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厄衛與哨衛的近身搏殺正酣之時,不遠處的天空與海面之間,海鮮盛宴與死亡之牙的對決也在同一刻驟然打響。
最先逼近巨龍的,是五隻深海驥。
它們猶如五柄從深淵疾射而出的長矛,呈品字形陣列,從巨龍左側的切入。
之所以採取這個角度,是因爲巨龍根據阿薩尼爾在與龍背闖入者交戰前發出的命令所作出的調整。他刻意讓身軀在空中保持相對平穩,爲阿薩尼爾留出一塊穩定的交戰平臺,同時嘗試脫離這片交鋒區域,以避免被海鮮盛宴圍困。
於是,原本直線迎擊的海鮮盛宴們不得不急速調整方向,重新排列陣形,以新的角度迎龍而上。
然而,它們還未能更近一步,死亡之牙便率先發出一聲震裂蒼穹的狂暴怒吼。那吼聲如同驚雷炸裂在海天之間,撕裂空氣,震碎風聲,甚至讓漂浮在空中的水霧都震盪成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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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的氣氛在瞬間凝固,彷彿時間也爲之一滯。
就在那一刻,阿薩尼爾死了。
進入狂暴狀態的死亡之牙,似乎在頃刻間遺忘了所有理智。他忘記了阿薩尼爾的屍體仍橫陳在自己背上,忘記了尚未止血的傷口,忘記了自己此刻根本無法與海鮮盛宴抗衡。忿怒和本能如洪水般佔據了他的意識,吞沒了所有計算與理性。
他猛然一個翻滾,巨大的身軀在空中扭動,甩出的,不僅有飛濺的龍血,還將背上的所有生物盡數拋飛。泰蘭鐸、阿拉洛斯、阿薩尼爾和卡迪爾——三活一死,如同被驟然擊落的星辰一般,從那片龍翼的陰影中墜向空中虛無。
這一次,卡迪爾沒有像之前那樣伸手去抓住什麼救命之物;泰蘭鐸同樣空無所依,在擊殺阿薩尼爾之後,他們的體力與氣力幾乎被徹底掏空。而阿拉洛斯,則是在龍頸處剛將獵矛插進鱗甲,卻因慢了半步,讓倒鉤沒能完全嵌入肉裡,從而無法藉此固定自己的身體。
就在他們失去依託、被拋入無垠長空的剎那,一直與巨龍保持伴飛的多爾·黑翼從巨龍右側迅疾切入。那雙宛如鐵翼雕塑的羽翼斜掠過空氣,牠先側着身體接住了卡迪爾,緊接着一個滾筒下拉,伸爪將泰蘭鐸牢牢勾住。最後兩個持續的右滾筒之間,泰蘭鐸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正準備啓動戒指的阿拉洛斯。
而阿薩尼爾的屍體,則失去任何阻力,徑直墜向了翻涌的海面。
然而,當巨鷹準備脫離這片空域時,龍息出現了。
死亡之牙在最小半徑的急速回旋中,將龐大的身軀強行扭轉過來,龍頸彎曲如巨弓,將那猙獰的龍首指向巨鷹所在的方位。僅在一瞬的蓄勢後,毀滅性的龍息噴涌而出,像一條燃燒着的綠色天河,直撲向空中的獵物。
巨鷹避無可避,那火焰與毒息交織的衝擊波已經近到讓空氣都發出尖嘯。
泰蘭鐸與阿拉洛斯睜大雙眼,看着眼前那鋪天蓋地的綠色洪流。他們甚至來不及呼吸,只能在意識深處接受那一刻的事實:死亡已至!
而與他們不同的是,卡迪爾並不需要直面這場劫難,因爲剛纔那短暫的迴光返照早已耗盡了他的精神與意志;在被巨鷹接住後,他用最後的力氣,將身上的鎖釦固定在巨鷹的鞍座上;此刻的他,已經沉入無意識的黑暗中。
然而,恍惚之間,那滾滾的龍息在眼前忽然消失了,彷彿被某種力量硬生生抹去。巨龍的身影也隨之從視野中抽離,一切來得突然而不可思議,以至於他們一度懷疑自己所見只是錯覺,或是一場死前的幻象。
但他們知道,那並非幻象。
作爲戰士,他們在那一瞬間感受到的死亡氣息絕不會是假的——那是一種讓靈魂本能顫慄的絕對威壓。
他們對視一眼後,幾乎同時轉頭。
“陰影之橋!”
看見身後巨龍的泰蘭鐸開口道,隨即將目光投向騎在深海驥背上的維爾特莉·瑞爾。
他很清楚,是維爾特莉救了他們,就在剛纔那一瞬間,這位風暴織法者教團高階祭司果斷啓動了陰影之橋,將他們從龍息即將吞沒的正面拖拽到了巨龍的身後。
那種空間驟然錯位的感受,甚至讓他到現在還有種腳底發虛的錯覺,雖然此刻他的腳底確實是虛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帶着壓抑的疼痛看了一眼後方的全貌,隨即沉聲呼喚。
“我們的任務完成了,脫離。”
他的右臂此刻幾乎失去了全部力氣,繼續戰鬥已無可能。而阿拉洛斯雖然還能動手,但已經沒這個必要——任務已然完成,騎龍者已死。
接下來的戰場將由海鮮盛宴全面接管,去執行那最後也是最危險、最榮耀的——擊殺巨龍的任務。
巨鷹發出一聲高亢悠長的嘯聲,振翅繞了一個巨大的弧線,轉向黑色方舟的方向飛去。
幾乎同時,身後爆發出多重撕裂空氣的巨響,巨龍的吐息聲,深海驥的嘶吼聲,還有維爾特莉那聲帶着憤怒與威壓的怒喝,三種聲音同時在天空炸開,彷彿連空氣都被硬生生壓低了一個層次。
死亡之牙調整了龐大的身軀,像捕獵的猛獸一樣鎖定了正面出現的深海驥。獵物從龍息中逃脫的那一刻,便讓本就憤怒的他變得更加狂暴,此刻,他只剩下純粹的憤怒和殺意。
巨大的龍首猛地前傾,綠色的烈焰在他的喉嚨中翻涌。
維爾特莉騎在深海驥的背上,怒喝聲中透着不容分說的凌厲。她的右手高高舉起,左手穩穩支撐,就像騎兵在戰場上持着長矛衝鋒那樣,只不過她手中握着的,是遠海法杖。
法杖在這一刻變成了消防高壓水槍,頂端轟然噴涌出磅礴水流與凝縮能量,猶如將整片大洋的重量都壓進了一條細長的水槍之中。那水槍呼嘯着刺破空氣,徑直迎向死亡之牙噴吐而出的熾熱龍息。
對波!
這一刻,傳說中的畫面在戰場上出現了——兩條橫貫天地的天河,在空中以絕對的力量迎面撞擊。
一側,是死亡之牙噴吐出的龍息,滾燙的綠色烈焰夾帶着刺鼻的惡臭與腐蝕氣息,撲面而來,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連同空氣與大地一併焚燬殆盡;另一側,則是維爾特莉遠海法杖中涌出的怒濤,水色中裹挾着銀輝與深海的幽藍,像瑪瑟蘭親自捲起整片洋麪,將萬頃浪濤凝聚成一道直擊蒼穹的巨拳。
當灼熱的毒焰洪流與高壓的深海怒濤正面撞擊的瞬間,空氣彷彿被掐住了脖子。緊接着,一聲如雷霆炸裂的巨響轟然炸開,這是蒸汽爆炸的聲音,尖銳、沉悶、震徹骨髓。
龍息蘊含的恐怖熱量,在那一剎那間,將巨量海水直接轉化爲超高溫、超高壓的白色蒸汽。
這種爆炸的威力遠超尋常的戰場衝擊,瞬間生成了一個急速膨脹的、白熾的球狀衝擊波。衝擊波帶着毀滅一切的姿態,如同無形的巨錘,向四面八方猛烈擴散,所到之處,空氣被撕裂、壓縮、扭曲,發出如同鋼板彎折般的低沉轟鳴。
爆炸的核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濃密到幾乎凝固的白色蒸汽雲吞沒。這並非普通的水汽,而是由死亡之牙龍息中劇毒物質,與維爾特莉釋放的能量,劇烈融合、碰撞、湮滅後誕生的致命混合體。
而蒸汽雲在生成的同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旋轉、擴張,邊緣翻卷着洶涌的氣浪,瞬息之間膨脹成一個巨大的、翻滾的蘑菇雲。雲體內部電閃雷鳴,銀藍與翡翠綠在其中交錯閃現,那是兩種極端相反的能量,在彼此咬噬、撕裂、湮滅時產生的恐怖現象。
湮滅點釋放出一種尖銳刺耳的高頻嘶鳴聲,那聲音彷彿是無數靈魂在被碾碎、焚燒、抽離時發出的慘叫,直鑽進每一個聽到它的人的腦海,讓牙齒髮酸,眼眶發痛。它甚至蓋過了爆炸的餘波,像一根冰冷的鋼針,貫穿了每一個聆聽者的聽覺神經。
而在蒸汽雲深處,那些尚未被瞬間湮滅的能量依舊在拼死對抗,惡臭的龍息如同一條垂死卻依舊瘋狂扭動的巨蛇,在滾燙的水汽中掙扎、翻騰,試圖腐蝕周圍的一切;而銀輝與深邃幽藍的水光則如同純淨的聖光,像潮水般一次次衝擊,將綠色毒焰包裹、切割、粉碎。
整個蒸汽雲呈現出一種詭異又壯麗的混亂景象,大片的熾白蒸汽翻滾着,內部包裹着翻涌的翡翠色毒氣團塊,而這些毒氣又被銀藍色的光脈與幽藍的水流狀能量層層纏繞、不斷衝擊。光芒在蒸汽中被折射、散射,化作詭異而燦爛的光暈、光帶與突兀的閃電,時而照亮半個天空,時而被濃霧吞沒。
正在移動的陸軍戰士們屏住呼吸,彷彿連胸腔的擴張都會引來某種無法承受的災厄。他們感覺自己被捲進了神靈的戰鬥之中,每一次心跳都像在刀鋒上跳動,任何一個呼吸,都可能是最後一次。那種力量根本不是凡人該直視的,可他們的目光卻像被某種力量釘死在那片交界線上。
就這樣,他們一邊奔跑,一邊看着水與火在天空中瘋狂撕扯、吞噬、爭奪主導權,直到他們的耳朵、眼睛、甚至胸腔裡,都只剩下轟鳴、白光,以及那份從骨髓裡透出來的震顫。
而海軍……
他們中有很多人,不止一次地見過這一幕。在艾希瑞爾、在查佩尤託,他們都曾在演習中親眼目睹過類似的場景。看過劇本的他們,心裡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哪怕閉着眼也能想象到下一秒的變化。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忍不住期待着,因爲他們很明白,演習與實戰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
演習時,往往點到爲止,留有餘地,所有人都清楚那只是模擬的戰爭;可實戰……那是另一回事,沒有退路,沒有彩排,沒有收手的機會。
這一次,是第一次在真正的生死戰中,看到這一幕的降臨。
維爾特莉的怒喝依舊在持續,震得她自己的胸腔都隱隱發麻。那聲音彷彿帶着某種古老的韻律,每一次咆哮都像是要讓那水槍的壓力再攀升一分,像要將怒濤硬生生壓到極限。
但她很清楚,這只是錯覺。
她的力量正在流逝,像海潮在退去。可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爲巨龍最致命的一擊,已經被她正面化解。
她的任務,至少已經完成了一半。
接下來,她要做的是等。
等那個對面的愚蠢傢伙,自己衝過來,從那片由對波帶來的致命副產物——酸蝕之雨——裡鑽出來。
她身下的深海驥,肌肉已經繃到極限,像是一條被拉滿的弓弦,仍在奮力向前衝擊。可是那股彷彿要將整個時空碾成粉末的壓迫力,就像無邊無際的怒潮,迎面而來,將它硬生生推回。但它沒有退,哪怕前爪在浪中打滑,哪怕筋肉因過度緊繃而顫抖,它依舊死死僵在原地,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按住了它的頭,讓它只能在這一方天地間,徒勞卻不屈地掙扎。
而對面的巨龍,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龍息如同被氮氣加速器推到極限一般噴吐而出,咆哮着涌向前方。但與真正的氮氣加速不同的是,在這股力量交鋒的夾擊中,巨龍既沒有獲得速度的優勢,也沒有被逼退。他那龐大的身形被強行固定在空中,像是被無形的桎梏鎖死,直到那灼熱的龍息終於停止噴吐。
就在吐息熄滅的瞬間,巨龍的身影重新開始移動,緩慢而堅定地向前飛行,徑直闖入那片酸蝕之雨之中。
高溫的蒸汽雲迅速升騰,在空中翻卷着冷卻,內部裹挾的劇毒物質凝結成無數細微的液珠。下一刻,一場致命的酸雨,轟然傾瀉而下。
這雨滾燙至極,帶着刺鼻到能讓喉嚨灼痛的惡臭,那是硫磺、腐敗的生物質,以及足以腐蝕鋼鐵的強酸混合後的味道。只要被這雨水觸碰到,無論是岩石、金屬,還是植物、血肉,都會在頃刻間被腐蝕出冒着毒煙的焦黑坑洞。
對於巨龍來說,這種腐蝕根本不叫事。但對於海鮮盛宴來說,這卻是足以致命的災難。
就在死亡之牙從酸蝕之雨中鑽出的那一瞬間,結果出現了。
整個獵龍的過程,難點在於雙方在空中的拉扯,與面對巨龍的第一波龍息,進入搏殺階段後,反而變得簡單了。
死亡之牙那原本急速衝來的身形,忽然慢了下來。這一次,不是物理上的碰撞,不是力與力的相互抵消,而是魔法在起作用。
逆流!
與厄衛一樣,同樣熟知這套劇本的喚潮者與織法者們,在恰到好處的時機施放了這一法術。
在過去的多次演習中,風暴織法者教團發現,那些原本只有在水中才能顯現作用的法術,在陸游器的特殊輻射範圍內,同樣可以生效。於是他們將這類本用於洋流與潮汐的逆流術,直接搬上了空戰舞臺。
最終,巨龍的身形在那股無形的逆流衝擊下,硬生生停滯在半空。下一刻,他開始後退,緩慢,卻不可阻擋。
就像一架在空中突然掛上倒擋的飛機,那本不該出現在現實中的詭異一幕,此刻卻在戰場上清晰地上演。
而巨龍對面的空域,是忱戈待旦的海鮮盛宴和突襲艦。
高空之上,九隻巨甲龜列陣懸停,龐大的龜甲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光,宛如一面面漂浮的盾牆,守在陣列的最前方。它們身後,是二十二隻長尾戰鯊,宛如利劍般遊弋在空氣中,尾鰭在空中甩出一道道漣漪,帶着即將撲殺的緊繃感。
與巨龍身體近乎垂直的空域,五隻深海驥正在待命,它們鬃毛在風中翻卷如同潮浪,身後環繞着近百隻顏色各不相同的利齒鰻。
這些鰻魚形如疾雷,鱗片閃爍着金屬般的寒光,有的泛着暗紫,有的透着幽藍,像一羣隨時會爆發的水中箭矢,靜靜懸停,卻帶着壓抑不住的暴戾。
低空處,三十五隻魔蟹和過載而來的突襲艦已經列成攻擊隊列。
魔蟹的六足有力地在空中踏動,如同陸地攻城器械般推進,而突襲艦前端的炮口已經對準了巨龍暴露的下腹。
這支海鮮盛宴是風暴織法者教團能動用的全部力量,至於其他的……那是作爲預備隊不動,靜靜養在查佩尤託的底牌。
沒辦法,這支力量不是由流水線上批量生產的機器組成,而是由活生生的生物構成。攢齊它們,比造出一整隊飛行器還要漫長,它們需要捕獲、養殖、繁育、訓練、適應戰場,每一環節都耗時且不可替代。
在這支生物力量中,數量最多的,是魔蟹。
原因很簡單,魔蟹通常棲息在淺水域,在確定魔蟹出現的位置後,喚潮者只需要在岸邊輕輕一聲呼喚,它們就會探出甲殼,或直接爬上海灘,加入到海鮮盛宴的隊伍中。
至於其他成員——深海驥、巨甲龜、長尾戰鯊、利齒鰻,它們的獲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必須由喚潮者、訓保者、裂魂者和厄衛們深入深海,尋找、捕獲。
每一隻都是無可替代的戰力。
這支力量無疑是寶貴的,也是強大的。
海軍與風暴織法者教團在使用它們時,始終堅持抱團出動的戰術。當有需要時,它們會被直接配備到黑色方舟上。
當然,魔蟹除外。
按照達克烏斯的規劃,即便在未來,飛行器問世、海軍航空兵成軍,這支海鮮盛宴依然會被保留,並持續擴大。
雖然在空戰中,陸游器輻射範圍限制了它們的作戰半徑,而且與飛行器相比,在轉向、速度、機動性、數量等方面都相形見絀,但這並不意味着它們會落伍。
因爲它們真正的戰場,從來都是水下。
相比耗費巨資設計、建造潛水艇,達克烏斯更願意投入資源去發展這支水下生物軍團。
下一刻——全方位的打擊開始了!
低空中,配屬突襲艦與魔蟹幾乎同時向巨龍的腹部展開了射擊。
機械聲在空域中炸響,厚重的金屬振動聲混合着空氣被撕裂的呼嘯,形成一片轟鳴的海洋。
位於突襲艦前端和魔蟹殼上的厄衛們,熟練地操控弩炮和魚叉弩,將密集的箭矢與標槍般的彈體傾瀉而出。與停滯在空中的突襲艦不同,魔蟹則在訓保者的指引下保持着移動,對巨龍的下方和側面,發動持續的腹部打擊。
高空上,巨甲龜殼揹負的兩架弩炮也同時開火,沉重的絃聲與發射的悶響像鼓點般連成一片。位於龜甲後端的鼓手用盡全力敲擊戰鼓,鼓聲如雷,傳遞着射擊的節奏;而前端的訓保者緊握鎖鏈,驅動巨甲龜用龐大的身軀對巨龍發動衝撞。夾在兩架弩炮之間的喚潮者,依舊在全神貫注地維持着逆流,讓那股無形的魔法洪流持續壓制着巨龍的飛行軌跡。
而跟在巨甲龜身後的長尾戰鯊驟然爆發,在訓保者的嘶吼指揮下,全身肌肉如絞索般根根凸起、緊繃到顫動,尾鰭猛甩,迎面狠狠斬向巨龍翅翼的關節處,宛如瑪瑟蘭親自揮動的三叉戟。鯊首猛然昂起,巨口怒張到極限,森寒獠牙映着反光,像是要把天空撕開一道口子。
與此同時,五隻原本待命的深海驥動了,直奔龍首而去。更致命的是那近百隻利齒鰻,它們的陣形像一張不斷收緊的金屬網,向巨龍裸露的關節與腹部衝去。
高空之中,三股力量在同一瞬間合攏——箭雨先如驟雨般傾瀉,濺起大片火花與血霧;隨之而來的,是海鮮盛宴的鐵與牙,彷彿整片海洋化作了無數利器,將巨龍包裹在一片咆哮與死亡的旋渦之中。
鼓聲如雷,咆哮如潮,撞擊和海浪的轟鳴交織,戰場猶如被捲入一個瘋狂的旋渦。箭矢與利齒、螯鉗與尖牙交錯,血水與海水翻滾,像煙雲般籠罩戰場。
見巨龍再次鼓動胸腔噴吐龍息,維爾特莉眼神驟冷,雙手一握,直接將水肺之力化作無形的鎖鏈套在巨龍喉間。
原本滾燙成型的龍息在咽喉中頃刻凍結、瓦解,化作蒸騰的霧氣四散飄散。
失去了吐息的巨龍怒吼翻騰,然而下一刻——俯衝而來的巨甲龜已經撞上他的背部,而深海驥、利齒鰻、長尾戰鯊和魔蟹如同漩渦的尖刺,持續衝擊他的每一處弱點,血色在空中炸開,迸射成耀眼的光斑。
連續的撞擊、撕咬和咆哮鋪天蓋地,巨龍的每一次掙扎都帶着波動,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爲他的倒下而顫抖。
每一秒,戰場都在攀升高潮,衝擊每一個在場者的感官。
終於,在海鮮盛宴的圍攻下,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的巨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最後咆哮,怒吼穿透雲層、震撼海面,聲音帶着末日般的壓迫。
接着,巨龍的翼展猛然收縮,身形失衡,重重地向海面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