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在如此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像是低滑的水珠輕輕濺在水面上一樣引起注意,至少引起了厲冥禹的注意。聽完口訊後,他下意識看向懷裡的蘇冉,她依舊酣甜入睡,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
等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厲冥禹纔拿起她的手機,按照上面的電話號碼回覆了一條訊息,寫明明日將會有人上門親自去取。
對方很快回復了,告知住址。
得到地址後,厲冥禹又將地址轉發給了佟佑,命他明日去取一個小黑瓶的提取結果。
做完這些,他便關了機。
夜燈更加昏暗,近乎與窗外的夜色相融,他卻失去了睡意,轉頭凝着蘇冉,眼神泛起更多的思考……
當太陽跳出海面的時候,人們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坐車的、開車的、走路的、乘地鐵的,消寂了一夜的街道又重新喧譁了起來,行人匆匆穿梭在各個商業街、建築羣之中,人就是這樣,每天忙碌着,爲自己,也爲別人。
但,總歸有意外的。
當然,這種意外僅僅是指與其他上班族不同軌跡、不同做事方法的人,他們可以不用朝九晚五,他們可以不用每天看着老闆的臉色,然而,相比上班族,也許他們的壓力也不小。
琉璃就算是其中一個。
她居住的地方從來都是遠離繁華區,靜中還要取靜,在近乎將大半個地球都走了個遍的繁忙中終於停歇了下來,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享受清晨的陽光和空氣。
海洋性氣候,不會太悶熱也不會太寒冷。
作爲一名香薰師,家裡的各種香薰自然是少不了,但令人意外的是,偌大個客廳或者邊邊角角也不見什麼花香或者太過芬香的精油,原因很簡單。
就在她推開窗子準備透氣的時候,這個“原因”就主動登門了。
這個原因,就是洛箏,她對花粉過敏。
還沒等按門鈴,房門便主動開了,剛剛擡手的洛箏笑了笑,直接推門進來。
“怎麼樣?有沒有給我帶什麼禮物?”一進門,她便開門見山地問了句。
琉璃端着一杯茶倚靠在玄關位置,看着她換鞋進來後聳聳肩膀,“在百忙中還幫你做事,已經是給你最大的禮物了。”
“要不要跟我算得這麼清楚?”洛箏聽了後,笑容擴得更大,坐在沙發上拿起杯子倒了杯茶。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琉璃嗔怪了一句,順勢坐了下來,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說說吧,什麼時候認識的調香師啊?你知道我一向對調香師感興趣的,讓她配一瓶上好的香水給我也好。”相比香薰行業,她更喜歡調香,只可惜她天生沒有高嗅商,也只好作罷。
洛箏喝了一口茶,“是我的一位當事人,對了,你應該能見到她,小黑瓶的結果不是出來了嗎?”
“是啊,結果是出來了,但人沒見到。”琉璃輕聲說了句。
洛箏一愣,“蘇冉沒來取嗎?”
“文件是取走了,可不是蘇冉親自來的,是找人代取的。”琉璃將杯子放下,看了一眼時間,“一個小時之前。”
“啊?”洛箏大吃一驚,怎麼可能?當時蘇冉說好親自來取,雖說她不知道這個小黑瓶究竟有什麼用處,可她能感覺得到蘇冉的重視。
“怎麼了?”琉璃見她臉色不對,關切地問了句。
洛箏搖搖頭,想了想後趕忙問道:“上門的是怎樣一個人?”
琉璃似乎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仔細回憶了一番,然後將來人的特徵大致地說了下。
洛箏越聽越心慌,因爲通過琉璃描述,她知道這人應該就是佟佑,那個在厲冥禹身邊的助理,他來取結果,那就意味着是厲冥禹的決定,如此說來,蘇冉知不知道還是兩碼事呢。
“小黑瓶裡不會是什麼重要的證據吧?”琉璃遲疑地問了句,黛眉輕蹙,“不過我覺得你也不用太擔心,因爲昨晚的確是蘇小姐親自發短信給我的。”說完,將手機拿出來遞給洛箏。
洛箏看了短訊後心裡更沒底了,琉璃沒接觸過蘇冉不知道,可她比較瞭解蘇冉,這條短訊壓根就不是她的口吻。臉色變得稍稍有些難看,她擔心,蘇冉真的遇上了什麼不可抗因素。
趕忙回撥了蘇冉的手機號,等待的過程如同煎熬一般。
手機另一端很快接通了,她一着急,馬上“喂”了一聲。
誰知——
“洛律師?不知有何貴幹?”手機另一端,是男人低沉狄潤的嗓音,像是一塊磁鐵發出巨大的魔力,令聽者忍不住寒涼了一下。
“厲議長?”洛箏遮住眼底的驚訝,快速恢復到冷靜說了句,“請將手機給蘇冉,謝謝。”
“洛律師有要事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講,蘇冉她不方便接聽。”
洛箏更加深信自己的推斷沒錯了,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轉爲鋒利,“蘇冉怎麼了?”
“只是生了場小病而已。”
“真是怎麼簡單?”
另一端,男人淡然,“依照洛律師的認爲,蘇冉會怎樣?”
一句反問,讓洛箏頓時啞口無言,是啊,她能怎樣?在沒看到蘇冉之前,在不知道蘇冉情況之前她什麼都不能做。想到這兒,她又開口,“既然蘇冉病了,作爲她的朋友,我也應該去看看她才行,請問,蘇冉現在什麼地方?”
“洛律師的心意蘇冉領了,這段時間她需要靜養,不見客。”
“厲議長,是蘇冉不見客,還是你不允許她見客?”洛箏一針見血地問道。
“洛律師,身爲律政人員應該很清楚,不負責任的話是不能亂講的道理。”
“那好,我就說些能夠負責任的話。”洛箏的語氣轉冷,一字一句問道:“小黑瓶的結果,是不是在厲議長手裡?”
“哦?”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語氣聽上去有些淡漠,“這句話怎麼個負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