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迎親禮樂響起,一串串炮仗聲熱烈地在汴州城中沸騰着,來自洛陽的迎親隊伍在霍家院外停下。
“呦!花轎已經上門了,咋個新娘子家門還死死閉着哇?趕緊打開打開,趁吉時上轎了!”花枝招展的媒婆咧着嘴兒大笑着,扭着腰去敲着霍家院門。
“呵呵,原來是劉媒婆啊,快請進請進。”霍大夫笑着塞給媒婆一個紅包,“小女還在房內打扮,還要請您稍等片刻——夫人,看看香兒穿戴好沒?”
“呦!霍大夫,您真是客氣呀,新娘子慢慢打扮打扮纔是。”說着,劉媒婆已將紅包塞入懷中,大笑着四處打量,“也合該是您的千金修了三世情緣,攀上了李家這門親,從今開始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
“那也是因爲有劉媒婆您呢。”霍夫人笑盈盈地迎上前來,又塞了一個紅包給劉媒婆,“這門親事當真是多虧有您啊。”
“哎喲,真是……您真是太客氣了,呵呵……”劉媒婆揮舞着手中帕子,“李家這個兒子啊,長得真的俊,人家已經在洛陽等起了,就等您的千金呢。”
“呵呵,香兒能有個好歸宿,我們也就安心了。”霍夫人笑然拉着媒婆,笑的合不攏嘴。
“敢問這裡可是霍大夫家?”突然,一個官爺帶着一隊衛士將霍家圍了起來。
霍大夫小心地步上去,抱拳道:“老夫就是,不知道官爺今日……”
“來人!把霍家一干人等抓入刺史府!”官爺一聲令下,指着迎親隊伍,“沒有刺史大人命令,你們一干人等不得隨意出城!”
“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媒婆突然不依不饒起來,“人家閨女大喜的日子,竟然官家下令抓人,總得給我一個理由,我也好日後回覆新郎家啊。”
“刺史大人懷疑霍傢俬藏禁藥,特抓一干人等上刺史府問話,你休得多言,不然一概抓走!”官爺大聲一喝,劉媒婆也只能收聲。
“住手!”子清從房中走出,已換上來時白袍玉帶,雖然一臉倦容,卻有一絲浩然光華隱隱流溢,“我乃史家小公子貼身侍衛晏子清,目前公子爺正在刺史府中休息,可容在下去一見公子爺,官爺再抓人也不遲?”
“晏子清?史公子有令,見了你,一樣抓走!”官爺冷冷一笑,“你不也是奴才一個而已,毫無半點功名,憑什麼讓老子聽你的?”
“好!我跟你去刺史府!但是,屋內有傷者,我們可以去,但是勞請官爺勿要驚擾傷者!”
“史公子也專門吩咐了,若是遇到受傷女子,一併擡入刺史府,如若晏子清不從,當場格殺女子。”
朝錦啊朝錦,你何必如此咄咄相逼?
子清咬牙,恨然握拳,只能看着衛士們將依舊昏迷的雅兮擡上板車,將霍家三人同時押向刺史府。
臨出門,霍大夫冷冷一瞧子清,“枉你一介七尺男兒,竟然言而無信,老夫真後悔昨夜幫你救人!”
子清心中一哽,此時此刻縱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解釋清楚,史朝錦,你究竟想做什麼?
“晏公子?”身穿大紅喜服的霍香惑然看着子清。
“霍姑娘,幫我照顧好雅兮姑娘,我不會讓誰傷害到你們的。”子清一語說罷,走近官爺,“我要見公子爺!”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官爺一招手,令衛士牽過一匹馬,“史公子說了,一刻之內,你若是趕不到刺史府,這些人的生與死,你連挖坑都來不及。”
爲何一夜之間會變成如此?朝錦怎麼會突然那麼陌生?
翻身上馬,子清猛然一夾馬腹,馬兒飛速朝刺史府奔去——
穿過刺史府大門,一路旋風似的闖入刺史府,彷彿朝錦已經知會了府中衆人,只要是子清入門,一概不攔。
後院庭中,水榭臺上,朝錦與凌仲正在悠悠品茶。
衝至朝錦面前,子清定了定神,“爲什麼?”
“因爲我要安然回到范陽。”朝錦沒有看她一眼,“我若不用這些手段,你恐怕諸多借口不肯上路,因此耽誤了行程。”
凌仲眯着眼看着子清,都是勝利的笑,“晏子清啊晏子清,你這次是不走也得走。”
“史公子,凌將軍,雅兮姑娘如今有傷在身,不便上路,子清是斷然……”
“在我眼裡,她只是個伶人——天下伶人無數,死她一個又何妨?”轉眼看着子清臉上出現的盛怒,朝錦忽然一笑,避開子清的眼,“但是我知道,只有控制了她,才能控制你,我比你還捨不得她死……所以我已經命人準備了軟被數牀,馬車一輛,藥材若干,用於路上載她所用。”明明可以輕易的殺了雅兮,可是爲什麼她卻害怕下這個手?
嘲然一笑,子清說道:“我知道我今天定是說不了一個‘不’字,但是你又何苦爲難霍家?”這個古代女子竟然是如此嚇人,當初爲何會覺得她親切呢?當初的她與現在的她,究竟哪一個纔是真實的史朝錦?
“我並沒有爲難他們,抓他們,只是爲了做戲。我要借霍香的迎親隊伍,繞道洛陽,走水路從大運河回范陽。”
凌仲起身,一拍子清的肩,“晏子清,其實你也可以說‘不’,但是跟你一起下黃泉的就不止那個伶人。”
“史家軍一路行軍回范陽太過招搖,我已經讓鄭元奐假裝我,一路帶軍北上范陽。至於我們,就要裝作霍香的迎親隊伍,先避人耳目,轉道洛陽。”
看着凌仲臉上的笑,子清突然一寒,再瞧了一眼遲遲不敢看自己一眼的朝錦,搖頭,“公子你什麼都想好了,子清只有遵命的份,只是,子清有些話想單獨與公子談談,還請凌將軍迴避。“
“晏子清!你憑什麼要我回避?”
“凌將軍,請先回避。”朝錦一揮手,凌仲憤然離開。
還是不敢去正視子清的眼睛,朝錦低聲問道:“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