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把一個人的慾望遍的如此簡單。能給愛的人一輩子的幸福,和自己愛的人一起渡過餘生,兒女繞膝,子孫滿堂。一家人和和睦睦在這麼一片寧靜祥和的大地上世世代代的生存下去。
而此時此刻的霧靈兒亦是如此。不知道在靈界哪個小角落裡,有着這麼一座茅草屋。裡面的陳設雖然簡單普通,但是因爲兩個人的相守卻使這破舊寒冷之地充滿溫暖幸福。
就在那一天,他們於落雨相遇之後,霧靈兒便帶着楓之仙匆匆逃離了那個是非之地。滿世界的打轉,總算找到一個世事暫時殃及不到的平靜之地,就這麼幸福的生存下來。
原本應是美滿幸福的生活卻因爲楓之仙的疑惑。因爲就連楓之仙都不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白冥雪。
他畫的畫像都是憑着記憶,甚至是憑着想象而畫成的。可是爲何眼前的人就如同從這畫軸裡走出來一般。絕美但卻顯得如此不真實。似乎下一刻就要失去。
“你真的是白冥雪麼?”看着霧靈兒在自己的眼前忙忙碌碌,就如同一般的賢妻良母一般,楓之仙握緊手中的畫紙不禁疑惑問道。
他從小便是神界大族的既定繼承人,一切都按照家裡的吩咐去做事。說的難聽點,就連這一次所謂的聯姻,也是在他還沒有出生之前就確定的。
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在他還尚年幼無知的時候,見過那麼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但笑顏卻顯蒼白無力。自此對她念念不忘。既然逃不過宿命,就將那個女孩默認爲自己的未婚妻。
就連畫像也是按着那女孩的長相一一描畫。想着她長大之後的角色模樣,多少個日子日思夜想。時光飛逝,過去了多少個春秋,他長大成人卻知曉緣分將至,也將盡。
正在忙着打理這個安心小居的霧靈兒聽到楓之仙忽如其來的提問不禁一愣。半垂眼瞼迅速掩去眼底那一份落寞和羞愧,轉過身來。
與那雙清澈無比的墨色雙眸相對,心虛便更加了一分。她只得用明媚的笑容掩飾過去。“我是霧靈兒。”她誠實着回答着,卻不見楓之仙的有任何的反應。
她深深愛着的那個人對此毫無反應。他許是認爲她在打趣或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整個氛圍陷入冰點。二人都沉默,霧靈兒仍舊忙裡忙外,而楓之仙依舊望着畫像出神。
她不能告訴他真相。她知道這是自私的,她不知道所謂的真相,她霧靈兒就只知道自己盜取了那個白冥雪的臉,騙取楓之仙的愛。她是十惡不赦的大騙子可是她真的愛他。
若是他見到了她的真正面目會接受她麼?先不說楓之仙有婚約在身,更何況靈界和神界也早就因爲仙界的事情不和。上三界的戰爭早就打得不可開交。
神界需要楓之仙,但是她更需要他。他不知道這些戰事就不會回去,所以她必須瞞着他。那種幸福是她習慣了千百年後的孤獨後所渴望的。哪怕揹負罪責也好,哪怕片刻也好。
楓之仙愣愣地凝視着霧靈兒忙碌的背影,嘴角卻不經意間勾起了一抹淡笑,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這種平淡安寧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自此,他與她分睡兩牀。身體靠的如此之近可是心卻分別在天涯海角,似乎永遠都不可能碰到一起。
每日早上起來,楓之仙總能看見乾淨的衣服放於牀邊,香噴噴的早餐滾着熱氣放在餐桌上卻不見霧靈兒的人影。而那邊的牀上早已失去了溫度變得冰涼。
他出去散步回來後,也總能見到自己的牀被整齊的疊好,飯菜也在鍋裡熱好,換下來的伊=衣物高高的掛在朝陽處,可是卻總不見一個人。
每每獨自享受着飯菜時,夾菜至碗裡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麼。那種的熱鬧和歡喜無影無蹤。霧靈兒近日早出晚歸,似乎在故意逃避着他。
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楓之仙早早的梳洗完畢便熄了燈睡覺。他知道不等他睡着,她是絕對不會進屋休息的。
果然,良久之後,霧靈兒見楓之仙似乎已經進入夢鄉里這才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走進屋子裡。經過楓之仙牀邊見他的被子竟被他踢到了牀尾。
霧靈兒見此,忍俊不禁但是卻極爲小聲。小心的將被子提起重新蓋在楓之仙的身上。動作十分輕柔,生怕把楓之仙吵醒。
這個人都這麼大,還不懂照顧自己,竟然還會踢被子,簡直就像個調皮的孩子。
當她轉身向自己的牀鋪走去的時候,卻感覺自己被一隻手緊緊的拉走。她渾身猛地一怔,她很快就意識到楓之仙根本就沒有睡,踢被子只不過是因爲要引她過去。
“靈兒。”楓之仙憑着自己力量的優勢將霧靈兒攬入懷裡,低頭在她耳邊沉吟,略顯曖昧,“我們成親吧。”他的笑顏越發燦爛。總算是說出了這句話。
“你說什麼?”一時間霧靈兒竟忍不住哽咽起來。這些日子來,她盡心盡力爲她,一切都是自願,她並不要什麼回報,只要每天都看見他,照顧他。
淚珠不爭氣的從眼睛裡淌出。“你就不怕我是騙子,還有很多秘密瞞着你……”楓之仙主動說成親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可是她畢竟還是有很多顧慮。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想坦誠相待的人就是他。
“沒事。就算你是個騙子我也接受。我對付過很多騙子,但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對我這麼好的騙子。”他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彷彿有了魔力一般,讓霧靈兒忍不住喜極而泣,直接就趴在楓之仙的懷裡失聲哭泣。
“我希望你這是喜極而泣,我的新娘。”他好似化身最爲溫柔的天使,拂去她的淚水,爲她帶來幸福和快樂。
若是他自小便被他人決定了命運,這一次他決定放縱一次,去跟隨自己的心。
無人知道,在那個小角落裡,有一對璧人終成眷屬。沒有鞭炮,沒有賓客,沒有聘禮。這可能是世上最爲簡陋的婚禮,但是霧靈兒覺得這一切都已經足以。
因爲那個穿着自己親手做的喜服的人是自己愛着的人,也將會愛一輩子,相守一輩子的人。
洞房花燭燈光達徹,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世一璧人,白首不分離。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二人來說只那麼平淡但卻美好。
如果不是楓之仙體內的霧毒消失,不是前線的戰事消息已經傳的紛紛揚揚,他不會就這麼離開。
楓之仙畢竟出生於醫藥世家,那本就所剩無幾的霧毒自然不能控制他的心智,也從未控制過他的心智,只不過是影響他的身體。
那日,楓之仙在街上看見了中央**的告示。不過是幾月的時間,七界的局勢竟然變得如此之快。但是讓他最爲耿耿於懷的是那一條消息。
神界本已向靈界宣戰,只是因爲醫藥世家因繼承人在仙界失蹤而不願意提供醫藥物品使傷亡人數極具增加。
他恍若遭到了晴天霹靂,渾身都震悚起來。他一味的沉淪在幸福中,到底錯過了什麼,造就了什麼,害的多少人喪命。
這幾日,楓之仙一直都在計劃着返回着神界。但是他知道這裡是靈界,自然沒有這麼容易。
那日霧靈兒遲遲未歸。他只好耐心等待。最後只見霧靈兒臉色蒼白的笑着說:“之仙,我有話對你說。”她上前抓住他的手
“不用了,你跟我回神界。你之前都不讓我隨意出門,是不是就是因爲怕我看到這些戰報。”既然話已經講開,他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猛地甩開霧靈兒,將包裹裡的一疊黃紙向她扔去。
她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眼裡早已蓄滿了淚水,輕咬着下嘴脣,“你先別生氣,你先聽我說。”霧靈兒在努力控制着情緒,忍着即將掉落的淚水。
他一味的在追究這件事情卻不見殺聲連天,血色染天。等他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呆愣在原地。靈界本就內憂外患,就連內部也是戰亂不斷。
就在那些殺紅了眼的士兵衝上來的那一刻,楓之仙眼前只見一片白光。回過神來便發現他已經不再那個血腥的戰場。而一個女子滿身鮮血的躺在自己的面前。
那張臉也是絕美,但是卻如此的陌生。那女子固執的睜着雙眼,凝視着他。他認出她來了,因爲相貌會變,但是她對他的愛全都刻在眼裡,亙古不變。
猛然間,他意識到了這周邊的斷壁殘垣便是仙靈的邊境。她的奄奄一息只是爲了能夠護他逃出。
他將她抱在懷裡,雙目空洞的看着她將所有的事情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他震驚了。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孩子。我全力保他。我不渴求其他,我知道我欺騙了你,你恨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把他養大成人。不要告訴他他有一個這麼不堪的娘。”她說了這一句話就開始不斷的喘氣。
其實他早就意識到她不是白冥雪,只是一直都沒有揭穿而已。
“感謝你的憐憫。我真的愛着你。”她最終還是在他的懷裡無力的閉上了雙眼,蒼白的雙脣輕啓,吐出最後兩個字,“永遠。”
他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這麼散爲銀白色的晶瑩的光點。她的一生經歷以走馬燈的方式呈現在他的面前。
在她的回憶中,在神界那個寒冷的冬天,有個笑顏蒼白的女孩與他相遇,從此相念。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孽緣。
原來那個女孩從不曾遠離過。
他的懷裡只剩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個孩子和他的母親一樣有着蒼白的笑顏和一頭偏銀灰色的髮絲。
“靈兒,我們的孩子就叫做楓勿聆好不好。”他悵然無神,任由水珠順着臉龐姣好的輪廓流下,他卻分不清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仙界的雨淅淅瀝瀝。只怪我們當初都沒有好好的聆聽對方。既然聆聽不了,那就斷了那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