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一時間,大堂裡的聽衆們都像是吃東西太急被噎住了般,一個個都滿臉通紅說不出話。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勁爆了。
就連剛到這裡的陳穀雨也不由得停下了上樓的腳步,準備聽會兒接下來的消息。上楚部落,他在一些書中也有過了解。
總的來說,如今的北地已經由兩股勢力所構成,一是來自南方的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們,以西川與盛唐爲主,再加上一些世家門閥與各地的小勢力,共同打算着逐漸吞食這片豐饒的土地。而另一股,便是當地的北人們了。
由於北人自己特有的習俗,他們的主要聚集形式大多是以部落爲主,或許是因爲這裡的天氣惡劣,或許是因爲彼此間的爭鬥太過激烈,總之,這裡沒有國家的概念,一個遷徙方便,能四處遊走的部落,往往代表着的便是一個主要的勢力。
北人們不傻,雖然已經離不開南人的資助與發展了,但是他們也能看得到南人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慾望。對於這世代守護着的土地,自然也是要用心去傳承。因此,在北人的幾大部落之上,還有着一個聖殿。裡面有着北人中最強大的勇士與最智慧的賢者,他們不會理會下面的部落與帝國之爭,但若是有人要危害這片土地,他們便會站出來,阻止這一切。
聖殿究竟是何物,沒有人知道,北人中的大人物或許知曉,但顯然也不會告訴南人的統治者,哪怕關係再過親密也是不可能的,這是生存之道。因此這所謂聖殿的存在一直存疑,絕大多數南人們不相信,只是那兩個帝國卻彷彿知道了什麼一般,一直在遏制着手下的行爲,對於這豐饒的北地,只是交易而非奪取。
在聖殿之下,便是北人的幾大部落。以對兩大帝國的不同態度,大抵可以分爲八大勢力,四個親西派的部落與四個親唐派的部落。雖然北人衆多,但顯然是不可能全部參與到帝國之爭的,因此這八大勢力只是其中的一個代表,更多的是零零散散分佈在北地裡的中小部落之中,他們基本上不會參與鬥爭,每日想的也許只是怎麼在與南人的交易中獲取到更多的的利益罷了。
這便是如今北地的大致狀況,紛爭不斷,貿易不斷,但總體上形式還是不錯的,雖然偶有摩擦,但至少還沒有發生太大的戰爭。
只是如今,那個親唐派四大部落之一的上楚部落被人屠滅了?
陳穀雨第一感覺便是不信,一個大型部落整整有幾萬人,怎麼可能會被人活活屠殺,就算是他現在堪比問經巔峰的實力,想要去做也不可能,更可況是無聲無息呢!
除非是論道中的絕世人物或是九玄至強者出手,但……怎麼可能,陳穀雨不禁笑着搖了搖頭,一個部落看似很大,但那些神龍般的人物根本不會把目光放在這幾萬人身上,於他們而言,無論多少人,都只是一堆螻蟻罷了,何足掛齒。
陳穀雨不信,那些觀衆們自然也是不信,他們都瞅着那個丁三,罵道:“都是些什麼蠢話?!你這麼說不怕上楚部落的人把你拖回去宰了!”
“哈哈,拖回去也不錯,這老小子家的美嬌娘俺已經盯上好久了!”
“去你的!”
丁三紅着臉,直起脖子說道:“你們愛信不信,這是有人親眼見到的,過幾日,城主府說不定就要發佈消息了!你們若是不信,有膽就去城外看看啊,保不準一個個被嚇得屁滾尿流!”
衆人聽得丁三如此囂張,頓時又是一陣喧鬧,一時間議論紛紛,倒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陳穀雨聽着直皺眉,索性直接向樓上走去,反正本就是爲了順路聽點有趣的消息罷了,無論是真是假,其實都沒什麼干係。
忽然,二樓一間雅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青衣奴僕走了出來,雖是奴僕打扮,但氣質卻是異常的出衆。只見他幾步便走到了欄杆處,看着下面溫聲說道:“諸位。”
“我家公子讓小人傳話,丁三爺所說的消息確是實話,諸位還請不要爭論了。”
“敢問貴府公子是?”當下便有人問道。
說到此,那青衣奴僕的氣質倒是越發溫潤起來但言語裡卻是多了一絲絲的傲氣:“城西三裡小巷的盡處,便是我家公子的府邸了!”
此言一出,頓時下面的食客都安靜了,剛纔發問的那漢子更是馬上端起了一杯滿滿的酒,大聲喊道:“原來是謝二公子,某剛纔得罪了!”
而被點到名的丁三一張老臉上更是滿臉的欣喜,似乎被一個奴僕說到名字也是極榮幸的事。
陳穀雨不禁看得嘖嘖稱奇,對那口中的謝二公子也多了一番興趣,顯然,這謝二應是這望川城裡的大人物了,而且肯定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不然的話,想靠其奴僕的一張嘴就能讓這些整日跑動在南北兩地的粗獷漢子們安靜下來,絕對是不可能的。
那名青衣奴僕笑着告退後,卻是把目光轉向了陳穀雨,笑着說道:“這位公子?”
陳穀雨微微一愣,拱了拱手回道:“敢問有何事?”
“見公子一人在此似無座位,特代主人邀請公子一同上樓,想必公子定然是不會拒絕的。”奴僕說得委婉。但陳穀雨也知道應該是那名主人的意思了,而絕非是這奴僕自己起意,猶豫了下,便同意了。對他而言,一個城裡的貴公子罷了,何足懼之。
沒去管身後的議論紛紛,陳穀雨徑直便上了樓,跟着那奴僕進了那位於最中心處的雅間。只見那不大的屋子裡,正坐着一個面色俊朗青衫白衣的書生,他站起身來,微微笑道:“這位公子,有禮了!”
陳穀雨拱手回禮。
青衣奴僕命着小二再加一座後便站回了書生旁邊。陳穀雨入座,小二馬上就撤去了原有的飯菜,就着剛纔一樣重新再上了一桌。
這些都是不必多言的,想必任誰都知道招待客人怎麼能用剩酒剩菜呢?
那書生靜靜地等着又一桌的美食被端上紅木之桌,又打量了下陳穀雨,方纔笑道:“這位公子,小生剛見公子孤身一人又無地可坐,這才讓多福來請公子入內,冒昧之處,還請海涵。”
陳穀雨笑笑:“無妨。”既然有人願意請客,他自然也不會在意,何況他也想見見這個書生到底有何意圖,畢竟再怎麼有財有勢也不至於隨地就請人入桌,自己也沒什麼表現,長時間的趕路倒是塵霜滿面的,毫無風度
可言。
書生愣了愣,不禁暗自點頭,見此風度,對心中的猜測又堅定了幾分,當即溫聲問道:“不知公子貴姓?”
“我姓陳。”
“陳公子。”書生笑了笑,又舉起一杯酒水道:“小生姓謝,謝昇仙。因在家中排名第二,別人都稱我爲謝二,陳公子這麼叫便是。”
陳穀雨回酒:“謝公子稱我陳兄即可。”
“也好。”
相互客套了一番之後,飯菜終於上桌,看着一道道精緻而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陳穀雨不禁食指大動,從昨日被那老和尚救出之後,倒是好幾餐沒吃過如此美味了。
告罪之後,陳穀雨便直接下筷,那謝昇仙倒也沒說什麼,只是一臉微笑地看着,時不時地舉起酒杯敬上一次,也不多言。
直到酒過三巡,他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陳公子……陳兄,不知你……”
陳穀雨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笑着說道:“謝兄有何事?直說便是。”
謝昇仙忙說道:“也無甚大事,就是想問陳兄一下,不知陳兄是不是認得一些高人?”
“高人?”陳穀雨唸叨下,有些納悶:“什麼高人?”
謝昇仙見陳穀雨一臉茫然,心已然冷了一半,但還是解釋道:“所謂高人,就是指那些能夠飛天遁地的修煉高人,不知陳兄是否認得?”
陳穀雨這才明白過來,這高人大抵就是問經第六頁以上的人物了,因爲這樣的人物大多很少出現在百姓眼前,所以顯得愈加神秘。而那些散修或是小門派的弟子,因爲資源的差異,大部分都是問經五頁以下,與普通人中的武林高手也沒什麼大的區別。這一來一去,差距便自然而然產生了。
對於問經第六頁以上的人物,百姓們不知所云,敬畏之如神明,即便是讀了聖賢書的書生士大夫也要尊稱高人一句,而對於其下的人物,卻只是隨意稱爲武夫,這個中差異,陳穀雨這等道觀中人自然是不會明白的。
不過他看着謝昇仙那一臉希冀又有點畏懼失望的樣子,不由得輕聲一笑,但還是回答:“謝兄口中的高人,若是那些問經第六頁以上的人物,小弟還是認得一些的。”
“當真!”一句很普通的回覆卻讓眼前這位一直風度翩翩的書生一下子站了起來,急問道:“陳兄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
“上天保佑!哈哈!”謝昇仙狂笑之後,這才安穩地坐下,恢復了之前那般神態,告罪道:“陳兄,剛纔我失禮了,只是……”
忽然,又一個人霍然從座上站起,徑直向門外走去。這次卻是陳穀雨,倒把謝昇仙嚇了一跳。
陳穀雨一臉凝重地衝出了門,只是目光所及,盡是些食客歌妓,以及不時吆喝着的小二們,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卻是消失了。
但是陳穀雨敢確定,他一定沒看錯。
那個人影,他很熟悉。
小時每每去學院裡唸書,都要看着這個身影才能靜下心來,曾經恐懼,曾經敬畏,曾經愛戴,而到如今,只剩餘濃濃的思念,那是視之如父的先生!
那是楊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