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慢踱着步,衣衫破碎,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外。她不管不顧路人狐疑的目光,渙散着眸繼續向前走着。
左煦,他怎麼能這麼過分?
還是說,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一丁點的小寵愛就讓她欲罷不能,導致到現在,越陷越深。
她曾在無數個夜晚問自己,你愛左煦嗎?可是就在答案呼之欲出時,她的心又慌亂得不敢去面對。
不遠處,一輛白色寶馬正緩緩行駛在她身後,駕駛座上的魏晨墨微斂着茶色雙眸,目光直直停在杜琴諾的身上,他手間輕夾着菸頭,氤氳煙氣從脣角流瀉出。
就在杜琴諾昏沉着倒下身那一刻,他幾乎是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停下了車,打開車門飛奔過去,將她攬入懷中,大手無意間摩挲到她光滑的肌膚,一陣異樣感傳來。
“琴諾,你沒事吧?”魏晨墨有些焦急地問道,然而杜琴諾卻是兩眼緊闔,臉色蒼白得可怕。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滾燙的溫度,頓時放下心來,應該只是疲勞過度。他二話不說將她抱入車內,往自己家中駛去。
“薛梓墨,你給我解釋一下,爲什麼這個設計要我和她完成?還有,她進公司爲什麼不先徵求我的意見?”左煦“啪……”地一聲將文件夾摔到薛梓墨面前,抱臂環胸瞪圓了褐眸,目光隱現出一觸即發的怒氣。
“你激動什麼?”薛梓墨倒是不緊不慢地放下筆,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擡起幽冷的黑眸,直直凝視着他。
“我在問你話!”左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關於葉倩,他儘量是能避開就避開,因爲一看到她就回想起五年前不堪的一幕幕,他的心再也承受不起這樣的傷。
“首先,葉倩是英國皇家設計學院的高材生,畢業後專程來找我希望能入職,你知道我們公司的設計部急需人才,我自然將她招了進來。至於那個設計任務,是A市市長的新房,要求我務必派出公司最出色的兩名設計師,除了你和她,我還真想不到第三個人。”
“行,所以你眼裡只有公司的利益!那麼你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跟在你身邊的時日也不久了吧,你他媽除了把我當作一個方便的工具,有沒有一刻把我當作真正的好兄弟啊!”左煦又一次失控起來,他雙手重重拍打着薛梓墨的辦公桌,怒吼聲響徹整個辦公室,額前凸起的青筋宛如爆發的火山,徹底暴露出他滿心煩躁與憤怒。
薛梓墨沉吟片刻,沒有說話,但眸色明顯又深了半分。
“不說話?你他媽就知道擺一副冰山臉,裝深沉,裝成熟!你以爲你是誰啊,不是靠着你爸你能坐上總裁的位置嗎,你以爲當個總裁有什麼了不起啊,就能隨便控制別人的人生嗎?薛梓墨,你別太自私了!行,這項任務完成之後,我會親自把辭職書交給你,從此以後我們別來往了,斷了,全都他媽給我斷了!”他的大手一揮,將薛梓墨面前的茶杯,文件,筆墨全數掀倒在地,隨後重重地摔門而出。
“總裁……”站在門口的吳秘書看到這一幕,嚇愣住腳。
“把這邊給我收拾一下。”薛梓墨卻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低磁着喉吩咐道。他從座椅上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望向那一片繁華的都市,突然覺得,擁有萬貫財產,顯赫家世又能怎樣呢?
薛雲雨曾告訴過他,遇到任何棘手的情況都要冷靜應對,所以他時常擺着張萬年冰山臉,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在時刻提醒着自己,要冷靜。
但這一刻,他好像怎麼也冷靜不下來了。
呃,好暈……
杜琴諾緩緩睜開明眸,視線逐漸由模糊到清晰。
她扭脖環顧了一圈四周,瞥見一道匆忙而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低喊道:“左煦?”
聽到她的聲音,魏晨墨轉過身來,淺淡一笑:“你醒了?先喝點熱湯吧。”
說罷,他端起一碗熱騰騰的雞湯,湯麪泛着金黃色的光澤,還有
一隻老母雞整個浸沒在湯中,模樣看起來十分誘人,杜琴諾嚥了咽口水,擡眸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喝嗎?”
“嗯!”魏晨墨淺笑着又拿來一隻碗,細心地爲她盛滿後遞到她面前:“這湯里加了中藥,補身體,你多喝點。”
“謝謝。”杜琴諾眼睛一熱,淡笑着接過碗,抿了幾口熱湯後,喉間泛起一股暖意,她攪動着瓷勺,幾口便將湯喝了個乾淨。
“晨墨哥,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以後誰嫁你做老婆一定幸福死!”杜琴諾自顧自地笑道,完全沒察覺到魏晨墨溫情似水的眸光。
“呵。”他輕淡一笑,自然而簡略地跳過這個話題,“今天就住在這吧,嗯?天色不早了。”
杜琴諾本想推辭,腦中卻突然掠過左煦在中午時的暴行,她喉間一緊,拍着胸脯微喘着氣,仍心有餘悸:“好。”
“我去給你拿衣服,去洗個澡吧。”魏晨墨笑了笑走進臥室,爲她隨意挑了件寬鬆的睡袍。
“女式的?晨墨哥,沒想到啊,你還專門準備女式睡衣在家,是不是……嗯?”杜琴諾抓過睡衣一瞧後,脣角揚起一個邪魅的弧度。
“別瞎猜,小丫頭天天腦袋裡想些什麼呢。”魏晨墨卻覺得她的模樣可愛至極,忍不住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瓜子,但溫潤的笑意一直淺淺張揚在嘴邊,給人安定。
“晨墨哥,好痛。”杜琴諾捂着額頭,吃痛地皺眉道。
“別鬧了,快去洗澡,身上都臭烘烘的。”魏晨墨像個體貼的大哥哥般,寵溺地揉揉她的長髮,領着她進了浴室。
“水龍頭往這邊是熱水……”他細心示範着,那隻寬大的手背讓杜琴諾一下想起了左煦。“新毛巾掛在這裡,你可以隨意選一條,換下的衣服就扔了吧,都破爛不堪了。”
“哦,好。”杜琴諾小雞啄米般地點頭,輕輕關上了浴室門。
這一夜,她躺在陌生的大牀上,側頭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微闔上水眸。
左煦此刻,在做什麼呢?
手機,在枕頭下發起了震動,她輕嘆一聲掏出瞧看,上面顯示着“左煦”二字。
煩躁頓時充斥在腦海間。
一想起他今早在公司樓道間對她的侮辱,她便感到心口旺盛着一團無言的怒火,熊熊燃燒,怎麼也無法熄滅。
“去死吧你。”杜琴諾咒罵道,輕巧的指尖摁下了“拒絕接聽”鍵,再迅速關機後,隨意將手機丟在一旁,將枕頭捂着腦袋安然入睡。
而此時,左煦別墅內。
“臭女人,敢掛我電話,還關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左煦疊着筆直的雙腿坐在廚房內,低吼一句,狠狠將手中的鍋鏟扔掉。
他悶哼一聲,不滿地坐在餐桌旁,望着一桌豐盛的菜餚,心裡很不是滋味。
那全是他跟隨着食譜一點點做成的,雖然外相看起來不是很美味,卻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
他只是爲了今天粗魯的行爲向她道歉,才親自下廚做了這麼一桌漂亮的飯菜。
跟在他身邊混的人都知道,他幾乎不進廚房。除了上次爲杜琴諾做了第一頓豐盛的晚餐後,他才知道該怎麼使用油煙機,什麼時候加小火升大火。但只淺顯地知道一些,今天在使用時,還是有很多不習慣。
這一桌菜,也就這樣做了出來,花去了他將近兩小時。
他緊咬着筷子,硬着頭皮自顧自地夾菜,用力嚥下,喉間卻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Shit!那臭女人!真是氣死我了。”左煦猛地摔下筷子。看不到杜琴諾在眼前微笑,他什麼胃口都沒有。
他抓起外套,“砰”地一聲摔門而出。
A市不夜城內,紙醉金迷的銷金庫。
左煦獨自一人坐在吧檯喝着悶酒,那雙幽暗如一泓深潭的褐眸緩緩眯起,敏銳的目光像極了在捕捉獵物的飛鷹。
一杯血腥瑪麗下肚,他的眸光也慢慢散發出血色的光芒,大手從褲袋裡隨
意掏出一疊紅色鈔票放在桌上後,不出半分鐘便有位身材高挑,妝容美豔的女人找上了門。
女人撫了撫放在吧檯上的錢,濃妝豔抹的眉眼間明顯吃了一驚,這疊錢可不是小數目呢。
“爺,您看我怎麼樣?”女人嫵媚一笑,有些不捨地將手從紅色鈔票中挪下,婉轉地扭着水蛇般性感的腰肢,在左煦面前晃悠着。
她身上的香水味雖然名貴,卻讓左煦有種作嘔的感覺,他不耐煩地揮手:“滾!”
女人見他對自己不來電,悻悻地繫好衣服,又一次戀戀不捨地望了眼那疊錢後,輕嘆一聲跨步離開,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先……先生。”突然,面前出現一位穿着制服,化着淡妝,清新可人的小女生。她還梳着馬尾辮,嬌怯地喚着他。
“嗯?”左煦單手撐着頭,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
“先生,那些錢,是您的嗎?”那女孩約摸20歲出頭,聲帶軟軟糯糯的,像極了剛睡醒時杜琴諾的聲音。
“嗯。”左煦饒有興趣地盯着她,從鼻間哼出一個音。
“那,那您要我做什麼,都行,只要把那錢給我就好。”女孩羞怯道,小步湊近他,討好性地拽拽他的手臂。
左煦再次上下打量着她,不知是不是與杜琴諾非常相像的緣故,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下來。他隨意將錢丟給她道:“拿去,然後跟我來。”
“謝謝您!”那女孩明顯是非常缺錢纔來酒吧裡混,左煦拉着她軟軟的小手,有一剎那以爲身後的女人是杜琴諾。
她們真的有些相似,那副嬌怯的表情,還有清澈天真的大眼眸,正閃着無邪的笑意。
左煦帶她進了vip總統套房,隨意解開領帶,坐在沙發上像是來看戲的一般,聲音淡然無味:“衣服脫掉,讓我看看。”
女孩羞紅了臉,目光迷離地盯着左煦俊朗的面容,突然覺得能將身體獻給這樣的男人,也值了。
“是。”女孩輕聲道,開始脫掉自己的制服和短裙,只剩下兩件的她,有些膽怯地捂着胸口和下身,楚楚的目光期盼地望着左煦。
“嗯……”左煦打量着她的身材,那乾淨,純潔到不摻任何雜質的眼神,更是讓他有衝動。
“先生,您……您覺得怎麼樣?”女孩嬌聲道,可以聽得出她在顫抖。
“夠了。”左煦揮手道,“你的身體很乾淨,穿上衣服,離開吧。”
“那錢……”女孩瞪圓美眸,不敢置信居然有一個男人,看光了她的身體還不撲上前來,這不是明擺着要讓煮熟的鴨子飛走嗎?
“如果要了你,我的良心會不安,所以走吧,錢也留給你了。以後別再進這裡了,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左煦重新系好領帶,又溫柔地上前,爲她一件件披上衣服,溫柔的動作讓女孩眼眶微溼:“您,您真是大好人,我以後一定會用您的錢好好念大學,然後回報您!”
左煦淺笑,揉了揉她的秀髮:“好。”
“那,能給我您的聯繫方式嗎?”女孩嬌聲道,那副甜美的模樣很是惹人喜愛。
“嗯。”左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後,聲稱還有事,便風塵僕僕地離開。
“左煦……”女孩輕聲念着名片上的名字,脣角泛起一絲甜蜜的笑意。
左煦獨自開車行駛在空曠的街頭。他到現在還處在震驚之中,沒想到自己竟會輕而易舉地放過一個完美的女人。現在在不夜城那種地方,能找到一個如此甜美可人的雛兒已是很不容易了,他居然就這樣放走了嘴邊的肥鵝!
不可能,這不像他的作風!
他撫着眉心,沉重的嘆息聲久久迴盪在車內。
也許,是因爲那丫頭長得太像杜琴諾,他纔有所猶豫。
本來對杜琴諾也有愧疚感,如果今兒二話不說把那女孩拿下,那他豈不是更給自己背上心理壓力?
杜琴諾啊杜琴諾,一切的改變,原來都是因爲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