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王上,離大人已將魔界火翃送往仙界。”門外小生聲音清脆。卻未聞房內之人答應。只是無奈之下退了下去。
房內之人黑髮披散在背,臉沉在了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情緒和思索。
“呵。愚昧的鬼界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殘忍的笑容,絕世俊肖的面龐上盡顯淡漠無情。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仙界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那人輕輕靠在桌案前人的瘦削背脊上。
“滾!”清脆擁有冰冷聲線的女聲忽然響起。那人輕笑,消失在陰影中。
“你怎麼了?”房門打開,正值夜晚,裡外一樣的漆黑。離只聽見璃悅溪在房內驚呼。他與璃悅溪以及寥寥幾個人孤身來到人界,自然不用什麼大陣仗,不過是暫住在郊外的別墅。
“沒什麼。”璃悅溪只得一口回絕。“事情都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離的面色立刻便暗了下來,“你非要這麼做麼,你從來都不考慮自己的情況,你……”離欲要再說下去,卻被璃悅溪打斷了。
“你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她雖有些心覺厭煩,但卻仍是不得不承認她對離已經產生了不可分割的依賴。不知道爲什麼,離在她的面前如此的強大堅毅。
他口口聲聲的情愛,璃悅溪感受不到,她感受到的甚至是如同哥哥一般的無償守護。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那張與自己如此相像的臉,就特別希望去信任他。
但是離的問題實在有些多,他對於自己的關懷實在是太過於頭了。而且有些事情他絕對反對。雖然她知道他是爲了自己好,但是她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如果準備好了的話,現在就走吧。記住要對所有人保密,你跟我一起去。”她雖說的慢條斯理,但是在離的耳裡如同晴天霹靂,字字珠璣。
轉而臉上便綻開了笑顏,“我陪着你去,你就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璃悅溪斂起眸中的思緒,轉而擡頭站起直視着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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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的大營裡,鑫毅和楚翎焐被迫分開關在兩個黑漆漆的小黑屋裡。楚翎焐一直十分擔憂鑫毅的情況。如若鑫毅一直都被關在這種黑漆漆的小屋裡的話,恐怕會大事不妙。
因爲瞿溪當年就是在這麼一個環境中才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生怕那鑫毅曾經的記憶重新被喚起。
而他的顧慮,的確靈驗了。
鑫毅一轉醒之後映入眼簾的便是滿面的漆黑。那種感覺讓他陌生卻又熟悉,恐懼並且不住的瑟瑟發抖。這是發自內心的回憶。
當多年之前且已經喪失的回憶席捲而來之後,鑫毅再迷糊朦朧之中似乎隱隱約約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真實的身份。可是他卻記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楚翎焐相遇。
他,是仙界的王者啊!
他落魄至此是自己自作自受。他甚至都不相信,自己曾經的那般溫婉爾雅卻在那場大戰中殺人如麻,甚至還殺死了自己最不願意自己殺死的人。比如說,那神界的丞相仄鋆。
那是,他放在心上之人啊!可是他卻將劍刺入了他的心臟。他卻是對不起他。
原來人還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那年那天,神界忽如其來的秋天傳遍了七界。瞿溪當初回了仙界之後便用神文給仄鋆寫了一封信。
丞相大人,聽說魔界下雪了。
他寫這封看似無趣的信實則是有意的。當時幾界都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奇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相信仄鋆也是知道其中的奧妙的。
他不知道神皇給他了什麼命令,但他竟然要來刺殺自己。但是最後,他卻是沒有動手,而是他氣急之下將劍刺入他的心臟。他不知爲何,心慌了。
所以,他將他的屍體安置在了一個仙界最爲神聖的地方。因爲只有那裡,才能保護他的肉體不滅。他的肉體,他的容貌,他驚醒!
瞿鋆那個人的容貌竟然和仄鋆如此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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葎早早的被璃悅溪送去了仙界,帶着自己重新塑起的身體和澎湃的仙力回到了仙界自己的故鄉。誰會知道被奉爲草仙,能夠擁有掌控仙界所有草木的能力,當年只不過是仙樹布魯桑身邊的那顆小草。
仙樹億萬年以來以及無人打理從未生出過雜草,所以葎的存在顯得極爲特殊。但是草總是會有枯萎的那一刻。但是所幸的是他遇到了瀾。
可是爲何瀾他是靈界的水靈。爲何仙界和靈界是世仇?!但是故國的情懷讓葎不顧和瀾的往昔情誼也要竭盡所能守衛自己的故鄉。
可爲何如今,她那原本鳥語花香的故鄉,變成了這副憔悴的模樣。如今仙靈邊境盡毀,仙樹已死,皇宮已塌,靈界有毒的雲霧早已蔓延了整個仙界。
都城裡空無一人,即使都城裡的富貴之人都跑了無所謂,因爲他們就算是留下了也沒什麼用。
自此以後,她便開始重新恢復仙界的草木。極少人知曉,仙界能否存活,一看仙樹,二看草木。而仙樹是草木存活的關鍵。
她帶着璃悅溪交給她的小石子來到了仙樹的遺骸。那個巨大黝黑的坑就是曾經仙樹的所在之處。枯萎發達的根系蜿蜒在岩石之上。
而翃,也一起來到她的身邊。
“爲什麼璃悅溪當初不讓我來,如今卻又改變主意。”翃看着腳下的巨大黑坑不禁疑惑的問道。
“因爲仙樹死亡的原因太過蹊蹺,而能夠將仙樹置於死地的力量必定強大,若是這些殘根暴動起來,恐怕也就只有你能夠反抗了。我是草,可是沒有任何攻擊能力的。”葎側頭看着翃的一頭大波浪紅髮笑道。
如果一直就這樣,該有多好。
“防患於未然。”紅袖揮過,仙樹的殘根便開始燃燒起來,一點一點的化爲灰燼,消散在空氣裡。
可是愈是靠近中央,這火焰便愈小,最中央反而沒有着起半點火星。但經熾熱火焰的烘烤之後,樹根上竟然顯現出根根纏繞的紫色條紋。如同樹根吸水一般在不斷的環繞樹根流動。
大火之中,翃護着葎不爲焰火所傷,但卻跳下坑去一步步往中心走去。
那紫色的流水紋的顏色越到中心越淡,當離中心只有咫尺距離的時候那顏色卻變成了完全的金色,甚至還泛着淡淡的藍色。金色是仙界的本源,但是這藍色卻有些不對勁。
“葎,你看,這……”只見中心的樹根緊緊地纏繞着一塊碩大的透明水晶,那透明水晶竟是會呼吸,不斷得在鼓動,而那樹根中的導管裡的金藍色液體不斷涌入水晶。
“翃,這水晶裡,有個人。”葎疑惑不解。她怔怔地看着水晶中模糊隱約的人影,這穿着打扮實在是不像是仙界的反而是許久之前的神界大官的服飾。而這藍色估計是這個人的本源。
可是這實在是不對勁,能夠接近仙樹的人也就只有自己和當年的瞿溪。可是問題是瞿溪當年英年早逝。不過看着這神界的服飾,似也是瞿溪時期的。
她記得,當她還是一個略有意識的小草的時候,她看見瞿溪殺了一個人。一個十分俊秀文雅的美男子。只是那太過遙遠,她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翃看着葎滿臉的迷茫,定眼一瞧,驚在了原地。
這個人,不是瞿鋆麼!她絕對不會認錯。
熊熊大火之中,透明晶瑩的水晶之中,那人蒼白的脣角竟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