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八十曰

第八十章

粉衣翩飛, 落於殿前,當那驚慌殿上的王與北朝使臣對峙時,嬌小輕盈如粉蝶的阿角, 已經仰頭看着他們, 一向柔美嬌豔的小臉, 傲然嚴肅。

晃眼一瞬, 讓殿上的玉尚想起了幾月前在城樓的一幕, 眼裡的認真不容他置疑。那日她回到了他的身邊,讓他欣喜不已。而這日她又將要離去,究竟是否想過他此刻的感受?

燈籠炫紅的光昏, 在微風中搖曳,忽明忽暗。巫馬玉尙霍然起身, 就這樣在淺醉的黑夜殿堂上, 俯視着。

他一句話也未說, 只是望着她,卻無形的讓她渾身難受。刻意不去多想, 阿角轉頭看着身旁的祁言。剛纔祁言因她毫無預兆的出現,愣了一霎,此刻見着她望向自己,嘴角已是掛上謙和的笑容,與她一拜:“在下祁言見過鮮卑公主。”

阿角記得在離州見他時, 是在房頂上。當時他可是瘋狂的很, 誰知今日卻淡雅有度。不免讓她有些吃驚疑惑。點了點頭, 阿角便問:“你是北朝的大官?我父王給你說什麼呢?他的病是何時得的?”

記得, 她出來時, 父王確實咳嗽,但因着自己要只顧着逃婚, 並沒注意到其中有何異樣,在花壇裡忽聽祁言說是得了肺癆,心裡悽惶,想也不想便出來說要回去。

“鮮卑王說很思念公主。”這話說得婉轉,也謹慎。阿角看着他清雋的臉上沒有半絲多餘的欺騙之意,心不由沉了沉。

就在她猶豫着要如何再與玉尚說時,鳳然從殿上下來,至於她旁邊:“陛下已經離開了。”

阿角回頭看了眼鳳然,又望向殿上,龍椅上的人已不見。落寞在這一瞬竄入體內,爲何他不說半句話就走了?要是以前,他定會••••••

“宴會才進行半場,公主不妨留下來欣賞。”鳳然也一反往日對她的隨意,與她竟來了那套君臣之禮。阿角聽着他叫自己公主,心裡彆扭,卻不好發作。畢竟,她也覺得尷尬。

原本想着問清楚祁言父王的事情,可他們正立在宴會最顯眼的地方,眼角瞥見那些夏國官員低頭議論,頓時讓她渾身不自在。

“不了••••••”她搖了搖手,正準備離開。身後祁言突然說:“公主不與在下商量一下回國的事情?”

她腳步停下,祁言笑道:“在下正好要走,一起吧!”

她回身點了點頭,眼角卻無意瞧見鳳然俊顏上的冷漠。沒過多久,阿角與祁言來到一處,便後悔了。看着屋裡桌前坐着的幾人,調頭就要離開。

桌椅跌在地上,伴着急切的腳步聲,她手臂豁然被人從後面緊緊捉住,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身後那人,語音依舊溫柔:“青兒。”

似乎過了許久,阿角才勾着一抹自認爲甜美的笑,轉身與他說道:“六王爺,好久沒見了,日子過得咋樣?”

正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暗中使力,將她扣得死死地:“我們何時變得這份生疏了?我過得好不好妳難道還看不出來麼?”

“六王爺真會說笑,我哪知道啊!”他眉宇間的糾結,阿角知道。可是,她更明白自己不應該再與他糾纏不清。

也不知何時,本在房裡的蕭臻被祁言給拉了出去,上官拓也不見了身影。空空的房裡,只留下她與蕭鴻。空氣霎時凝結,讓人透不過氣。

一手掰着蕭鴻緊握自己的指節,看着白皙的腕子逐漸被他勒出了紅印,阿角不由蹙眉,心裡壓抑的火氣一下子上涌:“你到底要幹何?我不是都與你說清楚了麼?我們不可能的!”

“妳和巫馬玉尙就有可能了?”蕭鴻也被她說得氣憤。兩人僵持着了一會兒。見着她張口咬上自己的手臂,忍着痛,他咬牙:“他哪點比我好了?”

遽然,阿角咬在他小臂上的嘴頓一下,又更用了力,直到咬破他的肌膚,滿口的血腥味。他捉着她的另只胳膊,把她提了起來,憤恨地吼道:“妳倒是說啊!”

此時,阿角看着他,眼裡早沒了原有的靈氣,空洞而堅定:“你鬆開!”

她眼裡的排斥讓他不知所措,也不顧她反抗,腦子裡只是想留住她,將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懷抱。她卻雙手雙腳地打他,踢他,掙扎着吼道:“放開!我叫你放開!”

“跟我回去,我會好好對妳,不會比他差!”蕭鴻捆着她,將她壓制在胸前,不管她如何的發難。

也不知掙扎的累了,還是她知自己再如何蕭鴻也不會放手,阿角揪住他衣襟,嘆道:“你要是南宮鴻的話,會可能會信你的話。但是,你不是,你是十足的騙子。”

蕭鴻渾身一震,隨即抱着她更緊:“我是騙子,他又算什麼?就算是騙,我也是用真心在騙妳,青兒妳說話不能這麼沒良心!”

“良心?我先天心臟就有缺陷,醫仙伯伯都說我沒救了,我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爲我沒把良心當回事!你現在給我說這個,難道你就有資格?”腦袋裡像是攪了糊漿,阿角也不知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只是想激他放手。

可,蕭鴻卻難受了,他低頭就想吻她,阿角卻是側頭躲開:“我從來沒說喜歡過你,你別再自作多情了。我現在誰也信不過!”

一瞬,像是一盆涼水從頭潑到底。蕭鴻動作僵住,阿角已經從他身前退開數步。一雙杏兒大眼,冰冷警惕地望着他:“一個爲了聯姻,一個爲了利益,你們把我哄得天花亂墜。到最後,我不過就是你們手裡的一個賭注,一顆棋子,爭來爭去不過就是因爲得不到而不甘心。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可你們誰又想過我的感受?”

說道這裡,阿角已經轉頭甩門,衝入了黑夜。蕭鴻僵立在原處,一隻手扶着生疼的額:“青兒,妳這固執的笨蛋!”

阿角低頭跑出去,夜幕中本就不見路,她沒注意一頭就撞上了一人,那人被她撞得踉蹌地退了兩步。

一人已用清潤的嗓音,試探地問道:“公主?”擡頭就見着身側不遠處的祁言與上官拓,還有被她一頭撞得弓着背,捂着胸口的蕭臻。

“妳走路是沒長眼睛麼?痛死小爺我了!”蕭臻對她瞪着眼,阿角一時窘迫,竟吶吶地道了歉。蕭臻畢竟也是個大男兒,不好與這丫頭計較,況且他對着俏丫頭挺有好感的,要不蕭鴻喜歡,他早勾搭了。於是,擺了擺手:“罷了,罷了。”

也沒在乎他們的視線,阿角空着腦袋,剛想離開,卻被祁言喚住:“公主,明日我們午時就出發回去,妳是否同行?”

瞬間,她想起剛纔自己對蕭鴻的過分,阿角正猶豫着。蕭臻幾步上前,低頭看着她被月光照得發白的小臉,輕佻道:“這裡可不是個好地方,呆着可是很危險,要不就跟着我們走。”

“爲什麼危險?這裡不是夏宮麼?”聽蕭臻這麼說,阿角也沒多想,隨口就問了出來。

美女一向是蕭臻的弱點,見她問自己,蕭臻嬉笑着,毫無顧忌的便回道:“妳不知曉麼?他現在做的事可都是在得罪北朝。況且,夏國境內也因着之前的戰事,人心惶惶,正可謂是外患即內憂。原本新王登基難免會出些岔子,國民遭殃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他還不是個合格的王。”

“你們難道要對付他?”似乎一關係到玉尚,她竟是有些急了。

上官拓沒讓蕭臻繼續說下去,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冷淡道:“世子您的屁話太多了。”

她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祁言:“他說的是何意思?玉尚是有危險了麼?”

“世子只是諷刺幾句,公主不必當真。”祁言依舊保持淡笑。一時,阿角見着這幾人,眉頭皺起,突然想起商姐姐說那北朝錦帷軍的事情,才意識到他們的真實身份。不由嘀咕:“這羣人太怕了。”

阿角頭也不回,便跑開了,她現在得去找玉尚。

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耳邊傳來悅耳琴聲時,才知自己又迷路了。

風動白簾,廊上水晶罩裡的燭火,將亭子裡一人照的若隱若現,碧衣清揚,桌上的古琴,撥動着幾百年前的民謠,繞着所有愁傷的思緒,隨之起伏波動。

阿角疾步上前,看清了亭子裡那嬌柔清瘦的身影時,不由自主地,卻害怕驚擾他,輕聲問道:“華蓮樂師?”

動聽的曲子,霍地停斷。男子身影頓了頓,起身掀開簾子,望向了亭外,四周尋看了一圈,當瞧見亭下阿角時,不由微怔,眼底瞬間閃過絲厭惡,卻在一瞬掩飾得極好,屈身與她拜了拜,恭敬道:“下臣華蓮,見過公主。”

由着他的舉動,阿角有些沒反應過來。記得那天晚上他可不知這樣的,怎麼像換了個人似的?阿角現在都還記得那首《喜相逢》輕快無拘無束的調調。

阿角上前,望着他,苦笑:“你不用這樣,弄得我竟是不知怎麼與你說話了。”

低着頭,華蓮眼裡的情緒變了一變,隨即擡頭與她笑道:“公主想聽曲子麼?”

見他一問,阿角本是疲累的眼,瞬間亮了亮:“好啊!我還想聽那首《喜相逢》。”

“《喜相逢》?”華蓮臉色一僵,卻還是請了阿角入了亭子,讓她坐在上位,寬袖拂過琴絃,白皙如玉的指尖滑過弦,一曲美妙卻優雅的《喜相逢》,迴盪在亭廊處。

聽完一曲,阿角不由覺得奇怪,這與上次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上次是喜慶歡愉的,而這次卻像是壓抑着那歡愉的部分,雅氣緩慢了,不如上次悅人心扉。

“公主有心事?”華蓮突然坐到她身邊柔聲問道。

見着眼前弱不禁風的男子,對她善意笑着,隨便遞了一杯剛沏好的花茶,阿角接過,喝了一口,突然被那溫熱的水汽薰得很想哭,揉了揉眼,點頭:“我現在很困惑,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華蓮拿出手裡的錦帕,竟是擡手輕柔地拭着她揉得紅通的眼,輕嘆道:“他是不是又做什麼不好的事情,讓妳爲難了?”

因着他突然靠近,阿角吃了一驚,捧着茶杯連忙後移了些,與他保持距離:“華蓮樂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見着她那懵懂的睜着大眼,華蓮握了握手裡的帕子,眼神突然黯淡,苦澀地說道:“沒什麼。”

今天怎麼每個人都是欲說還休的樣子,一時心裡的疑問像是絕了提一般:“你說的可是玉尚?”

這話剛問出來,華蓮渾身一顫,看着她眼神也逐漸搖擺不定。阿角瞧着他這樣,想起剛纔蕭臻的話,心裡突然慌了起來,拉着他的廣袖,就急道:“他怎麼呢?”

頓了一瞬,華蓮皺着眉,避開了阿角的視線,望向亭外不成圓的月亮,竟有些爲難地說道:“他向來喜新厭舊,我是沒什麼指望了,公主妳還是走吧!不然下一個妳便如我這般。”

“他對你做什麼呢?”阿角似乎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卻又不敢確定。

華蓮回頭,月色渾白,照得他的笑臉更加悽然:“我知道現下與公主說這些,妳可能不會相信,甚至覺得我無事生非。但,在妳與他還沒成婚前,他曾信誓旦旦的說要立我爲妃,而現在連侍寢都不用我了,妳說可笑不可笑。我知道,他一直都只在乎國師,其他人不過就是玩膩了的踐踏物。而這個國家,想必也只要國師說一句,他也會捧手相送吧!”

阿角手裡的茶杯猛地滑落,碎了一地。茶水濺在她裙襬上,溼透。腦中嗡嗡作響,眼前玉尚與鳳然在一起的一幕像是連續不斷的畫面,和華蓮淒涼的臉重疊、對比。

麻木地想起身離開,卻在一瞬,腦中暈眩,眼前的景色忽而搖擺翻滾,全身虛脫一般,往亭外栽去。

在意識渙散時,似乎被身旁的華蓮抓住,可他原本溫柔傷感的神情,突然冰冷殘酷。阿角恍惚着看着他單薄的嘴脣一張一合,輕飄飄說着:“我那般掏心掏肺,他都視若無睹。既然他能毀了我,我亦能毀了他所在乎的••••••”便沒了知覺。

92.九十二曰96.九十六曰7.七 曰5.五 曰86.八十六曰70.七十曰7.七 曰42.四十二曰8.八 曰69.六十九曰100.一零零曰67.六十七曰55.五十五曰91.九十一曰53.五十三曰20.二十曰61.六十一曰52.五十二曰13.十三曰35.三十五曰66.六十六曰35.三十五曰97.九十七曰33.三十三曰92.九十二曰81.八十一曰33.三十三曰92.九十二曰73.七十三曰41.四十一曰17.十七曰83.八十三曰80.八十曰2.二 曰6.六 曰11.十一曰94.九十四曰80.八十曰67.六十七曰88.八十八曰26.二十六曰51.五十一曰94.九十四曰44.四十四曰36.三十六曰8.八 曰63.六十三曰69.六十九曰15.十五曰62.六十二曰35.三十五曰76.七十六曰95.九十五曰27.二十七曰33.三十三曰91.九十一曰7.七 曰4.四 曰40.四十曰2.二 曰95.九十五曰36.三十六曰8.八 曰38.三十八曰59.五十九曰51.五十一曰59.五十九曰58.五十八曰65.六十五曰92.九十二曰89.八十九曰95.九十五曰87.八十七曰77.七十七曰44.四十四曰64.六十四曰53.五十三曰85.八十五曰78.七十八曰19.十九曰30.三十曰11.十一曰89.八十九曰32.三十二曰8.八 曰76.七十六曰103.番外之鳳然98.九十八曰58.五十八曰63.六十三曰46.四十六曰60.六十曰30.三十曰84.八十四曰41.四十一曰83.八十三曰85.八十五曰
92.九十二曰96.九十六曰7.七 曰5.五 曰86.八十六曰70.七十曰7.七 曰42.四十二曰8.八 曰69.六十九曰100.一零零曰67.六十七曰55.五十五曰91.九十一曰53.五十三曰20.二十曰61.六十一曰52.五十二曰13.十三曰35.三十五曰66.六十六曰35.三十五曰97.九十七曰33.三十三曰92.九十二曰81.八十一曰33.三十三曰92.九十二曰73.七十三曰41.四十一曰17.十七曰83.八十三曰80.八十曰2.二 曰6.六 曰11.十一曰94.九十四曰80.八十曰67.六十七曰88.八十八曰26.二十六曰51.五十一曰94.九十四曰44.四十四曰36.三十六曰8.八 曰63.六十三曰69.六十九曰15.十五曰62.六十二曰35.三十五曰76.七十六曰95.九十五曰27.二十七曰33.三十三曰91.九十一曰7.七 曰4.四 曰40.四十曰2.二 曰95.九十五曰36.三十六曰8.八 曰38.三十八曰59.五十九曰51.五十一曰59.五十九曰58.五十八曰65.六十五曰92.九十二曰89.八十九曰95.九十五曰87.八十七曰77.七十七曰44.四十四曰64.六十四曰53.五十三曰85.八十五曰78.七十八曰19.十九曰30.三十曰11.十一曰89.八十九曰32.三十二曰8.八 曰76.七十六曰103.番外之鳳然98.九十八曰58.五十八曰63.六十三曰46.四十六曰60.六十曰30.三十曰84.八十四曰41.四十一曰83.八十三曰85.八十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