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回過頭查看後,張璇衡抓住這個機會,趁傭兵開始低頭查看池塘之時,帶着何朱琪衝入了地下入口。
裡面開着燈,可見性好得很。走臺階一路下到最深處,能發現一道厚重的鐵門擋在面前——很輕易便拉開了,並沒有上鎖。
謹慎的透過門縫看去,他們確認沒人在,才放心的走入其中。
門後是一個空間狹小的房間。左右兩側各有一道封閉的防爆門。
而正對門口的,是一間保安室。中央有着防彈玻璃和鐵柵欄保護的窗口。透過窗口望去,能發現保安室後方還有一道門,通往其他區域。
他們試着進入保安室,卻發現鎖得死死的,而且鎖的難度完全不是他們能解決的。
兩邊的防爆門倒是都能打開——左右兩邊的走廊都開着燈,想必平時有人在此駐紮。
按照他們的想象,這種建築兩邊的走廊最後肯定都要匯聚在一起的。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們先去了右邊的門,然後一路走到盡頭,就回到了左面那扇門入口。當然,中途還走了岔路。
走廊不是隻有口字型那種一圈的簡單結構的。大概是在日字形基礎上,在邊緣又進行了些許延伸。
途中沒有發現敵人——倒也不是說沒人在。他們能聽到一間屋子裡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顯然有人在睡覺。
這一層的屋子,好多都上着根本打不開的複雜門鎖。比如那保安室的後門就和前門一樣固若金湯。不過僅從他們走這一圈看到的情況,也足以判斷這地下一層大概都有什麼房間:給工作人員睡覺的屋子、保安室、廁所、餐廳、會客間……
以及靶場。
是的,這裡有個靶場在。門上是這麼寫的。
張璇衡很想進去看看,再順便拿點好槍。可門鎖着不讓進,完全沒有辦法。
他們在這一層,還找到了兩處樓梯。
一處在正西方長直線走廊的盡頭。只能往上走。看上去和他們下來時那種通往地面的階梯很像。
另一個是在北方的旋轉樓梯間。只可以往下走。
爲了保險起見,他們決定先看完地下監獄再出去。而張璇衡此時變得激動不已。
畫熙音很可能就在這下面不是嗎?!
這麼一想,他好像突然就明白剛剛保安室裡爲什麼沒坐人了。
這地方不可能沒守衛的。沒人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爲那傢伙去地上的後花園散步了。
所以之前他們在樓上沒看到有人,後來出去時才突然碰見這麼個傢伙!那傭兵很可能本並不在基地樓!
進入樓梯間來到下層,輕輕打開鐵門後,除了和地下一層十分相似的保安室外,兩側走廊中映入眼簾的便都是一間間牢房了。
屋門上方有個柵欄窗,可以在這兒方便獄卒看到房間內的情況。而底部有着活動板門,看上去似乎是用來送飯的。
保安室裡面確實坐着個人,不過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所以兩人輕鬆繞過,沒費什麼力氣。
他們激動萬分,開始一間間房找畫熙音的蹤跡。不過所有牢房都是空的。這一層比起地下一層大得很,着實難以想象這裡最多能關上多少人。
現在只剩下西北方走廊盡頭的旋轉樓梯可以上去——或者去東北方的那個。
後者分別可以往上或往下走。而他們繼續深入,朝下前去。
在靠近這裡時,張璇衡猛然佇立,望着那入口,突然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恐懼。
直到剛剛爲止,看着那些牢房,他都沒什麼感覺,沒有想起任何回憶。
偏偏到了這裡,那似曾相識的恐慌纔在心底飛速蔓延,攫住了他的咽喉。
他仍然沒想起什麼,但知道自己莫名的害怕這地下入口。
這裡面發生過什麼?
這種心慌感又是從何而來?
我到底曾經在裡面目擊了什麼東西?
張璇衡忍住恐懼,靠近了那扇門。
此時他的心臟狂跳,握向門把的手都有些發抖。
我果然在這地方生活過……
而且很清楚這裡面有多恐怖的東西。
即便記憶已經消失,但這種恐慌還一直潛藏在心底。
那種不安彷彿在拼命阻止他進入。但張璇衡很清楚,自己不親眼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是不會安心的。
扭動門把,他發現上了鎖。
而且顯然也不是那種能輕易打開的鎖孔——複雜得很。
但在仔細看了看鎖眼後,張璇衡突然覺得它有點眼熟。
這個孔洞的形狀非常特別。
簡直就像……
“何朱琪。”扭過頭來,張璇衡望着她的大腿,興奮無比:“我們好像開得了這扇門。”
“啊!你是說……”注意到張璇衡在盯着自己大腿看,何朱琪愣了一下,進而察覺到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那把從黑鴉館密室拿到、有着黑鴨徽記和精密鐫刻的銀匕首就別在腿環上。
“對啊!就是它!”張璇衡驚喜的看着它,興奮萬分:“果然黑鴉館和詛咒島關係不小!幸好我們是拿着匕首來的,否則可就看不到後面的東西了。”
事不宜遲,何朱琪立即抽出匕首插入鎖眼,開始小心翼翼的扭動。
門鎖被順利解開,後方漆黑一片。
也許傭兵們都因爲它上了特製鎖而一直都沒進去過。
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機關,張璇衡打開手電,心臟狂跳着朝裡照明。
而看到的東西,讓他心裡一寒,整個人都傻站在門前,身體的每一寸神經都變得像麻痹一般。
脊背的汗毛倒豎,大腦如被攥成團一般開始發擰、抽動。
他明白了自己的恐懼源於何處。
這是個刑房與祭壇的結合體。
放眼望去,大量殘忍血腥的刑具紛紛擺設在各處。地板上更是到處都有排血槽,用來將血液匯聚到中央凹陷、中心有小孔的祭壇中。
這裡的刑具絕不僅僅是用來拷問與折磨的。
有些刑具,一旦被使用,只能帶來死亡這一種結局。
即便如此,那光看外形便已經知道使用效果、讓人驚悚至極的刑具,也不可能帶來迅速“仁慈”的死。
因爲死去已然成爲了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