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姐姐, 我••••••”
身旁的少女面露遲疑,司馬有月已是瞭然,屏退了前來報信的人, 她側身直視阿角, 輕嘆:“巫馬玉尙這次出戰, 估計也是北朝的用計。妳擔心巫馬玉尙的安慰?”
看着司馬有月的注視, 阿角雙手指尖交纏, 暗暗使力,腦子裡便是那明黃的身影,不由咬脣皺眉。
“如果這次真的打起來, 父王是不是不會放過玉尚兔子?或者,玉尚兔子抓了父王, 也會一樣麼?我不希望他們有事。”
阿角的詢問如她的個性簡單而直率, 卻是讓司馬有月微微的愕然, 隨即她看着陽光下阿角明亮如琉璃的黑瞳,乾淨的不染一絲雜質。
無奈低眉, 突然想起琉毓與她說的一句話:往往能看透一切的終歸是那最純潔善良的人。無論最後這兩邊誰勝誰負,終是會毀了另一方。阿角就像以前的她,夾在了中間,她卻是比她看得更透徹,更不願傷害其中任何一方, 可, 阿角也比她單純。
擡手摸着小丫頭漂亮的髮絲, 司馬有月面色憂愁。
“有些事情要是發生了便是不可挽回的, 如果戰敗必定終身爲奴。”
“所以, 我不想後悔,姐姐讓我去前線, 我想阻止這場戰爭。”
“這次如果陷入,必是九死一生,妳不妨想明白了。”
阿角猶豫了不到片刻,已點頭,堅定道:“我要去。”
司馬有月一聲嘆氣,本來她就預料到,這次帶阿角來可能會陷入戰爭,只是未料到她會這般義無反顧。
“現下趕往衢州,明日午時之前應該能到。只是••••••”
“我已經沒事了,可以現在出發。”
看着面色依舊如紙色的阿角,司馬有月扶額,對着另一端啃着蘋果的白徵道:“徵,你與射護送阿角去衢州,我去找風霏,不能讓她少了分毫。”
“喏。”兩人同時應道。
然,聽着有月這話,阿角不由詫然:“哥哥也來了?”
此時,看着那小臉驚喜的少女,司馬有月沒好氣的調侃道:“妳一路上就想着蕭鴻,還好意思問哥哥啊?”
“我••••••”
“好了,我暫時還不會告訴琉毓,要是被他知曉了還不得閹了那蕭老六。”
說着這話,司馬有月突然想起兩年前的事情,不由苦笑:“我知曉他一向不待見姓蕭的,我吃的虧,可不想再讓妳嚐了。”
“姐姐••••••”
這時,有月拍着她的背,回頭有意瞥了眼那仍然站在不遠處的青衣女子,搖頭喟嘆。
***俺是阿0***
衢州城通關的大門已是緊閉,鮮卑十萬在五里開外,整兵擺陣,蓄勢待發。
此時城外樹林裡隱着兩人,竟是那被巫馬玉尙趕出的北朝使者,他們正騎在黝黑大馬上,觀察着這下面的一舉一動。
“要不是好奇夏國第一美人,本世子也就不來湊着熱鬧了,看着那新王不過也是個沒長硬翅膀的雛鳥,沒意思啊!”
“下官覺得好戲可能還在後頭。”
望向那陰影遮了大半邊臉的黑衣男子,嘴角勾起,蕭臻挑眉疑惑。
“上官拓,你這樣可真像蕭四爺,陰險兮兮的。想必這威逼利誘的招定是你向聖上請示的,不然以你這傲性的冷酷性子能來做這北朝屁使麼?還是,你荊州的事情已經擺平了,閒着沒事瞎逗樂來着?”
說道此處,蕭臻睨了眼上官拓面上不變的表情,摸着下巴,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那城樓上的人影,恍然:“難不成你私下已經與鳳美人結黨了?”
“不是我,是北朝。”
看着那泰然不動的冷峻男子,蕭臻翻了一記白眼。
“算了吧!一定是蕭四爺,你連天王老子的不信,就誠服於他。怯!不髒了自己的手便想收服鮮卑,也只有你們這類道貌岸然的人才幹得問心無愧。本世子倒是挺同情那雛鳥小傀儡的,哎~”
“世子這般說,下官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說着,蕭臻竟是見着上官拓回頭看向自己,那表情看得他起了一身毛:“果然,與世子有些像。”
“上官拓!你X••••••”
這時,戰鼓忽響,壓住了蕭臻一身怒罵。鼓聲劃破空寂,響徹雲霄。兩人同時向城樓望去。
而,城樓之上,新王玉尚一身黑色披風套着兜帽,擋住了烈日的罩頭,也掩住了他此時的緊張。
他俯視着下面,已從鮮卑軍隊中走出來的將領,一身暗黑盔甲,血一般紅的披風,隨風鼓動,威風凜凜。
他擡頭與那城樓上的夏王目光對視,大鼓停頓,他已是大聲對着樓上吼道:“拓跋莫,代父出征,來報殺妹之仇。夏王玉尚毀親在前,違約負義在後,本將今日就是來取你首級,祭在天亡妹!”
低頭看着那盔甲下魁梧粗略的面容,巫馬玉尙滿臉諷刺,這摸樣也無法想象出那如水靈的少女竟是他妹妹。
於是,他只是略微大聲不屑。
“拓跋莫,你哪隻狗眼看見你那妹子死了?孤倒是覺得你纔像是冒名頂替了拓跋青的兄長,她好歹也是五官整齊,怎會有你這樣貌不全的哥哥?”
這句話不大不小,正好全軍隊的人都聽得清楚不過。頓時,場面一陣沉默。
那在樹後的蕭臻已是笑得趴在了馬上,揉着眼裡的淚花,好奇道:“這話,真有本世子的風格,哈哈哈••••••倒是真想看看那拓跋青長得什麼摸樣了!”
這囂張的話語,霎時讓城下的黑甲將軍鐵了臉,他正面露青筋,手執戰旗揮軍攻之,軍隊之後,突然響起一聲喝止。
“不得揮旗!”
話音剛落,破空而來,白羽箭劃過十萬軍隊頭頂,只將拓跋莫手裡的藍錦戰旗直直釘在了城樓“衢州”二字之間。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上官拓已經看出了倪端,雙眼微眯,已是對着蕭臻說道:“看來有好戲。”
蕭臻剛疑惑,只見一抹如白鍛的清影,腳踏軍隊上方,如靈動的鳥兒,卻以驚人的速度,穿過其上,轉眼便踩着拓跋莫的馬背上,翻身藉着牆壁之力,躍上了城樓,立在那牆壁之上。
“大哥,不能動兵!”
就在所有人都在驚愕這究竟是何人攪局時,巫馬玉尙已是拉開自己兜帽,又驚又喜的望向眼前城牆上的嬌秀背影,喚道:“阿角!”
這時的阿角一身雪白斗篷,側頭看向下面的少年,還是那幾月前的討厭模樣,但是怎麼覺得他瘦了?
“玉尚兔子,你是不是很久沒吃窩邊草了?怎麼瘦得沒以前白胖了?”
聽着她幼稚的挖苦,巫馬玉尙心頭如暖流而過,對視着她如水晶透亮的黑眸,就像夢裡一般,原來那日日的夢魘,突然轉醒,正是他渴望她的預兆。
陽光之下,一霎的視線交織,阿角突然覺得玉尚望着她,眼底透出的情緒有些不一樣了,這讓她突然想起了蕭鴻看着她時的注視。頓時,阿角心尖如鹿撞,已是撇開了他的對視,望向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