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薛梓墨睜眼,望着懷中幾乎寸草不掛的人,肌膚晶瑩透亮,閃着健康的光澤。小臉靠在他胸膛,卷長的睫毛上下撲扇,分外惹人疼愛。
“我也很幸福。”薛梓墨吻吻她粉嫩的脣瓣,竟一時捨不得離開。
他清楚自己的心智已經被這丫頭全數奪走,也許是再也討不回來了。
想着,手掌不由自主地撫着她的心口,他眯眼輕聲呢喃:“我的心,就安放在你這了。”
曲溫如身體一動,小手抓着他的大手甩到一邊,猛地睜開眼,像只刺蝟一樣豎起全身警惕的刺:“偷襲我胸?”
薛梓墨見她一副被人吃豆腐的模樣,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怎麼,你忘了?昨晚我都不知摸了多少下了。”
“變態!”曲溫如紅着臉起身,套上衣服走出房門。
清早的氣氛似乎特別美好,曲溫如套着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由於尺寸太大,衣服直直垂到了她膝蓋處,露出一雙白皙圓潤的小腿,她站在廚房裡,臉上掛着微許晶亮的汗珠,但眸色內透着一貫的認真與細緻。
薛梓墨坐在沙發上,身着一件淺灰色毛衣,寬大的領口敞露出他輪廓細緻美好的鎖骨,他兩指間握着茶杯,放在脣角細細啜了一口,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得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一會,廚房內傳來一股糊味,只聽得曲溫如慌張地左竄右竄:“完了!”驚叫着還不望怯怯地回頭望向薛梓墨,對上他嚴厲的目光,心頭不由得“咯噔”一下,心虛地別過腦袋,將火關掉,將鍋裡的蛋炒飯一股腦倒進盤子裡。
“可……可以來吃了。”曲溫如站在一旁,身上繫着不合身的圍裙,雙手交疊放在身體前側,深埋着腦袋不敢直視桌上的狼藉。
薛梓墨輕嘆一聲收起報紙,雙手隨性地插着口袋,大步走到餐桌旁,望着那一盤屎黃色的蛋炒飯,眉心微蹙,拉開椅子坐下,微微擡首望向她:“這是你做的?”
曲溫如輕咳一聲,解開圍裙掛起,一副心虛狀:“對……對啊,雖然賣相不怎麼好看,但不代表不好吃嘛,對吧。”
都糊了還能好吃到哪去。薛梓墨哭笑不得地想道。
薛梓墨凝視着她一臉強撐的倔強,不禁失笑,無奈地用勺子舀起一口,塞入嘴中。
他輕嚼着飯粒,微閉着眼睛,感受着每一粒米都由她親自洗淨,煮熟,最後炒入黃橙橙的雞蛋粒中,每一顆飯粒似乎都飽含她的心血。
曲溫如瞪大雙眸,捂着脣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將盤中的東西全數搜刮乾淨,並且還滿意地啜了口咖啡,對着她輕淡一笑:“不錯。”
不錯?不錯!曲溫如欣喜地捂住小臉,原來自己真的有做飯的天賦,飯都糊成那樣了,也能抓住薛大少嬌貴的胃,她甚至開心得想要手舞足蹈。
薛梓墨望着她一臉暗藏的喜悅之色,努力隱忍想要吐的衝動。他輕撫眉頭,真是從未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但爲了不讓她失望,還是忍着想把盤子砸碎的衝動,硬着頭皮吃了個乾淨。
“總裁,您的公文包,再見!”曲溫如將包遞給他,笑容滿面地微鞠一躬。
“迫不及待讓我離開?”薛梓墨微微側首,目光寒冽。
“怎……怎麼會呢,您多慮了。”曲溫如眸色一滯,連忙擺出更恭維虛假的笑容。
薛梓墨轉過頭,突然捧起她的小臉,在她香潤的脣上印下一吻。
一吻畢,曲溫如撫着發燙的脣瓣,看着薛梓墨面無表情地離去,心底竟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離別吻……這好像也是薛夫人的專屬待遇呢。
中午時分,薛梓墨接到薛雲雨的電話。
“喂,爸?”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一片繁華。
“下午回家一趟。”薛雲雨聲音極爲冷冽,似有些不滿。
薛梓墨擡首,自上次媽的事故後,好像再也沒有回去過一趟,說起來他還真是不孝。
“好。”他微微頷首,擱下手機。
薛家一向喜歡將一羣人聚集在大宅中,一邊吃飯一邊商議事情,也許這樣既能籠絡對方,也能很好地宣示自己的立場。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薛梓墨望着車庫裡多出的一輛車,有些不悅地蹙眉,提腳上樓。
“梓墨來啦!”開門的是孫穎,她今日倒是打扮得喜氣洋洋,臉上可謂是春光滿面,看來老爺子跟他說的‘要事’,與薛柳兩家的婚事脫不了干係。
“嗯。”薛梓墨淡淡道,換好鞋走進客廳,一家人都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目光齊刷刷朝他望去。
“我回來了。”他隨意扯了扯領帶,靠在沙發一角。
“梓墨,工作一天累了吧。”柳素素笑容盈盈地坐在他身邊,細心地爲他捶背。
“梓墨,你和素素距訂婚日都快一個月了,準備何時去拍個結婚照,辦個婚禮什麼的?”薛雲雨一邊爲躺在沙發上的劉世鳳按摩,一邊側頭問道。
薛梓墨輕淡地掃視過在場,柳素素和孫穎像兩隻哈巴狗一樣,急吼吼地望着他,迫不及待想聽到他的答案。
他輕蔑一笑,側臉望向柳素素:“你決定吧,何必特地讓我來此一趟呢。如果決定好時間了,隨時找左煦或吳秘書預約便是。”說罷,帶着森森的笑容,起身欲離開。
“你給我站住!”薛雲雨非常不滿地喝住他,鬢毛炸起,滄桑的眉目間印刻着無言的憤怒。
“我知道你心裡不情願,你一心想與曲溫如復婚,但是,你別忘了她三年前和六年前的2場罪行,所以一年後不管你與素素離婚與否,我們薛家是不會待見曲溫如的,永遠!你最好給我記住。”薛雲雨起身,字正腔圓,帶着不可抗拒的嚴厲。
“爸……”薛梓墨頎長的身影微微顫抖,十指緊握,青筋暴起,“不管你們會不會接受溫如,她都是我一輩子想珍惜的人。”
“你這個不孝子!你是不是想看到她害你第三次才高興?她能下得了手殺孩子,就有可能禍害我們薛家!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薛雲雨被他氣得胸口滯悶,只得坐下身不停地喝着茶。
“梓墨,別說了,你爸也是爲了你好……”孫穎一邊安撫着老爺子,一邊關切地望着薛梓墨,“溫如那女孩表面上溫柔嫺淑,心地善良,實際上又是怎樣一個人我們都不得而知,你可不要爲她所騙了啊……”
“孫阿姨,我們的家事,貌似輪不上你多嘴吧。”薛梓墨毫不留情地瞪向孫穎,眸色深沉而嚴厲,嚇得孫穎微微埋下頭。
“你這個臭小子!敢這麼對長輩說話?”薛雲雨氣急敗壞地指着薛梓墨,就差沒站起身給他一個巴掌。
“爸,媽,還有羽宜,三年前的事故,絕對不該是曲溫如做的,你們想,如果真是她乾的,怎麼會把藥瓶子拿在手裡,等我們來指認罪行?她要是想呆在薛家,霸佔一家
之主的地位,何必向所有人曝露自己的罪行?”
“你這混小子,真是被那狐媚子衝昏了頭!”薛雲雨依舊罵罵咧咧,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
“事已至此,一切都怪我太過大意。關於殺害孩子的真正凶手,我可以負責地向你們保證,一定會擒拿歸案。”他的語氣鏗鏘有力,眸色堅定而成熟,卻有一剎那,略有深意的瞥向了柳素素。
她臉色蒼白如紙,小手緊緊糾纏在一起,脣瓣微微蠕動。薛梓墨將這一切看在眼底,脣邊不禁泛起笑意。
回到家中,曲溫如呆在浴室裡搓着衣服,一邊洗一邊罵罵咧咧:“可惡的薛梓墨,昨晚把我折磨得精疲力盡,現在還把我當狗一樣使喚,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男人。”
“在嘰咕什麼呢。”薛梓墨慵懶地靠在浴室門旁,抱臂環胸,眸色略帶玩味之情。
“你……你回來啦。”曲溫如一怔,怯怯回過頭去,調皮地吐舌。
“我看你這小嘴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嗯?”薛梓墨湊近她,俯下身,粗糙的指尖揉着她殷紅的脣瓣,邪魅地笑道。
“不是不是,話說……那個,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曲溫如有些害怕地往後退去,隨意扯着話題問。
“怎麼,不希望我回來?”薛梓墨將她抵在牆角,身軀像一堵牆般把她封得死死。
“纔不是呢!”曲溫如紅着小臉驚呼出聲,連忙搖頭。
“你看起來很怕我……”薛梓墨長臂一攬,將她收入懷中,眸色哀傷了幾分,突然開口問道,“我問你,孩子不是你殺的,是嗎?”
曲溫如身體微微顫抖,感到全身的血液彷彿在此刻凝固。她擡首微笑,眼淚卻止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轉:“都過去三年了,還提它做什麼。”說罷,心虛地垂下頭,指尖慢慢抓緊他的西服。
“爲什麼,不告訴我呢?爲什麼要獨自攬下罪名呢?爲什麼一定要讓我爸抓住把柄把我們分開呢?你告訴我,溫如。”薛梓墨捧起她淚流滿面的小臉,聲帶都在顫抖。
“就算說了,你們會相信我嗎?”曲溫如微微抽泣着,眼淚不斷往外漏。
那副憂傷的神情,叫薛梓墨到今天也一直難以忘懷。
“你說沒有,我就相信。”薛梓墨堅定而誠懇地望着她,輕輕伸出指尖爲她揩去淚水。
“得了吧!”曲溫如厭惡地推開他,“你少跟我說這種話,如果你,包括你們薛家的人,對我有半點信任,我們今天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她的嘶吼聲迴盪在浴室內,包括那無聲的抽泣,像尖細的錐子一般,狠狠紮在薛梓墨的心底。他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緊緊抱住她,不住地道歉。
“對不起,是我錯了……”他將頭擱在她肩膀上,無力地闔上眼眸,“溫如,你還愛我嗎?”
“薛總,你以爲你是十幾歲的少年嗎,你以爲我們是青春校園裡濃情蜜意的情侶嗎?現在你問我這種問題,又有什麼意義?愛或不愛,到最後都會是一樣的結局,那就是,我們不可能重新開始!”曲溫如不屑地冷哼出聲,不自然地抹去眼底的淚。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薛梓墨環抱她的手臂慢慢鬆懈,最後,當她擡起朦朧的雙眼時,薛梓墨已經緩步地離開,沉重的腳步聲彷彿在訴說着內心的絕望。
“溫如,我要和柳素素結婚了。”
這是他離去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