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動手嗎?”看着張璇衡的樣子,何朱琪覺得再拖下去也沒意義了:“能聽到的情報遠比預想中少,所以順利的話,今天就能解決這樁案件了。”
“……很難。”皺了皺眉,張璇衡還是不大能確定自己的思路可不可行:“成功率能有多少,不好說。可最大的問題在於,即便我們能把唐伊寧那杜海濤的第二重人格引出來,我們還是找不到證據。”
“不用太糾結於證據了吧?都過去半年了,找不到纔是正常的。”何朱琪覺得張璇衡把事情想得太遠了,沒必要現在就糾結於證據的問題:“我們想找證據是幾乎肯定找不到的,所以才需要先跟唐伊寧——哦不,應該說杜海濤,聊聊。”
“的確……但如果揭開真相後卻唯獨少了證據,那我們的立場就相當尷尬了。”嘆了口氣,張璇衡仍然想要設法彌補證物缺失的弱點:“其實,唐伊寧就算被抓起來,也是因爲精神分裂而不負刑事責任的。肯定只會強制入院治療。爲謀殺行爲負責的是第二人格,而不是主人格。可入院治療失去自由和遭罪,以及揹負的罪責,卻又毫無疑問是主人格要承受的。這很難說對於死者公不公平,可唐伊寧是一點都不委屈的。他的主人格對此有很大責任。如果他早就聽醫生的話乖乖治病,或許就不至於發展到殺了那麼多人的情況了。”
“即便對唐伊寧可能受到的審判結果有爭議,但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杜天一的罪行都會非常明確。至少都是幫兇加故意殺人。”何朱琪想了想,表情變得又有些無可奈何了:“這個案子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咱們居然在想辦法證明委託人和被害人之一的男友是兇手。”
想想都覺得有些諷刺。
或者說……悲哀?
無論用什麼詞彙,都無法準確描述這案子的結果。
就好像上天註定唐伊寧會自行暴露一般。
“唐伊寧既然能來我們事務所,就說明他主人格的心地應該還是不錯的。甚至可能對於自己另一個人格的行爲有所察覺,纔在心底產生了來找偵探的想法。”回憶起唐伊寧來事務所後的表現,張璇衡不自覺的又搖了搖頭:“到現在也不知道,他跟我們說的那些話,哪些是真心,哪些是選擇性提出、隱藏了想法的。總而言之,或許我們能利用他的性格特性逼出另一重人格,再想辦法讓遵紀守法的主人格去自首。”
“哎?怎麼做?”看着喝了一口檸檬汁的張璇衡,何朱琪來了興致,並有些激動:“憑我們現在這點線索,還可以做到讓他自首的嗎?”
“當然是不可以的。”立即予以回覆,張璇衡稍微頓了頓,賣了個關子才接着往下說去:“——但是,那僅限於目前我們手裡的線索。更多的線索,要靠和他另一個人格的交談來引出。”
“就算引出來了,他主人格也對杜海濤的人格沒什麼控制力啊?甚至應該都不知道第二個人格說了些什麼。”何朱琪沒懂張璇衡的意思,便奇怪的提問道:“這樣還不是沒意義……”
“你看?沒想象力了吧!這就很沒有靈性!單純的談話當然沒意義,我們要的是將它包裝一番,再送給唐伊寧的主人格。”張璇衡聽她如此回答,頓時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晃了晃手裡的手機:“這是什麼?”
“手機啊。”何朱琪望着這個電子產品,困擾的給出了標準回答。
“確實是手機。問題來了,手機對偵探來說能幹什麼?”張璇衡繼續誘導着,希望何朱琪能自己get到點。
能get到這個點,就能理解他的意思了。
“保存證物圖像——啊!我懂了。”果然,一聽張璇衡說“偵探”二字,何朱琪就理解反應過來,明白了張璇衡的意思:“是這麼回事!你想把我們和他第二重人格談話的過程錄下來,然後再給唐伊寧的主人格看,對吧?這樣就可能說服他負起責任去自首了!”
“對,關鍵就是要說服他去自首。”讚許的點點頭,張璇衡進而補充說明道:“如果我們把錄像給警察看,那還是不能作爲直接證據。由於作爲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警察會去檢查唐伊寧的精神狀態並強制治療而已。讓他自首,不僅案件性質能好一些,還能減少很多取證上的麻煩,更方便結案。”
“也不太可能吧……”好像覺得張璇衡的想法還是太理想了一些,何朱琪再一次帶着無奈和擔心的提出自己的困擾:“感覺自首後的口供還是很難完善。如果就跟我們推測的一樣,那麼唐伊寧的主人格是不知道自己犯下這麼多謀殺罪行的。這要如何供述?想要得到每起謀殺案的細節,就需要杜海濤的人格來回答問題才行。那個充滿殺意的人格可不會好好合作的吧?”
“的確是個問題。可那都是以後的事了。”張璇衡嘖了一聲,承認何朱琪的擔心有道理,不過不必過於在意:“我們就做到勸他去自首爲止,後面對杜天一的抓捕、取證等等交給警方。只要唐伊寧的精神分裂被警方確診,那麼就可以展開治療了。分裂的人格統一後,他會有大概率想起自己做過的事。那樣一來,取得完整供詞只是時間問題。短期內需要的供述,則可以從杜天一身上入手。他又沒有精神分裂,只需要警察把他帶進審訊室後說唐伊寧已經把你供出來了,那後面的問話就很容易展開了。”
“能順利就好了。”被張璇衡這麼一鼓勵,何朱琪顯得有信心多了:“那,到時候問話的時候,你主要負責溝通,我來錄像——對了,你還沒說自己要怎麼把杜海濤的人格引出來呢!”
“這個啊……”張璇衡對此仍然缺乏底氣,但自覺應該沒問題,所以深吸一口氣,微微眯起眼睛:“這就要利用下唐伊寧的迷信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