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來參觀展覽的客人衆多,院子內的停車位是不夠用的。
許多人都將車輛停在停車位外。這也是展館長期默許的行爲。否則附近停車就真的太難了。
進一步的推理,讓張璇衡得出了新的分析結論。
犯人絕對是把車和其他車輛停在一起的,不會是單獨停放。
不然,他走向獨自停放的那輛車時,何朱琪是肯定不會跟過去的。不僅意味着那容易暴露,更意味着他就是要開車離開了,再跟蹤也追不上的。
而走向一大堆停在一起的車時,就會給跟蹤者製造混亂。車輛作爲掩體的效果,足以擾亂判斷。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請館方調監控看看何朱琪行動軌跡到底是不是我推理的那樣……張璇衡心急如焚的又打了個電話,仍然提示關機後咬了咬牙:但那需要警方纔有資格啊?我就算現在報警,卻拿不出她可能被拐賣的證據。按規定是不可能爲此立即着手調查的……
因爲何朱琪滿十八歲了。
公安對於十八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失蹤報案,是可以立即以刑事案件立案受理的,沒有需要等待的說法。
而何朱琪這種成年女性,有證據證明她可能被拐賣,纔可以立即以拐賣婦女案立案調查。若是拿不出此類證據,只能等24小時後再受理。可如今每拖一秒,她的危險性越高一分。
潛影市,每年失蹤那麼多女孩,又有多少能找回來?
她們都被關在哪了?!
儘管完全不抱期待,但處於束手無策中的張璇衡實在沒了辦法,仍然打響了餘政興的手機號,尋求幫助。
大叔在半分鐘的拖延後,接響了電話。聽他說何朱琪可能被人抓走後,能明顯感覺到電話另一頭的刑警當即愣住了。
這纔剛分開半天就發生這種事,他實在是沒想到。
儘管很擔心,但餘政興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安慰他說可能何朱琪就是有點事暫時離開、手機又恰好誤觸飛行模式了而已,讓他再等等。如果白毅杉到場後依然沒法取得聯繫,就去查一下展館的監控錄像。若是錄像中能看出什麼異樣,就可以立即調查了。
即便只能看看展覽館的監控,也是非常來之不易的線索了。張璇衡趕忙對此表示感謝,匆匆在掛斷電話後,看了看現在的時間:他只希望白毅杉能提前點來。
今天,已經沒工夫處理那個案子了。
必須想辦法快點找到何朱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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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朱琪意識模糊的擡起沉重的眼皮,卻依然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她意識到,自己的眼睛正在被什麼東西蒙住。嘴部也被封得死死的,根本無法開口說話。
稍微試着挪動了一下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保持着蜷曲姿勢的她頓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被矇住雙眼、封住嘴巴,背後的雙手和蜷曲於身前的雙腳都被繩子捆住,絲毫無法挪動四肢。即便只在如此封閉擁擠的環境有意識的待上一會兒,都會覺得痛苦至極。
更別說,從昏迷中甦醒後發現自己居然是這種狀態,會有多驚恐和絕望。
我……這是在哪?
身體被如此程度的拘束着,何朱琪雖然無比恐懼,但仍然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慌亂情緒,默默的沉下心,分析起周邊的環境。
從無比發悶的空氣、引擎的轟鳴、身下不時傳來的顫動以及空間的極度狹小來看……
我是被關在汽車的後備箱裡。
但……但我爲什麼現在會在這種地方啊?!
我被捆成這樣塞進後備箱,不是明顯的被綁架了嗎?
光是想一想自己接下來可能要被怎樣對待,她便不由自主的從心底打顫。
從被侵犯到被殺害,自己這個手腳都被捆住的樣子是完全無法反抗的,只能任人宰割。
再度試着挪動了一下身子,還不想放棄的何朱琪越發感到絕望:空間實在太小了。我什麼都做不到。
只要他把我從後備箱拿出來後不立馬下殺手,我就還可能找點機會弄斷繩索……
但……他抓我幹嗎?
失去意識前,何朱琪最後記得的,便是某人從背後一把勒住她的肩膀,將充滿乙醚味道的手帕封住了她的口鼻。
隨後,便昏倒在他懷裡,被綁好了像件待宰羔羊一樣扔進後備箱……
這不僅僅是個比喻。
他可能真的要殺我!甚至,可能在抵達目的地後,就要動手。
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就完蛋了!
一點機會都不會有,只能等死。
而他若是要抓我去賣掉,或是關起來當玩具的話……
我終歸是要被囚禁在某處的,會有機會逃走。
……
會的……吧?
想起了每年失蹤那麼多女生卻鮮有尋回,她自己都不忍心去相信那渺小的希望。
不想認命,卻不得不直視現實。
現實就是,自己落到綁匪手裡了。
依照自己最終的命運,他接下來可能會額外成爲殺人犯、人販子、強姦犯……等等。
能逃出去或被救走的概率,微乎其微。
只要稍微想想自己可能會被用來幹什麼,極度無助的何朱琪便在絕望、沮喪、悲傷和恐懼之外,逐步疊加起越來越多的無奈和苦澀。
總是看到新聞裡提到這種事,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會成爲被發現的女屍,還是從此人間蒸發。
……抑或是被折磨許久後,才從某處被救出。
她哪種都不想當,可選擇權卻不在她手裡。
沒人會過問她的意見。落到他們手裡後,就已經不會被當做人類對待了。
我被抓走有多久了?
何朱琪甚至連這個問題都不知道。
無論如何,乙醚造成的昏迷,是不會持續時間太短的。
張璇衡應該已經發現我出事了,會去報警想辦法救我。
……他肯定會的。
但我沒辦法只指望他。
不僅僅是因爲這種案子偵破率過低,更是因爲……即使我被救出,也肯定花了好久。
那麼長的監禁生活裡,足夠改變很多事。
那時候的我,還能不能走出這段陰影重新面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