長歡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於是笑着道:“我騙你做什麼,宮主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怪你的話,回來便拿你性命了,你還能躺在這?”
築夜想想也是,可是又覺得不對,“那跟宮主回來的女人……是莫小小嗎?”
長歡點了點頭,“是她,而且她已經什麼都告訴宮主了。”
“全都告訴了?”
長歡知道築夜指的是她對莫小小動手一事。
再次點了點頭,長歡安撫道:“是的,全說了。”
築夜是瞭解呂月蘅那性格的。
既然他已經知道她對莫小小下手,但卻沒來要她性命……難道,他真的原諒她了?
見築夜愣住,長歡伸手拉了拉她蓋在身上因剛纔欲起身弄得有些下滑的被子,“你現在要做的便是安心休養,其他的什麼也不要想,明白嗎?”
“……”築夜不確定的看了看長歡,見長歡面色倘然,最後終於點了點頭,“恩。”
“快閉上眼睛,睡一會,我去讓銘影給你準備晚膳。”
“好。”築夜難得的聽話,乖乖閉上眼睛。
她要快點好起來,因爲宮主說了,一切等她養好傷再說,這是不是代表着,只要她傷好了,便可以見宮主了呢?
長歡一直守在築夜的牀邊,直到那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他才站起身出了廂房。
他對築夜開不了口,可是,明日莫小小便要回東宮……
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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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天已經全黑,而莫小小卻一直纏着呂月蘅出去走走。
“娘子,這大半夜的,你要走哪裡啊?”
晚膳前被佔了大便宜的莫小小皺着眉,一臉不爽,“不是說這是我們的家麼?我對這家不是很熟悉,你帶我認認路有那麼難?!”
呂月蘅一臉無奈,這大晚上的認什麼路啊!
而且,他不是不想帶莫小小出去轉轉,而是……
他已經預感某些有心人士很可能早就在外面等着他和莫小小了,比如長歡。
只怕那長歡應該是纔出門就想明白自己被他這個小娘子饒進去了。
而就他對長歡的瞭解,那端茶認錯的話,只怕他是不可能對築夜說的。
就築夜那性子,那話可是比殺了她還要命!
所以,他剩下的唯一法子便是再度來求情。而以他這個娘子的智商……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