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只是想確定一下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回府了,奴婢什麼都沒做,真的。”她說的又急又快,配合着臉上的表情,好像是真的對安冷月十分畏懼一般。
但,安冷月看着她,卻總覺得十分違和。
她猶記得上輩子這丫頭可是安靈兒身邊的得力助手呢,安靈兒做的很多事情,主意都是這丫頭出的。
那樣一個詭計多端的人,會因爲只是偷窺被抓包就這麼惶恐不安嗎?
那麼,她又爲什麼要裝處置這副樣子呢?
安冷月眯了眯眼,探究地盯了香雲半晌,才淡淡地道:“行了,沒事就下去吧。以後做事注意點,若是剛纔將你當做了刺客,現在你的小命已經沒了。”
“是,奴婢謹記大小姐教誨。”香雲恭恭敬敬地對安冷月磕了個頭,便轉身跑走了。
紅棉有些不解地問道:“這丫頭擺明了有鬼,小姐您怎麼這樣就放她走了呢?”
安冷月挑了挑眉道:“不放她走又怎樣,你覺得她會說嗎?”
紅棉頓時無言,換成她被小姐的對頭抓住讓她招供小姐的事,她肯定不會說。
推己及人,香雲應該也不會說。
安冷月對紅棉的想法卻是不置可否。
這個香雲給她的感覺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這樣一個人物,怎麼會甘願跟着安靈兒這樣一個沒能力又沒地位的庶女身邊?
香雲必有所圖。
至於圖的到底是什麼,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老夫人和安長逯聽到安冷月回府的消息,心頓時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卻還提在半空。
直到安冷月真正出現在他們面前,這纔算是完全放下。
安冷月對抓着自己不停上下打量的祖母和父親也是一臉無可奈何,“您二老就放心吧,我是真的沒事。皇上又不是洪水猛獸,還會吃了我不成?”
“哼。”老夫人冷哼一聲,顯然對老皇帝的人品非常懷疑。
語重心長地教導安冷月道:“你還小,不知道人心叵測。對男人,特別是那種老男人,一定要記得保持距離,越遠越好。”
老夫人覺得自家孫女兒不過剛及笄,對男女之事半點不通,最是容易被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欺騙,不得不防。
不行,改天有時間一定要隱晦地教導孫女兒一番。
女孩兒也不能太單純了,萬一被騙了,到時候他們後悔都來不及。
安冷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早就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好嗎?
“祖母說的孫女兒都懂,您放心,皇上真的只是將孫女兒當做晚輩一般。之前皇上還說要幫孫女兒賜婚呢。”
她覺得這段日子自己表現的足夠成熟了,爲什麼祖母和父親還是把她當做單純無知的小女孩呢?
老夫人聽了安冷月的話卻是半點不覺得欣慰,她狠狠一拍桌子,怒吼道:“是誰,哪個混蛋教壞了我的孫女兒?”
安長逯也狠狠攥了攥拳,指關節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渾身煞氣四溢,好像隨時準備暴起打人一般。
安冷月一時間也只剩下滿心無奈。
但,祖母和父親之所以反應這麼激烈,完全是處於一片對她的愛護之心。
想到這一點,她又覺得十分窩心。
“祖母。”她抱住老夫人的胳膊,輕輕搖了搖,嬌聲道:“您別生氣,沒人教壞我。只是我長大了,有些事情總是該知道的,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不是?”
老夫人臉上的怒容稍微散了一點,伸手摸了摸安冷月的頭髮,重重地嘆了口氣,蒼老的臉上滿是心疼。
“我可憐的月兒啊,若你大哥是個爭氣的,我的月兒何至於這麼辛苦啊。”
說着,老夫人便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旁邊的安長逯一眼。
安長逯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冤枉,兒子長成那樣也不是他願意的啊。
當初他也想讓兒子跟自己去軍營歷練,可是安趙氏又哭又鬧死活不同意,他又有什麼辦法?
他常年在軍中,對兒子的教導根本插不上手,說起來老夫人卻是在府裡留守,不是也沒把孫兒給調教好嗎?
但,老夫人可是他親孃,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說出口卻是不敢的。
安冷月聽到老夫人提起安平楨,纔想起自己在宮裡可是借用了一下自家這位大哥的名頭,禁不住開口問道:“大哥去軍營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在宮裡跟老皇帝說的那些安平楨改邪歸正的話根本就是她胡謅的,自從安平楨去了軍營,她就沒再關注過那傢伙了,還真不清楚他的現狀。
安長逯聽安冷月問起安平楨,臉色頓時一片漆黑,“不要跟我提那個混蛋玩意兒。”
他對這個兒子真是失望透頂了,本來以爲進了軍營,總能讓人有些改變。
沒想到,這個兒子根本就是從根子上爛了。
一進軍營就開始哭鬧,二十多歲的大男人了,半點不知羞恥。
被狠狠教訓了一頓,才老實了。
但,訓練了小半個月,也不過剛剛能跟得上剛進軍營沒有經受過任何訓練的新兵。
就這樣,要是他能一直老實下去安長逯也知足了。
好歹自己還有個出色的女兒,他對這個兒子已經不報任何希望,只要能不給女兒扯後腿就夠了。
沒想到,自己剛放鬆了對着小子的監視,他就給鬧出事來了。
軍營裡沒女人,那小子竟然起了心思,搞起了男人來。
偏偏還一點眼力界都沒有,見人長得白白淨淨斯文儒雅,就以爲是好欺負的,想用強不說,還擡出自己的身份來威脅。
卻不想那人正是整個營裡最不好惹的軍師。
軍師雖然是文人,身手卻比大部分偏將都好。
要不是看在安長逯的面子上,安平楨非被軍師給打殘不可。
這些事情,安長逯覺得實在是太過難以啓齒,尤其是在親孃和寶貝女兒面前,他覺得說出來都是污了她們的耳朵,自然不肯說。
安冷月卻是更加好奇,之後便千方百計地找了安長逯身邊的親兵打聽,終於知道了原委。
目瞪口呆的同時,也有些佩服安平楨的勇氣。
要知道,軍師那隻腹黑狐狸,可是連她都不敢招惹的,安平楨竟然敢惹到軍師頭上去,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這都是後事,眼下,安冷月還得費盡口舌安撫對自己關心過度的祖母和父親。
終於讓兩人相信她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到她之後,安冷月只覺得口乾舌燥。
“可是累死我了。”終於從老夫人院子裡出來,安冷月禁不住大大地鬆了口氣。
紅棉抿嘴笑道:“也就只有老夫人和將軍能讓小姐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安冷月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這個世上她認定的親人也就只有祖母和父親,也就只有這兩人能真正牽動她的情緒。
別的人又與她何干呢?
她的喜怒哀樂自然不會寄託在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人身上。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走着,冷不防前面卻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一現身便跪在地上大喊道:“奴婢見過大小姐。”
紅棉被嚇了一跳,卻不假思索地跑上前擋在了安冷月前面。
定睛一看,不由皺眉道:“怎麼又是你?”
這人正是之前在府門口偷窺安冷月的香雲,紅棉覺得安靈兒對自家小姐不安好心,是小姐的敵人,香雲這個安靈兒身邊的丫鬟,自然也就是自己的敵人。
香雲的身子似乎爲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抖着嗓子道:“是二小姐派奴婢過來,請大小姐過去一趟。”
“笑話。”紅棉立刻不屑地嗤笑道:“二小姐以什麼身份讓大小姐去見她?她配嗎?”
她對安靈兒早就不滿了,以前就整天想着佔自家小姐的便宜,讓小姐幫她背黑鍋。
後來,被小姐揭穿了真面目,還每天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到處去說小姐欺負她,抹黑小姐的名聲。
還不要臉的大庭廣衆之下勾引男人,連累他們家小姐也跟着名聲受損。
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分明是他們家小姐的追求者,就算小姐不喜歡那個男人,也輪不到安靈兒這個卑賤的庶女去搶。
逮着機會,紅棉諷刺的半點不留情面。
安冷月只是漫無表情地看着香雲,沒有斥責她,也沒有斥責紅棉。
香雲被安冷月看得背後一陣冷汗,心裡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漏了破綻被安冷月看出來了,卻又覺得不可能,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良久,才定了定神,道:“請大小姐恕罪,二小姐自知什麼低微,不配大小姐親自登門。但,如今二小姐正在禁足中,實在是沒辦法,還請大小姐包涵。”
“哦,我倒是很好奇,她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安冷月本來不想搭理她,但轉念一想,卻又有些好奇,她們現在基本上已經完全撕破臉了,不知道安靈兒找她會有什麼事?
反正安靈兒也傷不到她,閒着也是無聊,不如過去看看。
不等香雲回答,安冷月便道:“行了,我便去看看。”
說着,她便換了個方向,率先邁步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