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六十二曰

第六十二章

帳外, 夏日星燦,蟬鳴如屢,山陰樹叢光輝視。熄風陣陣, 攪動着營地篝火。

只聽遠處傳來一聲急報, 黃山之下, 馬蹄如潮。蕭鴻本在燭下研習地圖, 軍士突然來報:夏國幽州侯與國師已帶着數萬大軍到了黃山奇嶺之下。

蕭鴻一聽, 急忙披上外衫出去。見着上官拓與祁言已站在那處等候,他疾步過去,便道:“看來這場戰很快要開始了。”

奇嶺之下, 曲長幽靜,懸崖石壁, 通天而行。

北朝營地正處峽谷之內, 背光背水而面。蕭鴻他們立在暗處, 已望見不遠處谷口月光籠罩,昏華之下一行人馬如天將騎兵。

只因領頭兩人均是白褂長衫, 一人烏髮似錦,面容華貴,淡漠似仙嫡。一人銀髮如絲,紫眸皓膚,冷峻幻顏, 俊美不可方物。所見之下, 均不凡人也。

直至他們近前, 蕭鴻才上前, 拱手笑道:“北朝蕭鴻, 有失遠迎。”

“六王爺多禮了。”

此時,兩人已下馬, 鳳然抱拳回禮。

如此近距離看之,就連蕭鴻都不得不被鳳然之姿所驚豔,他不由嘆道:“都說鳳國師豔芳夏國,果真名不虛傳。”

“六王爺見笑了。這位便是幽州侯巫馬啓正。”

蕭鴻招呼後,便也引薦了他身後的祁言與上官拓。上官拓本就見過鳳然,也只是點頭示意。幾人寒暄後,鳳然與巫馬啓正便攜了幾名將領入了北朝營地。

進了大營,蕭鴻屏退所有無關士兵,只餘大將軍上官拓,兵部侍郎祁言,與夏國幽州侯、國師會談。

這時,蕭鴻看向鳳然,雙手撐在枯木桌上,面色嚴峻:“如今衢州城陷,夏王被俘,國師與侯爺可是知曉?”

“前日已聽說,那又如何?原計劃不變。”

鳳然嘴角輕勾,卻是帶着絲冷笑。蕭鴻見之,愣了一瞬,隨即不由諷刺說道:“看來國師所言甚是,竟然你這麼有誠意,本王也沒何好擔憂的了。”

說完,他已看先一臉冷淡的巫馬啓正:“侯爺,您說了?”

“本侯無話可說,只要最後能讓本侯順利登基,隨你們意願。”

說這話時,巫馬啓正一直看着鳳然,面上雖是不動聲色,心裡早已鄙夷。

***

直到三更天,幾人已商談完畢。

鳳然剛營帳,就被身後的巫馬啓正叫住。

“多年不見,真是完全蛻變成了另一個人。”

回頭,已見巫馬啓正面帶輕蔑,搖頭嘆道。鳳然聽後,挑眉問道:“哦?那侯爺認爲下官本應該屬哪種人?”

“你都不知你爲何種人,本侯又如何能看透。”

撂下這句話,巫馬啓已與他擦肩而過:“本侯只知曉,如她還活着,得你這般定不會好過。”

看着俺也之下漸行遠去的身影,鳳然臉上竟是閃過一片淒涼,卻也嘲諷自語:“得知又如何。挫骨揚灰,她還能回來麼?!”

***

巫馬啓正入寢帳,士兵點上燭火,剛退出,一人黑衣,已從暗處走出。

“真難得見你動氣。”

此時,巫馬啓正坐在榻上,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嘆道:“我怎麼就應了你,由着悠哉似仙的生活不過,幹何來爭這些?”

黑衣男子,依舊那日樣貌莊嚴俊美。燈火之下,他棱角柔和,竟是與鳳然有些許相似。

男子盤腿與巫馬啓正隔桌而坐,也自倒了一杯清茶,優雅飲了一口。

“許久未行如此遠路,確實疲累。”

他回頭看向男子,清冷的臉上頓時糾結。

“你知我本無這個意思,要不是••••••”

男子擱下茶杯,如墨深沉的眸子,已無笑意。

“十六年了,她臨死前我未見過最後一面,已是痛悔莫及。如今,只想爲她圓了心願。啓正賢弟,這難道不也是你所能及的?”

聽着他這番話,巫馬啓正扶額望着他,不由感觸:“當年我敵不過你,如今依舊,不服也不行了。”

***

也正在此時,蕭鴻坐在篝火處,剛放飛了一隻信鴿,已是執起邊上的酒罈,痛快灌了一口。

“獨飲怎不叫上我?”

幾聲腳步聲,人已如他席地而坐,奪過他手裡的酒,隨之大口喝着。 ωwш ▪тт kan ▪¢ ○

“我倒是忘了,你也有憂愁。”

忘了眼身旁的祁言,蕭鴻笑得苦澀。

放下手裡的酒罈,祁言一手擦過臉上的酒水,嘴角勾起,故作調侃的錘了蕭鴻肩頭。

“大名鼎鼎的蕭六爺,你竟也有栽跟頭的時候?起初,我還想着你不過是玩玩,畢竟那丫頭左右看去,也不是你能看上的。怎麼,這幫兄弟裡面,難道我還不是最慘的?”

“去!”說着,蕭鴻拿了地上的酒喝了口,已是喟嘆:“當初連我自己都未想過,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哪知曉就真沒沒完沒了呢!”

瞧他這般,祁言也只是搖頭,低唱:“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沙啞的男聲,將這《鳳求凰•琴歌》,唱出了動人悲悽。一曲止,他回頭看着蕭鴻,無奈淡笑:“既沒伴奏,也未美人,對着你這大男人吟詠,真乃掃興。”

“你爲何不去找她?”

這句話是蕭鴻問出來的,他看着此時面若彷徨的祁言,他卻只能無可奈何地道:“花落花去,她既斷了心,我亦傷了心,兩個殘了心的人,又如何會有結局?”

可,當他剛說出此話時,眼裡已是一片堅定的冷然,只因他又道:“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與她死在一塊的。”

聽着他決絕的話,蕭鴻微微愣住,伸手叫上士兵再來壇酒。接過士兵的酒,拋給了祁言。

“既然這樣,今夜過了,也不知下次還能否相聚痛飲,幹了!”

“幹了!”

祁言接過,剛要一口痛飲,不免想起了一事。只嘆:“蕭臻不在,有些可惜啊!”

見他突然提起蕭臻,蕭鴻纔想起,此時那臭小子還在衢州城裡當俘虜。想起蕭臻之前那逍遙放蕩的生活,已是挖苦道:“好歹也該讓他嘗次苦頭了,父皇這次真是給他派了個好差事!”

***俺是阿0***

這在這夜,蕭臻無故囚房裡打了個打噴嚏。

當擼了擼鼻子的他,正疑惑這大半夜的誰又在背後鬧他,就聽囚室門外傳來窸窣鎖鏈開啓的聲音。

“誰?”

正當他疑惑時,一人灰布衫子已是立在他眼前。

“巫馬玉尙。”

蕭臻看清那人面貌後,不由驚疑。

巫馬玉尙已是冷聲開口說道:“蕭臻,孤是來放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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