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大律師洛箏所受理過的案件和在庭上的表現,蘇冉都曾有過耳聞,她在法庭之上被業內稱爲“毒罌粟”,以鋒利攻擊的特點著稱,很多從業過多年的男律師都在庭上敗於她手,可見這女人太過厲害。
因爲年齡相仿的緣故,蘇冉對洛箏一見如故,過多的客套話倒也不想多說了,直接進入主題,“洛律師,依照你的專業角度看,燁磊被判的可能能有多少?”
服務員端上來一杯咖啡,洛箏拿過來沒有馬上喝,而是放在手心中慢慢轉動着,眉心之間略有所思,“你弟弟蕭燁磊傷人已經成爲事實,目前能讓他擺脫牢獄之災也無非是兩種情況,第一種就是對方撤銷控訴,不過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事,第二種便是你親自出面同警方講清楚這件事,我會視照情況爲燁磊打成無罪釋放。”
蘇冉點了點頭,輕聲道:“如果我的證詞可以幫助燁磊的話,我會去照做。”
“可是如此一來豈不是浪費了厲議長的一番苦心?”洛箏喝了一口咖啡後,放下,淡淡一笑,卻十分簡單有力地擊中了要害。
柳橙汁在杯子裡微微震盪了一下,蘇冉擡頭,眼底竄過一抹愕然。
“很抱歉我說了這句話,事實上在我接一個案子之前都會詳細瞭解一些旁的資料,這些都會成爲打贏官司的重點。”洛箏不虧是做律師的,一眼便能看穿蘇冉的心思。
蘇冉斂好失控情緒,只是淡淡一笑。
洛箏將她的反應納入眼底,語氣透着一絲顯而易見的友善,“要知道,律師想要從警方口裡套出一些有用的資料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就拿這件案子來說,至少你的丈夫厲冥禹是不希望你有參與的嫌疑,一旦你親自出面爲蕭燁磊作證,就意味着你要說你也受害人的事實,這與你丈夫的初衷極爲不符,這件事,你要不要與你丈夫商量一下?”
“不需要,這是我的事情。”蘇冉淡淡回答了句,心裡像是被什麼拼命攪動了似的,再擡眸糾正了洛箏的說辭,“還有,他並不是我丈夫。”
洛箏眼神一怔,眉心泛起疑惑。
她的疑惑被蘇冉看在眼裡,略顯尷尬地勾了勾脣,“所以洛律師,我們還是商量這件案子吧。”
淡然的語氣有些言不由衷,又有些無奈的成分在其中,洛箏拿起咖啡杯輕輕送到脣邊,眼底卻泛着一絲思考,眼神又不經意滑過蘇冉的臉,見她眉宇之間透着的無奈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憔悴,心底微微動了動,良久後放下杯子,輕聲說了句,“蘇小姐,作爲律師我當然歡迎你的做法,但作爲女人我還是要勸你,這件案子涉及到政客官員之子的事情,你是暢銷書的作家,又是法國著名公司委託的調香師,一旦出庭作證就意味着你將曝光整個媒體前,這對你的聲譽甚至是事業都有極大的影響。”
“這些——”蘇冉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重大決定似的看向洛箏,“遠遠沒有家人重要,燁磊是我弟弟,我一定要救他。”
洛箏看着她心生感動,一個可以爲了家人犧牲名譽和事業的人心地總是善良的,輕輕點頭,“好吧。”
蘇冉笑了。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是洛箏的。
“不好意思。”她拿起手機起身走到了一邊窗角,接聽電話。
蘇冉喝了一口柳橙汁,將頭轉向窗外,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羣,神情多少有些恍惚,這一陣子她似乎與警局太有緣了,四年前是父親的案子,四年後先是厲冥禹,又是陳忠,現在又是和薇和燁磊,老天,你這是怎麼了?
無意想到了厲冥禹,心頭微微泛着酸,又泛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莫名感覺,他竟然也買了一款與慕承送出的一模一樣手機,她不敢確認那手機是不是買給她的,如果不是,意味着他還有其他的女人,如果是的話,那他
不敢深想下去了。
恰巧洛箏也打完電話回到了座位上,卻看着蘇冉,脣邊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搖了搖頭。
蘇冉見狀深感奇怪,“怎麼了?”
“蘇小姐,這次就算你想上庭作證我也不會同意了。”洛箏輕聲說道,拿起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我還不想爲了一件案子得罪政客。”
這次輪到蘇冉徵楞了,“得罪政客?洛律師的意思是怕得罪夏議長?要知道這些都是媒體的猜測之言,夏議長並沒有出面承認程日東就是他的私生子啊。”
洛箏趕忙搖頭,“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蕭燁磊的這件案子我肯定是接的,但——”她遲疑了一下,好看的黛眉輕輕蹙了蹙,看向蘇冉又輕嘆了一口氣,“算了,直接跟你這麼說吧,剛剛是厲議長的電話,他的意思很明確很簡單,卻給我出了個難題。”
“他要你不接受我的出庭請求?”蘇冉倒吸了一口氣後說出了心中的猜測,後背卻爬起一陣寒涼,他竟然會知道她來找了洛律師。
“並且——”洛箏補充了一句,“還要求我一定要打贏官司。”
“啊?”這是蘇冉沒想到的,厲冥禹不是對燁磊的死活不關心嗎?
洛箏又擡手叫來了服務員加了杯咖啡後苦笑,“這位厲議長還真是不簡單,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他竟然也能查到。”
“洛律師,你心裡很清楚,這件案子如果我不出庭的話,燁磊絕對沒有勝算的把握不是嗎?”蘇冉有點急了。
“但我真的不能讓你出庭,放心吧,既然我接了這個案子就一定會全力以赴,我會再想其他辦法。”洛箏深吸了一口氣嘆出,強勢的男人她不是沒見過,但能夠在無形之中令她感到威脅的強勢男人就爲數不多了,厲議長突如其來的電話像是一道催命符,她沒見過他本人,卻從他沉靜低遂的嗓音聽出了脅迫感。
手機裡,他只是說了句“洛律師,請阻止我太太的荒謬行爲,但,這場官司要贏。”很簡單的話,透着沉靜和疏離,卻帶着與生俱來的權威感,令人不敢違逆。這種感覺有一種令她不舒服卻又不敢輕易嘗試擺脫的力量,這種感覺除了剛剛厲議長外,還有一個人