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桃花飛舞, 清清碧水蜿蜒在灼灼火紅的桃林之中。
一片火紅的花瓣輕輕落在鬢間。
“雅兒,你好美。”
溫暖的笑映入眼中,雅兮擡眼看着眼前的子清, 嬌羞滿面, “子清, 你真的回來了嗎?”
子清伸出左手去, 與她微微冰涼的右手十指相扣, “雅兒別怕,我在,一直都在。”
雅兮心中一酸, 忍不住的淚水滑落臉頰,“可是……我怕我撐不下去了……”
心疼地爲她拭去眼角的淚, 子清微微皺眉, “雅兒……是我沒用……”
輕輕握住她的手, 雅兮貼在臉上,嫣然一笑, “傻瓜,能看見你安然回來,此生於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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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兒……”子清緊緊抱住她,可是雅兮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又是夢,爲什麼又是夢?
心, 狠狠一痛, 沒了桃花, 沒了碧水, 也沒有了子清……
身子不由自主地戰慄着, 熟悉的痛感再次在背上升起,竟然有了一絲麻木。
雙腳沒在冰冷的水中, 雙手卻被高高吊起。
擡眼看見的還是黑暗中的一盞昏黃的燭火,微弱而搖曳,這片散發着淡淡血腥味的水牢,依舊是如此的壓抑。
虛弱地閉上眼,雅兮的淚早已枯竭。
那個厭惡的聲音再度響起,“雅兮,你還是不從小王嗎?”狠狠扯開雅兮口中粗布,恆王鉗住她的下巴,灌進一口烈酒,灑落的酒滴落在那襤褸衣裳下的傷口上,竟是無法驅散的痛。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讓雅兮一陣反胃。
“你何苦那麼倔強呢?好好哄小王開心一夜,小王馬上就找人爲你醫治!”恆王冷冷看着她,“再過幾日,你這身上,可就再也刺不下字了……小王倒有些捨不得刺在你這張可惜的臉蛋上……”
“咳咳,要麼……你要了我的……屍體……要麼你就……殺了我……”雅兮的話雖然微弱,卻還是那樣堅定。
“呵呵,”恆王逼近她的臉,“小王不喜歡用強,你若是不願意,小王只有繼續刻字了……明日那個字刻在哪裡好呢?”說着,上下打量着雅兮的身子,“嘖嘖,你這個樣子若是死了,到了黃泉路上,只怕那個安六公子也認不出來了。”
“子清不會的!”雅兮艱難地一笑,卻是篤定無比。
一股莫名的火躥上心頭,恆王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你如今全身上下都有我的痕跡!我就不相信黃泉之上,他不會覺得你噁心!”
一句話,宛若一根刺,深深刺入雅兮的心。
微微一顫,雅兮冷冷瞧着恆王,“至少……我還是清清……白白……”
“清白!”恆王突然猛地將雅兮身上的衣裳撕開,這一刻,雅兮傷痕累累的身體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恆王的眼前,“小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要麼從今而後,乖乖聽我的話,要麼,我讓你嚐嚐什麼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雅兮已分不清楚此時此刻究竟是恥辱還是憤怒,子清……對不起……我真的撐不住了……撐不住了……萬念俱灰,雅兮狠狠朝着舌頭咬下,卻被恆王重重捏緊下巴,鮮血從脣間流出,卻死不了。
雙臂死命掙扎,扯動鐵鏈鏗鏗作響,卻始終掙不脫恆王的手。
“你不得好死!”雅兮一口血沫吐在恆王臉上。
恆王冷冷一笑,“放心,小王就算要你,也不會要這樣一個滿身疤痕模樣的你,但是……別人相不相信,就不知道了……”突然將粗布塞入她的口中,恆王一抹臉上的血沫,“小王從來沒看見過有哪個女人像你這般不識時務,不過,看你絕望的樣子,比看你銷魂的樣子,要讓小王更覺得有意思!”
說完,拍了拍手,從牢門外走進十餘名王府侍衛,驚然看着此時此刻的雅兮,不禁一呆。
“這個……就是汴州鼎鼎有名的‘凰伶’雅兮姑娘,你們看她還美嗎?”說着,恆王狠狠挑起她的下巴,“你們幫小王把話放出去!三日後,‘凰伶’雅兮姑娘將在王府登臺高歌,請長安中喜歡聽伶曲的達官貴人們都賞臉來瞧一瞧。”
“是……是……”
“你們這次可是先睹爲快了啊,還不下去?”恆王笑然轉過頭來,看着雙眼通紅的她,“你不是三貞九烈嗎?三日後,小王給你一次機會,告訴大家,你還是清白之身,看看別人看見你這樣一個身子,信是不信?哈哈。”
兩滴熱淚從灼痛的眼角滑落,子清……你究竟在哪裡?究竟在哪裡……
看見雅兮臉上的淚,恆王的心微微一顫,“雅兮,乖乖聽小王的話吧,只要你肯屈服,小王馬上就放你下來,給你治傷!”
子清……我只是你一個人的雅兒!
可是你回來,還會要這樣一個我嗎?
那個世外桃源已經不見了……永遠的不見了……
我好怕……好怕……
絕望地閉上了黯淡的雙眸,雅兮垂下了頭,我真的什麼都沒了……
恍惚間,隱約看見無數盞五顏六色的花燈在身畔飛舞。
子清溫暖如昔的笑着,揹着她漫步在范陽的街頭,“雅兒,我這樣一直揹着你可好?”
淚水滑落,雅兮緊緊抱緊子清的頸,“子清,不要再把我一個人留下了,我怕……”
“傻瓜,我們還要這樣走一輩子呢,我會陪着你,一步一步走下去的。”子清輕輕一笑,“你可是我的娘子,我們要一起走到滿頭白髮的那一天,呵呵。”
“可是……可是……”雅兮哽咽了,“我……”
“雅兒……”子清忽然將她放下,轉過身來,疼惜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不許再哭了,眼睛哭壞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握緊子清的手,雅兮只是搖頭,“子清……對不起……”
輕輕捧起她的臉,子清笑然吻上她的脣,輕柔而寵溺,“我現在想的只是……娘子,你好美……”
迴應着子清的脣,卻還是那樣的毫無溫度……
夢……還是夢……
黯然嘆息,明明知道這只是一個夢,此時此刻,我不願再醒來……
冰冷地看着雅兮昏睡的臉,恆王狠狠咬牙,你究竟是怎樣的女子,禁受了那麼多痛,竟然還是不屈服?
恆王一步一步地走出水牢,我竟然會輸給一個已死的野種!怎麼會?怎麼會?
步出水牢之外,已是繁星滿天。
恆王擡眼看着西北的天狼星,喃喃道:“姐姐,我怎麼會輸了呢?”恨然瞧向身後的水牢大門,“雅兮,我就不相信你三日後還能撐下去!”
驀然間,心裡莫名地泛起一股不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