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不笨,就在知道他們說巖州城內留下一千精銳的時候,再看太子和他貼身侍衛的那身平民裝扮,莫小小便懂了他們的全部計劃。
留下一千精銳,等開戰之後他突圍之際,城門大開,再讓城中精銳開始屠城,待慌不擇路的百姓顧不得那麼多蜂擁出城之時,再突圍而出,那場面的混亂程度可想而知。
屆時看到又一隊人馬衝出,早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兩個兒子定是因爲自己中計。哪裡還顧得上那些涌出城的百姓,只會帶着急於剿殺那掛上太子旗號的一千精銳。
只是等發現不過是障眼法之時,再來集中兵力追十六的時候,太子早已經混在百姓之中不知走了有多遠了。
說真的,她從來不知道十六在謀事這方面如此了得,一件事情可以想得如此周全,滴水不漏。
看似李代桃僵的障眼法,其實背後卻還藏了計魚目混珠。
就在莫小小想得有些愣神之際,呂月蘅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此戰巖州百姓最多死傷數萬,若是太子不保,西厥大軍破冷月關北上,天下百姓死傷數百萬也是不稀奇的。”
“……我,知道。”一句殘酷而又現實的話讓莫小小收起她的憐憫之心,因爲她知道,十六是擔心她會有負罪感,纔會說這話。
不過她想到的是不那幾萬人,或者是那幾百萬人到底是死是傷。
她想到的是若是太子不保,那麼她和十六之間便可能再次出現南郊別院那樣的生離死別。
原諒她的自私,原諒她的胸無大志,她想的很簡單,她的願望也很小。可是爲了這個小小的願望,她覺得她也可以變得冷血而無情。
她——只想和他相守一生,所以誰都不能有事。
號角聲才落沒多會,莫小小便見正前方無數戰旗瞬間豎起,隨即無數一眼望不到頭的黑點漸漸放大,戰馬奔馳而至,黃沙別捲起,地面都好像被震動起來。
莫小小緊緊握着右手中的長劍,手有些發抖,脣也因緊張而疾速乾澀起來,不由得探出舌舔了添。
帶兵奔在最前面的是呂澤霖和呂澤賢,兩人在距離莫小小他們百丈之距時拉住繮繩,呂澤霖擡起一手,震人耳膜的馬蹄聲頓時消失,身後那捲起的滾滾黃塵也漸漸落地。
正如呂月蘅所料,那原本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呂澤霖和呂澤賢在看到呂承易身旁那左右一字排行的黑衣人時,僅存的理智也消失不見。
這種百丈距離,雖然看不見呂澤霖和呂澤賢兩兄弟的表情和眼神,可是莫小小卻依舊可以感覺到他們身上散出的怒氣和殺意。
只見那呂澤霖手中長劍指向呂月蘅,隨即緩緩擡起做了一個劈的姿勢後忽然大喝一聲,“殺——”
他身後數萬人立馬高舉手中兵器,相應吼出“殺——殺——殺——”
那氣勢懾人震天的喊殺聲頓時讓心神不寧,懼意由腳底而生,騎在馬背上的莫小小感覺連腳都有些發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