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身後的御林軍如黑丫丫的潮水般涌上來,一個個虎視眈眈,一把把寒光皚皚的長劍直bi而來。
楚皇后喘氣不息,從喉間艱難地擠出,“你以下犯下,死罪。”
陸遠之態度坦然,語聲幽冷,“我說過,我若橫着躺出去,完顏靜思就是一屍兩命。”
“你……你……卑鄙……”
“比起毒婦你,過之而不及。”
楚皇后眼冒金星,連連呼吸,卻覺空氣稀薄,朝圍攻而來的侍衛使了一個眼神,沙啞輕吼,“都退下……”
侍衛退開,陸遠之這才緩緩鬆開手。
楚皇后已被迫得面紅耳赤,急忙撫着胸口大口喘氣。
三倆宮娥急步上前輕拍她後背安撫侍候,卻被她一掌掀開,“滾!”所有怒氣無處可發,在面對如此頑固陰狠的陸遠之,她滿腹陰謀的楚皇后竟然也黔驢技窮了。
她緩緩直起腰來,“你對靜思從無真心,又何必要招惹她?”她需要沉着應對,以謀萬全之策,那驚恐的目光緩緩平復,復而恢復如初,淡定而漠然,高貴而疏離。
“完全是你們一直在招惹我。”
那日陰雨綿綿,雨中邂逅,完顏靜思對他一見傾心,從此百般糾纏。
他直言相告,府中已有夫人,並且終死不再納妾,只一心一意待他的朵朵。
完顏靜思不依不饒,在酒中下藥……
那夜,他迷亂醉情。
完顏靜思以有了身孕威脅,並告知了楚皇后。
楚皇后本已經爲完顏靜思選了身分地位相當的貴胄公子,又氣又惱,卻羞於愛女尚未出閣便懷了身孕,這纔不得不請下聖旨,賜陸遠之爲駙馬。
陸遠之清
寒迫人地bi視她,鈍字如針,“這一切到底是誰先招惹誰?”
楚皇后理直氣壯,“是你,你害思兒名節不保,你這色膽包天的登徒子。”
“是你的寶貝女兒欠管教,你好好問問她都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忽然森然一笑,“看來皇后娘娘對完顏靜思在乎得很呢,有她的命握在我手中,倒可以當成一塊免死金牌。你若想她安然活着,就讓這些狗奴才都退開。”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皇后娘娘可要想好了,自我踏出這鳳陽殿,便是我登上報復殺妻之仇的血路。有朝一日……”
他話音未落,楚皇后已斬釘截鐵打斷道:“你當本宮怕了你嗎?放你生路又能如何?你們都退開,放他走。”
衆人一涌而上,齊聲諫言,“娘娘……”
楚皇后凌厲吼道:“放他走。”
陸遠之從緩緩退開的道路中間甩袖離去,身上的血漬迫得兩側的人心有餘悸。
張少將領着一隊御林軍從殿門外急急而來,朝楚皇后按劍行禮,“娘娘,方纔末將瞧見駙馬爺騎馬闖宮,朝您這方向來了,娘娘可有受驚?”
陸遠之停駐腳步,悠然轉身,“本駙馬不是在此嗎?怎麼,張少將這是要來捉拿我嗎?”
來人見了他一身白衫上染滿鮮血,俱一是驚,頓時語塞。
楚皇后退了兩步,緩緩跌坐回殿側的椅子中,擺了擺手,“讓駙馬爺走……”
“看來娘娘還真看中完顏靜思的命呢!”
陸遠之復又轉身,瀟灑自在的身影穿梭在人牆之中,怨懟的聲音隨他漸行漸遠,卻讓聽者全身寒顫。
張少將屈身行禮,一臉茫然地視見楚皇后的疲憊憔悴,“娘娘,駙
馬騎馬闖宮,需不需稟報皇上?”
楚皇后只是緩緩搖頭,“不需,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本宮乏了,帶着你的衛隊退下吧。”
一衆鎧甲鮮亮的御林軍盡數退下後,楚皇后臉上的神情愈發疲憊沉痛。
貼身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輕輕捶着她尊貴的膝腿,“娘娘,奴婢不懂,駙馬如此無視娘娘您,您爲何不拿下駙馬。還有爲何不讓皇上知道?皇上若是知道駙馬騎馬闖宮,定不會輕饒他的。”
楚皇后怒聲一吼,“你懂什麼?”
驚得這宮娥全身一顫,捶向她膝腿的手頓了頓,指節處隱隱透白。
楚皇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復而低沉地嘆道:“靜思是本宮手心的寶貝。她機靈,乖巧,本宮怎麼捨得她有半點危險。她皇兄雖爲太子,卻生xing善良,處處和本宮作對,本宮就只指着靜思能省些心。”緩緩搖頭,“誰料……可憐天下父母心。陸遠之能說出那樣的話,勢必做得出那樣的事。”
她將清寒慘淡的目光投向遠方,又嘆道:“皇上已不是當年只依靠本宮勢力登帝的皇上了,他早已羽翼豐滿。他厭倦本宮濫殺無辜,若是知道此事,更會倦我、厭我。我楚家在朝中的勢力,也早不如當年……”
這羣宮娥見過她訓斥奴才的疾言厲色,見過她疼愛公主的和言溫色,見過她教訓太子的嚴肅苛刻,也見過她俯瞰六宮的高貴疏離。
卻從不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有這樣的萬般無奈。
她已筋疲力盡,眼中卻忽而閃過一絲陰狠,“本宮絕對不會縱容陸遠之這狂徒有所作爲。來人,派三百精兵日夜暗中輪守陸府,確保公主性命安全,但凡駙馬舉動,概不拒細回稟於中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