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透亮的空氣中有瓷碗清脆的聲音、有喝湯的聲音、有筷子時不時碰一下發出的輕聲,還有……
某個人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聲音。
噗~,
木槿知腦袋只差一點就要埋進碗底,從剛纔開始,她就不敢擡起頭,怕看到坐在自已對面的人會忍不住破功。
“木槿知,你夠了!”
安小雅無感地翻出一個大大的白眼,看她不斷輕微抖動的肩膀,終於忍耐不住這越來越尷尬的沉默,手裡的筷子往臺上一拍。
“想笑就大聲笑,忍什麼啊!你碗裡的湯都要被你抖得灑出來了!”
有這麼好笑、有這麼好笑嗎?!
不就是易種馬臉上多了一個掌印而已,很好笑嗎!
“哈哈哈!”
小雅就算不說,木槿知也忍不住了,把手裡裝樣子的瓷碗放下,一邊手捧着肚子,另一邊手還無意識地不斷拍臺。
頓時,尷尬的空氣中多了哈哈的笑聲和拍臺聲。
安小雅:“……”
易沛然也從碗裡擡起頭:“……”
“這女人瘋了,”安小雅看了一會兒,沒好氣地下定論:“不用管她。”
“東方表哥要是回來看到他女人被我們逼瘋了……”易沛然接過話頭:“肯定會埋了我們的。”
說完,頸背不由得掠過一點寒意。
好不容易,木槿知終於忍住滿腔的笑意,但說話還是帶着笑岔的聲音。
“小雅,你怎麼捨得下這麼重的手?”
oh,賣瓜的。
她看到易沛然俊臉上那個鮮紅分明的手掌印都覺得疼了……雖然還是很想笑。
可見安小雅下了多大的力道。
嘖嘖,這狠勁……女人果然有時候是很不好惹的。
易沛然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已左臉,疼得又呲了呲牙。
“我還嫌打輕了!”
安小雅沒好氣地啐他一口:“誰叫這流氓偷看我……”
“嗯嗯?”
木槿知明眸裡閃過揶揄的光芒,催促她說下去:“偷看你什麼?”
“偷看我的胸!”
“……噗!”
木槿知再次趴下來邊拍臺邊狂笑。
啊,小雅的一身彪悍勁兒,她彷彿看到了易沛然未來人生悲催的春天。
--
“野蠻女人,”
易沛然一邊輕聲,一邊用筷子夾起前面的菜往嘴裡塞:“看一眼怎麼樣?又不會少塊肉。”
他以後還要看很多、很多次!
唔,小助理的廚藝真不錯,可以媲美外面的五星級廚師了。也不知道東方墨是不是踩了****運,居然隨手就撈回來一個又美又萌又廚藝了得的老婆。
他要向他學習!
不知道安小雅的廚藝怎麼樣?
“那你倒是給我看一眼啊!”安小雅耳尖地聽到他的話,火辣辣的嗆回頭:“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本來以爲易沛然會被說得口啞啞,結果她是真的太低估這種馬的羞恥心了。
“行啊!”
他二話不說拉起上衣,不過還是顧忌着身邊的木槿知,稍微偏了偏身,大手還不忘招呼安小雅:“來看,想看多少眼都沒問題,我樂意!”
“…滾!不要臉!”
兩人又是互相鬥嘴了一番,易沛然才正色說回正經事。
“安小雅,你冤枉我,我沒有出賣過你!”
原本以爲是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結果居然說他偷了設計圖!
靠!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冤枉!
連那條裙子是什麼模樣的,他都忘記了。
木槿知頓時收起笑意,對了,她還不知道這兩人爲了什麼吵架。
“出賣什麼?”
她望向臉色頓時沉下的好友:“小雅,告訴我怎麼一回事?”
“就是昨天晚上我爲你設計的禮服,”安小雅言簡意賅地說出來:“古妍妍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那就是代表我的設計圖被盜了。而這條裙子從頭到尾只有他……”
她指向易沛然,暗暗咬牙:“看過。”
不是他,難道還是她自已出賣自已的?
“都說了不是我!”
易沛然臉色也不好看,無端端的被她扣了一頂出賣的大帽子,換了誰也會不爽。
“我當時就隨意看了幾眼你的圖紙,連那條裙子是什麼樣的都忘記了,怎麼出賣你?”
看他神色認真,語氣冷冽的不像是說謊,安小雅窒了窒,但還是嘴硬回一句。
“反正我想不出第二個人。”
“反正也不是我!”
易沛然攤手,語氣越說越冷沉,眉目堅毅地像是瞬間換了一個人似的。
安小雅和木槿知對看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出驚訝。
認識他這麼長時間,她們還沒聽過他會有這種語氣……畢竟在她們心目中,易沛然就是屬於那種吃喝玩樂、模樣帥帥的富二代。
真的極少看到他會有正正經經的時候。
“安小雅,我易沛然再貪玩也不會拿大事情來開玩笑。小助理……”
他指了指木槿知:“是東方表哥的未婚妻,昨天晚上關乎他們的一輩子幸福,我怎麼會出賣你,拿他們兩人的婚姻開玩笑?”
他是忠的,是站在東方墨這一頭的,怎麼會在背後插自已的兄弟一刀?
“我相信他。”
木槿知點頭,“小雅,易沛然不會出賣你的,他要是出賣你就等於出賣東方墨,他不會啦。”
“那裙子的事……”
“我覺得肯定是有別人在背後搞鬼,”
木槿知眸子微微垂下,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起安月嫦的手段:“那人肯定是看不得我順利嫁給東方墨,纔會暗中使壞的。”
而安月嫦是懂法術的,曾經還利用過小紙人監視她,利用小鬼嚇死了孫院長……這些在普通人看來。都是屬於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她會耍手段用了別的詭異方法裡偷到裙子也說不定。
“真的不是易沛然?”
安小雅喃喃地重複一句,其實看到他那態度後,她心裡的想法就有點動搖了,但自尊心又讓她實在拉不下面子認輸,現在聽到木槿知這樣一分析,她心裡對他的內疚頓時就像漲潮一樣涌上來。
“是我錯怪他了……”
安小雅站起來吶吶地小步走到易沛然身邊,小指頭輕輕戳了戳他肩膀,聲若蚊子的道歉。
“易種……不,易沛然,對不起,是我錯了。”
“你說什麼?”
這回終於換易沛然拿喬了,擡起手慢條斯理地掏了掏耳朵,
“大聲點,我沒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