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信心嘛!”知道張璇衡是爲了可能無法破案而發愁,何朱琪一屁股坐在他對面,如此鼓勵起他:“到了那兒,我們肯定能有發現啦!有案子總比沒案子好,對吧?”
“是倒是……可我還真沒法想得太樂觀。”張璇衡看着攤在一旁的合同,灌了口檸檬汁,有些無奈:“咱們跟他聊這麼半天,就沒幾句有用的線索。現場也過了一個月,什麼都不會留下。又沒目擊證人又沒照片,我能怎麼辦啊?而且這種警方都結案了的情況下,我們是怎麼也沒法看到案件資料了,所以一切相當於白紙,無從下手。”
“或許並非無從下手哦?”何朱琪好奇的也看了看合同,在稍微思索後,認爲案子是的確有突破口在的:“打生樁的說法,便是線索之一。”
“你意思是……”沉思片刻,張璇衡明白了何朱琪這麼說是想要表達什麼:“放出這種說法的人就很可疑,對吧?”
如果此案當真是謀殺,那麼想辦法制造了這場車禍的兇手會利用咒死的說法就很正常了。
靠打生樁的迷信說法,來讓大家真的相信死者是因爲靈魂被困在橋中才被咒死,從而讓這場謀殺顯得如同靈異事件一般。
而想要將大家的思維轉移到這上面去,就必須有個帶頭提出此事的人。
在第一個開始宣揚這種思路的聲音出現後,就可以利用人們對邪術和未知的恐懼,任憑事態自然發酵、壯大了。
轉移人們視線的焦點,從而讓一切顯得理所當然、甚至讓人不敢過深追查——許多時候,對靈異事件的恐懼和敬畏,正是應了兇手的心意、阻止真相暴露的原罪。
只是……何朱琪的思路有一個問題。
既然當地的村民都比較信這個借魂樁的說法……那麼第一個提出咒死論的,未必就是兇手啊?
很可能是某個特別迷信、非常忌諱這些事的人立即將趙涵義的死與新橋的祭祀儀式聯繫到了一起而已。
兇手可能僅需要靜觀其變,甚至不在場都可以。
但……兇手真的可能不在場嗎?
張璇衡考慮了一下,覺得不大現實。
他應該會和其他幫忙找人的村民一起到場,來親眼見證劇本有沒有照着他事先定下的演纔對。
否則萬一現場一直沒人將死者的遇害和打生樁聯繫在一起的話,他還可以主動提出,及時引導輿論渲染情緒。
不自己到現場看看大家的反應,兇手是不會安心的。畢竟他心虛。
這是人之常情。
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些需要注意的問題。
第一個發現死者屍體的人,究竟是誰?他又驅車衝入並死在了誰家的地裡?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永遠都是很可疑的。
而死者死亡的位置屬於哪戶農家,或許也與案情有些許聯繫:因爲他是衝入田地後半路從摩托摔下來的,地裡可能設了什麼機關。
在自家地裡才方便做這種事。
然而,一旦機關的說法成立,就又會隨之而來新的問題。
無論兇手使用何種機關,只要是定點設立,就必須保證死者一定會驅車經過此處道路纔是。
他是怎麼確保這一點的?
以上觀點,張璇衡都與何朱琪進行了討論。
何朱琪進一步提出,屍體的第一發現者,若是和最先提出咒死論的人是同一人,那兇手就基本是他沒跑了。盯着他查就是。
又知道死者屍體在哪,又有意的將死者和借魂樁一事聯繫在一起……這個人不是兇手,又能是誰呢?
可這種想法,就有點太理想了。
且不說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得什麼概率是同一個——就算兇手真這麼幹,也只能說蠢到家了。那不是明擺着要讓人懷疑他嗎?
因此,張璇衡反而覺得就算有誰同時具備兩個特徵,也不一定就能說他是兇手。
畢竟都能巧妙的將案件僞裝成事故讓公安結案和利用恐怖民俗來引導輿論了,沒道理想不到這麼低級的問題。這不符合兇手展露出的智慧與狡詐。
然而這不能說明,就沒法靠目前有限的線索來進行人員篩選了。
在張璇衡看來,兇手其實是可以大致敲定一個範圍的。範圍能縮小到什麼程度,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這個範圍,事實上可以靠三個條件來分層縮減。
第一,兇手一定是本村人。
會這樣考慮,是因爲死者死在村外不遠的田中。村民才比較方便作案。而且,平時死者主要接觸的都是村裡人,最可能對他有殺意的人就在其中。
此外,在之前的推理中,能推斷出兇手很可能有意利用村子新橋進行的打生樁儀式來轉嫁嫌疑。
第二,兇手知道當天死者外出去鎮裡採購,且瞭解他回家時要走哪條路。
這一條件,其實也是第一個條件中的推理原因之一。但是因爲該條件十分重要,必須單獨列出。
根據委託人對現場的口頭描述,已經能明白兇手必定要抓住死者離開村子的機會,提前在他要回村時準備經過的道路埋伏才行。
什麼人當天知道他的行蹤並如此瞭解他的路線,什麼人就有嫌疑。
第三,兇手是屍體附近聚集的人之一,並且很可能是被委託人叫去幫忙找死者的人之一。
這個條件如果能成功和第二條配合,就可以大幅度縮小嫌疑人範圍。
委託人說過,他是叫了街坊鄰居幫忙找人的。
首先,離他們家比較近的這幾戶鄰居最可能知道死者外出前往鎮子採購的事情。
其次,雖然屍體的第一發現者有可能不是兇手,但兇手有可能在尋找過程中有意識的加以暗示,影響大家的調查方向,不被明確懷疑的推動他們發現屍體。
比如,“不要只在村內,也去村外找找”、“有沒有可能半路摩托壞了,正在道上推着回來啊”之類的說辭,都是可以“無意中”驅使人們找到屍體位置的。
而找屍體的人中,什麼樣的人最可疑,也是可以大致判斷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