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白三十二章 法莫如一而固,兵莫難於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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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棋局,給人一種凝固了的感覺,那一枚枚黑子就像是一名名胥吏,守在縱橫交錯之處,就好像老實的待在自己的職位上,一絲不苟的執行着律令,將白子完全鎖住,給人以透露不出氣的味道。

衆人盯着這個棋局,都覺得心頭壓抑,不自然的就帶入到了白子的立場上,然後就有種難以透氣的感覺,彷彿無論怎麼掙扎,都擺脫不了黑子的束縛。

“這個棋局,白子幾乎到了只剩下一口氣的程度,只要這個氣口一封,那麼整個局面就要徹底崩潰,迴天乏力,看陳兄你最後的落子,此時應該是行白子的時候了。”

觀察了好一會,姜義終於還是開口了,他的眉頭緊鎖,看向陳止,想要求證。

陳止點點頭,指着棋局說道:“這一局乃是祖先生交給我的幾張棋譜之一,取得是‘法莫如一而固’之意,白子已然失了精氣,即將被上下截斷。”

姜義又看了幾眼,然後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律法的一統,在這裡是體現在黑子整個的局勢上來的,棋盤上的黑子幾乎處處相連,乃爲一體,如此一來,就等於將棋盤天下割裂開來了,就好像是朝廷一樣,佔據中樞,遍及天下,將白子的位格打壓下去,分而治之,這就是使民知之,白子也就成了民。”

說完這些,姜義就沉默起來,看着棋盤,一動不動,若有所思。

陳止聽到這裡也頗爲意外,沒想到這個姜義只是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看出了棋局的精神內涵,這也就是當今百家棋局的特性了,其人擺下棋局,有如戰場萬變,有諸多風格,漸漸就有人將之與百家之勢相合,按照各家學說的語句來註釋棋局,在棋局佔據上風的同時,也要在經義道理上,有相應的理解。

實際上,這也是手談論道的關鍵所在,並且解決了一個困擾文人許久的問題——

文無第一。

就算是你說的舌燦蓮花,所有的道理都頭頭是道,道理天成、絲絲入理,但碰上那些頑固之人,根本不跟你講道理,也不理會其中邏輯,就是不願意認輸。

這種情況在手談論道的情況下就不一樣了,就算你嘴上不願意服輸,但你在棋局上卻輸了,這就是無從抵賴的。

當然了,很多時候,這件事還是要看棋力、棋藝的,可能你的學問深厚,在棋藝上沒有天賦,因此也無法獲勝,所以各個書院和學說,都漸漸重視起圍棋人士的培養,前文提到的高河、唐起等人,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頭,改變了自身命運。

很多時候,手談之時,下棋的是一個人,講解學問的就是另一個人了,又稱爲講道人,需要兩人有相當的默契,那下棋之人要棋藝高超,而講解之人則要懂的隨機應變,對典籍典故也要格外精通。

甚至於,有些高潮的講道人,在棋局輸掉的時候,還能反過來將出一番道理,扭轉輸棋的氣勢,只是並不常見。

眼下,這姜義一言看出棋局特點,說出了一句應景的法家之言,又分析棋局的局勢,其實就是一個精湛講道人的能耐了。

不過,講解分析是一方面,能不能破局就是另一方面了。

周延等人在聽了姜義的分析之後,再看那棋局,頓時就覺得局面清晰許多,知道了大勢根源,同時卻思考起來。

“這白子這般散亂,已然不成氣息了,幾個地方更是隻差一口氣,就要被成片的吞掉,幾乎是顧此失彼的局面,要如何才能將之破開?”

“不愧是無憂先生祖納所制之局,這種局面怕是換成棋中聖手,也無法迅速解決吧。”

“對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在臨沂那邊,有諸多中途的棋壇高手,被一個匈奴人給擊敗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穿的有鼻子有眼的,還有不少北邊歸來的商賈,說是自己親眼所見,應該假不了。”

“這可就怪了,胡人的棋藝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也不知道是單純的棋局,還是手談論道,如果是論道的話,對方有了這麼一個棋藝高超之人,可不好對付了。”

“說起來,姜先生、陳先生今日參悟棋局,是不是就是因爲受此影響,要在這裡切磋棋藝,然後北上挑戰那個匈奴人,將之傲氣壓下?”

……

公孫啓的後面,幾個有人小聲的議論着,他們今日得以觀宴,其實都有榮幸之感,現在不由多想起來。

到時候公孫啓自姜義進來之後,始終沉默着,視線在陳止、姜義兩人的身上來回遊走,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此時,那靜默不語的姜義,突然眉毛微微一動,伸手夾起一顆白子,作勢就要落在一處角落,那邊有一片白子,被黑子圍困,但並不嚴密,似乎落下就能將局部的勢頭改變。

只是,在棋子將要落根之際,忽的停下,然後擡頭看了陳止一言,問道:“陳兄,你可知這一顆白子落下去,將是何等局面?”

此話一說,在場衆人紛紛停下思緒,側目過來,知道此乃手談論道的場面,是一人要落子,讓對方猜測落子後的局面,屬於哪家局面,若對方能說出一番道理,邏輯通順,就等於是棋子未落,已經被人看破,按照俗定的規矩,哪怕此子乃是妙手,那也不能放下來了。

“不知道陳先生能否答上來,想來他得了棋局這麼些日子,肯定反覆研究過,很多落子套路都該想過纔對,但姜先生乃是一言公子,學問精深,不可以常理度之,既然是他的落子,肯定是思慮衆多的,不會無的放矢。”

正當衆人思前想後之際,陳止卻毫不猶豫的說道:“此子落下,則白子局面成兵家之局。”

姜義微微一愣,然後微微眯眼,問道:“何以見得?”

原來,白子散落,沒有章法,按照手談論道的規矩,想要將白子救活,除了在棋盤的局面上破局之外,還得在給白子找一個白家學說依附,然後順理成章的講下去,這纔是論道的表現。

陳止指着那片白子說道:“白棋散亂,有如羣龍無首,在兵家看來,乃是潰兵之相,但卻還有一口氣,因爲此乃絕地……”他指了指棋盤的邊緣,“閣下這一枚棋子落下,就是破釜沉舟,如此一來,這潰兵頓時就成了哀兵,不戰不行,正所謂用兵之法,莫難於軍爭,軍爭之難者,以迂爲直,以患爲利。”

此話一說,旁觀的衆人頓時明白過來。

劉綱更是露出信息之色,若不是顧慮場合,直接就要拿出紙筆記錄下來了,即便剋制住了,他卻忍不住點頭道:“正是如此,白子局面不利,這就是迂迴之路,所以這一枚棋子落下來,就是要變迂迴之路爲直路,把不利變爲有利,暗合軍爭篇!”

他這邊說完,卻見旁邊的陸映卻搖了搖頭,臉露遺憾之色。

劉綱見狀,不由低聲問道:“陸兄,陳兄解釋的恰到好處,爲何你卻面露憂色?”

“你糊塗了,”陸映瞥了他一言,也是小聲說着,“你莫忘了,此時乃是那姜義執白落子,這番道理是爲他做嫁衣啊!”

劉綱驟然驚醒,這時候也明白過來。

與此同時,正好聽到了周延略帶驚喜的話語——

“連陳兄都這麼解釋,可見此子落下,當是萬無一失了,未料這麼一個棋局,竟然這麼快就被姜先生破局了。”

此話一說,劉綱的面色當即就難看起來,願意無他,就是他們邀請姜義的時候,說的就是陳止參悟棋局,以至於染了微恙。

陶涯等人知道此乃藉口,不過就是個說法,但在旁人看來可不是如此,在他們想來,這說明陳止爲了琢磨一個棋局,耗費了不少心神,結果還沒參悟通透。

結果現在姜義一來,這麼快就破局,相比之下豈非高下立判?

“難道要弄巧成拙?”

就在劉綱擔心的時候,陳止卻微微搖頭,然後對姜義說道:“不過,此子落下也是無濟於事。”

那姜義在得了陳止的回覆後,本來是帶着淡淡的笑容,就要落子的,這時候動作猛然僵住,擡頭再看陳止。

陳止不慌不忙的說道:“閣下想要引出兵家之勢,對抗法家之局,但此局法家已然佔據主導,就好像人主歸位,萬物莫如身之至貴也,位之至尊也,主威之重,主勢之隆也,豈是此子能逆?你這一枚子落下來,小勢可改,大勢難逆!”

此言一出,整個小廳頓時就安靜下來。

陳止無異於當面對姜義說你不行。

姜義收起笑容,淡淡問道:“閣下或許沒有思量過,此子落下,盤活一角……”

“我知你接下里的路數,”陳止身出手指,沿着那個角落,向着中間指了過去,“閣下定然是想,此子落下,黑子失去一角,要調動其他地方的兵力過來圍困,然後整個陣勢變化,你就主攻軟肋,但殊不知這裡本就暗藏殺招,請看……”

陳止一句一指,儼然將接下來的棋盤路數,一一展現出來,姜義的表情也逐步變化,從最初的淡然,慢慢凝重起來,最後竟是流下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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